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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虎一見得手,趕緊飛身上樹,蹲在樹枝上靜觀其變。


    暴龍吼了一陣,等到傷痛漸緩,一抬頭看見還站在樹上,並未遠去,怒目圓睜,伸出左手向樹幹抓去,使勁一拽撕下來半個樹身。邵虎見勢不好,腳尖在樹幹上一點,飛到了西邊的一棵樹上。


    黑蝶躲在南邊的那棵大樹上,又削好了一把木鏢,準備一會再賞給暴龍。


    暴龍見邵虎飛走,不願吃力追趕,調頭向黑蝶所在的大樹走來。黑蝶不等暴龍走近,張手就飛出三枚木鏢,直奔上中下三路。隻見暴龍抬起左臂用金甲擋住了上路的一枚木鏢,下麵的兩枚也打在了金甲之上,被彈落在地。


    黑蝶暗叫一聲不好。又見暴龍彎腰伸手從地上挖出來一個大石,朝著樹上的黑蝶擲去。黑蝶往樹後一閃,就感覺樹身被大石砸得震了幾震,樹葉紛紛墜落,自己也幾乎立足不穩,跌落下去。


    暴龍又從地上挖起大石,要再向黑蝶擲去。白遠山已經折迴到這裏,見狀也從地上撿起來一把尖角碎石,如一串流星般的打向暴龍的麵部。其中一塊打掉了暴龍的門牙,鮮血直流。暴龍疼得嗷嗷直叫,改變了目標轉而向白遠山砸去。


    白遠山正當年輕力壯,身法十分靈活,哪裏會讓大石沾身?不容大石飛到,早就跳到樹上,飛得無影無蹤。


    暴龍待要去追白遠山。邵虎又從剛才那棵大樹上探出身來,拿槍朝暴龍的血肉模糊的後背打去,雖然一槍命中,但是幹擾得他團團亂轉。


    如此這般,三個人配合得十分默契,此起彼伏,使得暴龍疲於拚命,一會追追這個,一會追追那個,搞得渾身又疼又累。追了半天,連個人影子也沒有抓到,氣得暴龍拿著附近的樹木撒氣,一拳向樹幹打出一個大窟窿,右手雖然不能用力,但是右胳膊還能使勁,於是兩隻胳膊抱著就把樹幹折斷,向四處亂扔一氣。


    不一會,這裏竟然被暴龍拔掉了十多棵大樹,也累得他頭昏眼花。


    黑蝶見此處的地利已失,打了一個口哨,邵虎和白遠山當即會意,這是要轉移作戰場地,尋找適合的大樹,再執行剛才說定的計劃。


    暴龍正想要坐在地上休息,忽然看見那三個人紛紛從樹上跳下來,立刻發足追過去。追了一會,暴龍看見那三個人散作了三路,又都跳到了大樹上去。這時的暴龍全身已經不下三十餘處重傷,尤其是被邵虎從左肋打進去的幾顆子彈,雖然未傷及內髒,但是奔波了這許久,早已經血流如注。隻怕再跑一會,他就要血盡人亡!


    邵虎看見暴龍腳步遲緩,步履蹣跚,知道他的力氣將盡,心想是時候了。


    忽然暴龍仰天長嘯,似乎在發信號給自己的手下。邵虎一聽,等不能拖下去了,便朝著黑蝶、白遠山二人一打手勢,商定務必速速除掉暴龍。隨後,邵虎跳到樹下迎著暴龍,大吼一聲:“彩虹街的小龍,你的死期到了!”


    暴龍一聽到“彩虹街”“小龍”的字眼感覺十分耳熟,想起了照顧他長大的瘦子,眼中泛起了淚花,竟然嗚咽起來……


    邵虎喊完,把腿往後方跑去。暴龍看著邵虎的背影,一時意亂情迷,把他當作自己的親人瘦子,可惜口不能言,隻伸出左手,向著邵虎慢慢地追去。


    邵虎見狀,更是打定主意,先是一縱老遠,再放慢腳步引他來追,並不時撿起一塊碎石向他打去。暴龍不顧被碎石打得滿麵開花,直伸著雙臂,想要去抱住邵虎。邵虎豈敢容得他近身,又是幾個起落,站在了幾十米之外。


    暴龍又哪裏會放棄,迴光返照似的,愣是把橫眉怒對的邵虎,看成了頻頻對他微笑的瘦子,除了想撲到瘦子的懷裏,腦子裏再沒有別的念頭。


    邵虎看到暴龍的臉上不但沒有了狂怒,反而現出了溫情,口中囈囈作語,十分納罕。這時,終於進入了埋伏之地,邵虎特意停在白遠山藏身的那棵大樹下,裝作氣喘籲籲的樣子,正麵對著暴龍。


    白遠山隱藏著粗枝密葉後麵,早已經舉起了鐵棍,隻待暴龍走入了死地,便毫不留情的打下去。眨眼之間,暴龍來到了樹下,邵虎側身往樹後一躲。暴龍看見邵虎躲開了他,也要跟著繞過樹身去。


    就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刻,白遠山掄起了鐵棍,使盡了全力向暴龍的腦袋砸去!


    不料,這一鐵棍砸下去,途中竟然會被一根樹枝擋了一下,失去了準頭;暴龍也聽得上麵有聲,歪頭往上一看,隻見一根鐵棍忽忽生風,直砸在了他的脖子上。這一招雖然又快又狠,可惜沒有打中要害。白遠山知道沒了第二次機會,就抓住樹枝一蕩,飛向了旁邊的一棵大樹。


    暴龍嗷的一聲捂著脖子,踉踉蹌蹌,跌倒在了東邊的一棵樹下。


    這棵樹上正藏著黑蝶,她看見暴龍跌坐在樹下,暗叫一聲不好,也是她反應迅速,當機立斷,用兩足勾住了樹幹,於是乎整個身子倒掛下來,雙手舉起了那口藍色火刀……


    暴龍也是送上門來找死,明明聽到了樹上又有聲響,不去躲避,偏偏抬頭來看,剛把頭仰起,那口火刀正砍過來,生生把他的腦袋砍成了兩半!


    黑蝶翻身落地,望著死去的暴龍,不知為何心底生出一股悲憫之情。


    稍後,邵虎和白遠山也都趕過來了。白遠山扯下臉上的麵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從懷裏掏出來一張相片,那是暴龍還是“小龍”時的樣子。


    邵虎和黑蝶看見了,都唏噓不已。


    白遠山用火機把相片點著了,等快燒完了才扔在地上,自言自語:“小龍,男,三十八歲,改造人,死於城北二百裏的五毒穀……”


    三人又去附近撿來一些枯枝幹柴,都堆到暴龍的屍體,將他火化。然後坐下來歇息,等體力恢複了再出五毒穀。


    白遠山給邵虎和黑蝶講述了他追蹤暴龍的經過。


    原來,他是黎明城北城的一名秘密警察。自從“餓虎幫”被打垮之後,他專門負責追捕一些漏網之魚。因為“餓虎幫”的名聲在整個黎明城裏實在太壞,橫行慣了的,另外三城的幫派都對他們恨之入骨,不對他們落井下石也就算客氣的了,絕對不會給他們提供保護,所以那些漏網之魚隻能逃出城。


    西方是大雪山,漏網之魚是去不了的。南方是亙古的森林,雖然可以藏身,但是缺少食物,裏麵又有不少的毒蟲大蟒,一不小心還會把自個喂給了它們,再說南城和北城向來是世仇,也絕對不允許他們借道的。


    剩下來隻有兩個方向了,東方的草原和北方的山川。


    在草原上生活的是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如果逃去那裏,確實也穩妥。但是在追蹤三天後,通過他們留下的一些痕跡,發現他們最終折向了西北,往深山裏逃去了。至於其中的原由,大概是因為草原空闊,十天半個月都看不到人,憑著兩條跑,早晚會餓死荒野。


    進了北山,尋找了一個多月,不但沒有找到他們,反而好幾個同事得了瘧疾,不得不撤下山去。


    後來經人指點,說北山的深處有一些法外之徒,占山為王,也許那些漏網之魚就逃去了那裏。他也聽說過北山的摩雲嶺有一夥人,專幹雞鳴狗盜的勾當,當下就帶了幹糧,隻身爬上了摩雲嶺。不料,山途反複,疑路跌出,有時候聽到人語,跑過去卻不見一人;有時候在地上發現腳印,一路追過去,可是不久到了山石之處,就斷了蹤跡,無處尋覓。


    他也意識到了,如果沒有一個向導,想要找到摩雲嶺簡直比登天還難。


    眼看隨身的幹糧就要吃完,離最近的水源也有十多裏路,他決定先去山溪邊喝點水,吃點東西,補充足了體力再下山返迴黎明城。


    十多裏的路,如果是在陸地上,開著車幾分鍾就到,但是在這山穀裏,重巒疊嶂,往往一百米的距離,都要翻越好幾個山頭。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從不知名的樹上摘了幾個青色的果子,聞聞並無異常,一口咬下去卻苦得不行,趕緊扔掉。


    再往前走了幾步,感到腳脖子不知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還以為是荊棘,也就沒有留意。可是突然感覺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堅持了一會,終於一頭栽到在地,磕得頭破血流,眼皮昏昏沉地搭下來……


    醒來後,發現自己睡在一間草屋裏的草席上,右腳上的傷口也被人用草藥包紮好了。旁邊放著一壺水和七八個饅頭,便拿起饅頭接連吃了三個,喝了幾大口水。然後想喊人來,看看到底是誰救了自己一命。誰知喊了半天,無人答應。於是勉強站起來,走出草屋一看,嗬!這兒哪裏是什麽人家,分明是荒山裏的一座廢屋,大概是獵人們的臨時歇腳之處。他中毒昏倒在地,可能被路過的獵人遇到了,給他吃了解藥,又拖到了這裏讓他休息。這時的他,渾身浮腫,腳一沾地就疼痛刺骨,隻好迴到草屋裏躺下。


    等到了天黑,也沒有人過來。


    第二天,他醒來又吃了三個饅頭,等到天黑,還是沒有人過來。


    第三天,隻剩下了一個饅頭。他心想如此下去,水盡糧絕,自己就要餓死在這個荒山裏,想著想著,不禁潸然淚下……


    第四天,饅頭吃完了,水也喝完了。他拚著命從草屋上拽下一條木棍當作手杖,拄著向外麵走過去,一出來嚇了一跳:不知道是誰又在草屋的門前放了一壺水,還有一個油紙包,打開一看,裏麵竟然放著一些鹹菜、臘肉,五六個煮熟的雞子,還有一個畫著出山路線的小紙片……肯定是救命恩人來看過他,知道他活了下來,才又送了食物。隻是避而不見,讓他十分難過。當下,他跪在地上,向四麵都大聲喊了一聲謝謝。


    等吃飽喝足,恢複了體力和精神,把食物打包背在身上,拄著拐杖又在在山裏摸索了兩天,這才遙遙望見黎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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