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天宗,峰外領空。


    “唪……”負手飛行的李長虹突然淺笑出聲,乃置身後的秀麗山景於不顧,隻目視著前路在心中淺笑:“看來曆往之事對其打擊極大,竟有此決心碎脈重修,舍棄無上未來……”


    “唪。”念及此處,李長虹不由嘴角一牽,乃在心中默默搖頭:“可惜,可惜……”


    與此同時,長老院,芑月廂。


    在李長虹加速離去時,在床打坐的鄭明突然微微一笑,就此沉浸心神修道。


    咚——


    古鍾作晨鳴,悠悠遠揚幾裏許,已不見遠外貴客離……


    咚——


    “趕緊了哈,再晚就趕不上了。”鑼手敲著手裏的銅鑼在交易行門外的長龍後麵揚聲籠客,但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敷衍了事:“今日一月大會、寶貝眾多,至於具體有什麽,您得去裏麵瞧一瞧、看一看不是?”


    此地,古月家族交易行——古昇行。


    不同於青雲星上的中勝神洲,但有城池,便是修真家族的總部。但內裏並非全是修士,實際上,凡人還要更多。畢竟,即便是仙界當中,也不是每個人一出生都具備修行天賦,更少有宗門和家族勢力願意招收這些不具備靈根的普通人。


    再者言,也不是每個人都想成為修士。就像眼前這個不務正業的鑼手,非但籠客籠得有一搭沒一搭的,甚至還抽空夾起銅鑼掏了掏耳垢:“看也熊,不看也吊(diáo)。求著你們的怎麽了……”


    遠見如此,街道上一眾本想趕來湊熱鬧的腰包豐厚者不由暗暗搖頭,隨後便一個個撇著嘴角、大感嫌棄地離開了這裏。


    見狀,這家夥頓時白眼兒一翻,隨後便一口氣吹掉了指甲縫裏的耳垢,轉而又舉著銅鑼去了另一邊吆喝:“哎!來不來,來不來?你、你、你,說你呢,還愣著頭往前跑……”


    “嘖,還跑,腦子被驢踢包了不成……”


    “哎!怎麽著啊?難不成古月家族在大家夥兒眼裏沒有信譽了怎麽的……”


    ……


    古昇行內,正對著展台、位居第五層中間的天字一號間。


    正南之位範聖卓,淡漠垂目擇緘默。


    至西一位林勝天,一概不管笑陰鷙。


    再去一位石崇瑞,雙目閉合不言說。


    宏獸宗主關山月,冷冷皺眉略窩火。


    古月家主古長空,陰沉待定視聖卓。


    祝戎家主祝戎平,眉頭緊鎖望圓桌。


    上於家主於吉榮,無奈歎息難取舍。


    五位黑篷隱真容,沉寂始終泰然坐。


    李唐家主唐元森,陰陽怪氣很鄙夷。


    孟氏家主孟道宏,因陰沉沉有苦惱。


    長安家主安紫山,煩悶閉目釋粗氣。


    北鄒家主鄒兆康,牙關緊咬板著臉。


    東陸家主陸明遠,冷冷眈眈垂著眼。


    時下,漁陽平洲這大大小小十七家宗門主和家族長全部聚集於此,乃借著這場月度拍賣會的幌子在此舉行圓桌會議。


    然此時,場內已經沉寂良久,氛圍亦是壓抑得令人窒息。


    咚——!


    正此時,展台上側麵的大鑼也被兩名鑼手敲響,乃從幕後迎出一位紅光滿麵的白眉老道:“嗬嗬,數日不見,諸位別來無恙啊……”


    嘭!


    鄒兆康突然憤怒拍桌,乃將手下的桌麵拍出一片裂痕:“我北鄒家族有人三千,去除殘弱之輩尚有兩千七百人可以調動!”


    言及此處,鄒兆康突然怒目一轉,乃直勾勾地逐一掃視著一眾家族長說道:“踏上這條船,就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誰再敢顧忌甚多、瞻前顧後,莫怪老子翻臉無情!”


    “嗤。”唐元森嗤笑咧嘴,隨後陰沉沉地說道:“元天宗門下弟子四萬三千名,下屬化神三百、元嬰近七千白玉林更是半步得道!”


    唐元森的話越說越快、越說越怒,直到言盡元天宗的實力之後,才將自己陰沉的目光從咬牙獰怒的鄒兆康臉上轉開,從而逐一環顧著在場眾人道:“你我十七家聯盟,集合所有的精英弟子才堪堪五萬二,且四宗加在一起就獨占了三萬七!你我一十三家統共才能調動一萬五的決戰力,更別說所有的化神修士加在一起才有一百九十多一點!難不成爾等自認為有人單獨是白玉林的對手?!”


    言盡於此,唐元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場便怒到揮手掃爆了自己的茶盞:“更別說在亡域內了!堂堂四宗聯軍近千人!連對方七十名少年組都拿不下來!如此怎敢輕易開戰?!”


    “唐元森!”鄒兆康怒然拍案而起,非但一掌拍滅了一大塊半圓形的桌體,更是全身氣勢凜然、力場攀升:“你隻給老子一句話,幹是不幹!”


    “唪。”唐元森獰笑出聲,隨後卻陡轉陰沉地站了起來,身外更有冷光聚流、繞體流轉:“似你這等急功近利的莽夫,即便是有十成的機會,老子也會下船。”


    “找死!”鄒兆康勃然暴怒,但不等他身形一動,範聖卓卻突然冷冷開口:“大戰之中,便是化神修士也自顧不暇,甚至掉頭如殺狗,更遑論保全門下弟子。”


    聞言,唐元森和鄒兆康頓時眼瞼一眯,隨後幾乎同時撤消了自己身上的氣勢和力場,亦不分先後的陰沉落座,不再針鋒相對。


    見狀,林勝天微微冷笑,而後陰惻惻地掃視著其他家族長道:“某認為,隻要分配得當、陣容合理,十人可擋一百……爾等認為?”


    “唪。”此言一出,安紫山頓時冷哼出聲,乃在引來林勝天的冷眸後陰沉說道:“你說的輕鬆,是人皆知你長道宗擅陣法遠攻,這衝鋒賣命打頭陣的苦差還不是老子幾個。”


    聞言,林勝天頓時怒目一獰,但不等他獰怒開口,旁側一直閉著眼睛的石崇瑞卻突然表態:“此戰,我蒼山宗願戰前鋒。”


    此言一出,眾家族長頓時為之側目,但石崇瑞隻閉著眼睛,沒有意思後話。


    “宏獸宗當仁不讓。”時下,關山月也冷冷出聲。


    聞言,眾家族長頓時眉頭一皺、紛紛側目,但關山月也沒有後話,隻是冷著臉,目光也略顯陰冷。


    由此,場內又陷入沉默當中。


    知眾人乃在重新研判利害,範聖卓不由為之一默,隨後閉目說道:“實則我等早有戰術,但今日有貴人願助,老夫願先聽取意見……”


    言及此處,範聖卓突然退位讓座,乃側身引請出一名透過空間走來的老者!


    然此時,他才剛剛從虛空內邁步而出,身形尚顯透明。


    “屍傀宗!”石崇瑞第一個震驚到睜開眼睛。


    “黃泉道長?!”同一瞬間,包括林勝天在內的不少家族長俱是瞳孔一縮,雖然其他人都隻是眉頭一皺,但鄒兆康連同三名穿著蔽知黑篷的家主卻震驚站起。


    “範宗主言重了,老夫隻做生意。”黃泉道長身著黑袍,他雖然麵帶微笑,但本身就氣息衰敗、高高瘦瘦,再加上身後還背負著一具黑色的懸棺,更是給人映襯出一股陰冷陰寒的感覺。


    再者言,黃泉道長本就沒有停步,此間話一說完,人也走到了範聖卓的身位一線。


    “道長客氣。”範聖卓躬身相請,所言誠敬。


    黃泉道長微微搖頭一笑,乃直接透過了前方的座椅,直到款款落座後身體才徹底凝實。而他身後的懸棺則稍微向後退開了一些,免使自己觸碰或挨到椅背。


    時下,範聖卓也雙手插袖地停到了黃泉道長的右手邊,乃向對方稍稍俯首道:“有貴宗相助,此戰,某有萬全的把握。”


    “哦?”聞言,正端開茶盞要喝的黃泉道長不由一頓、故作一疑,隨後悠悠而笑道:“說來聽聽。”


    範聖卓輕輕俯首,乃挺身站正身姿,隨後先行簡單掃視了一眼左右,才輕一點頭示意。


    見狀,眾人略有一默,隨後三位不願露出真容者相繼落座,石崇瑞也重新閉上了眼睛,其他人也陸續平複了自己心中的震動和翻湧的念頭,唯剩下鄒兆康一人還在站著。


    哢!


    鄒兆康咬牙切齒地獰視著正在淡然喝茶的黃泉道長,非但震怒得全身衣法飄動,雙拳更是已經攥握出了如同氣爆一般的聲響!


    “唪。”對於鄒兆康的敵意,黃泉道長直到喝完一口涼茶後才微微一笑,隨後便老神在在地端著茶盞閉上了眼睛:“兆康……老夫可不記得欠過你些什麽。”


    咯嘣!


    代替鄒兆康迴應憤怒的,是他攥到滲出血光的右拳!


    “是也……”但鄒兆康本人傳出的言辭,卻是在咬牙之中陡然輕和。在此之後,鄒兆康隻微微一眯眼睛地盯了對方一眼,便展顏而笑地坐了下來:“範宗主但說無妨,某既然選擇上船,便不會半路逃亡。”


    範聖卓大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鄒兆康,隨後才轉目環顧向其他人道:“長道宗擅陣,可封可衛,便每三人一組隨隊。我宗擅攻,每十人一組隨隊。蒼山宗擅鎮,每三人一組隨隊。諸位家族聯軍,每三十人劃分一隊,分別與上十六人為一陣共進退。”


    此言一出,眾人皆默,暗自考量。


    但不等時長,那位正對著黃泉道長的黑袍家主卻在一默之後,轉頭看向了宏獸宗的宗主關山月:“宏獸宗呢?”


    對此,關山月隻微微一牽嘴角,由範聖卓代其道出了答複:“宏獸宗……負責攻山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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