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棠這話算是說進顧錦心坎裏了。


    顧錦想想也就點頭。


    中午顧錦沒迴去,許懷山父子幾人從地裏迴到家,都坐上飯桌了也是沒看見人。


    許安成就問“娘呢?”


    他媳婦張芬就往院子裏看了一眼,然後說“臨晌午的時候就沒看見人了。”


    “沒說上哪去了嗎?”


    “沒說啊!”


    “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走的,”張芬說。


    許安成沒好氣地望了她一眼,“那吃飯了,你不知道出去喊一聲啊?”


    張芬張張嘴,到底是沒說什麽,而是抱著孩子起身,準備從桌前離開。


    許安成又說“你坐著吧,我去喊人。”


    眼見著兒子起身要出去,許懷山就說,“別管她,該吃吃飯,吃完飯下午還要去地裏,她愛上哪上哪去。”


    “餓了自會迴來。”


    這話也沒人敢反駁什麽,但許安成也沒坐下,而是出門去了左右兩邊鄰居那問了一圈。


    然後迴來說,“王嬸說,看見我娘好像往大舅家去了。”


    許家老大這時候就忍不住說,“要是去大舅那,這個時候該迴來了啊!”


    “大舅家肯定也吃飯了。”


    他媳婦說,“興許是留大舅家了。”


    許家老大許安明想想,搖頭“不能,娘這個人講究一輩子了,平日裏根本不願意給娘家添麻煩,這些年即使住在一個大隊,娘也鮮少在大舅家吃飯。”


    “大舅家來客人了?”老二許安生猜測。


    隻有許懷山猜到了真正的可能,那就是顧錦跟他鬧別扭,生氣了。


    但他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兒子,孫子都一堆了,顧錦還因為跟他生氣,迴了娘家……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尤其是對著兒子,兒媳婦說,許懷山張不開嘴。


    張不開嘴,許懷山就拿起筷子敲敲桌子,“吃飯,愛在哪吃在哪吃,都管好自個。”


    顧錦中午沒迴家,也真的沒人出來找過。


    雖然顧錦也沒指望誰出來找,但真沒一個人出來找,顧錦心裏還是難受的。


    心裏難受,中午吃了飯之後,她說什麽都要洗碗。


    不然晚上就不留在顧家吃飯了。


    她是一個怕給人添麻煩的人。


    她說了之後,也就沒人攔著她了,碗也就讓她洗了。


    許懷山吃了飯之後,坐在院子裏的石磨上抽旱煙,抽著抽著看沒人注意,就溜出了門。


    然後溜著溜著就溜到顧家來了。


    都到了顧家院門外,許懷山也就抬腳進了門。


    他進院之後剛好看到顧錦端著一盆髒水在往院牆角倒,而顧家其他人要不坐在堂屋裏,要不就坐在院子裏,反正都在閑坐著。


    許懷山看得氣不打一處來,不給他倒洗腳水,迴來伺候娘家人就樂意了是吧?


    許懷山從外麵進來,還是林連生開口接了他“小姑父來了。”


    其他人都沒說話,


    許懷山笑著應了一聲,才發現顧家其他人沒一個人說話的。


    顧舉元是大舅哥就不說了,長兄如父,顧家老爹不在了,顧舉元在許懷山這裏是半個嶽父了,他不指望大舅哥接著他了。


    但顧晏禮可是侄子。


    顧晏禮雖說從小就有些混不吝,不是個好說話的,可這孩子該有的禮數向來都不缺,他任何時候見了你,都會喊一聲“小姑父。”


    但今天……


    顧晏禮不僅不喊,還坐在那,雙手插兜,麵無表情地打量著他。


    許懷山兩隻腿就有些走不穩路了。


    說實在的,許懷山對顧晏禮這個外侄還是有些怵的。


    按理說,他都三個兒子了,不應該怕顧晏禮。


    畢竟他三個兒子在這附近隻有別人怕他的份,但誰讓大舅哥這個兒子爭氣呢!


    小的時候,悶不吭聲的,就能看出有一股狠勁,沒想到人家這狠勁還真能用對了地方,跑去當兵了不說,年紀輕輕的,就混上營長了。


    就算顧家隻有這一個兒子,這附近誰敢惹他家啊!


    別人不敢,許懷山也不敢。


    許懷山自認一向也不是什麽混賬人,大舅哥家有什麽事,他在一個大隊裏,一向都是幫顧的,按理說,他今天不該心虛的,但偏偏他今天就心虛的很。


    因為心虛,顧晏禮不跟許懷山打招唿,但許懷山主動跟他打招唿,他笑著問“晏禮還在家呢?”


    顧晏禮本來麵無表情,見許懷山笑著開口了,也跟著揚了揚唇角,“嗯,在呢,明天也在,小姑父若是想我,可以多來。”


    顧晏禮雖然笑著,但許懷山覺得他的笑冷冰冰的。


    不過雖然感覺冷冰冰的,但話題打開了,許懷山也就順著說,“還有幾天走啊!”


    顧晏禮就說“不走了。”


    “嗯?”許懷山一臉驚詫“咋好好的不去了?”


    他說著話,人已經走近了,顧晏禮也就挪了一下位置,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許懷山坐。


    許懷山被他的話吸引了,也就坐了過去。


    他人一坐過去,就被顧晏禮攬住了肩膀。


    許懷山被他摟著,隻感覺腰要斷了。


    但顧晏禮依舊燦笑著,神色親和的狠,顧晏禮還用手拍著他的腿,親和問“小姑父,我轉業迴來跟你在大隊幹活,你看怎麽樣?”


    他說一句就拍一下。


    許懷山覺得自己的老寒腿都要被拍斷了。


    被拍得齜牙咧嘴的,老腰也快被壓斷了,許懷山也隻能忍著,“你這好好的怎麽能轉業呢?”


    “還是留在部隊好,留在部隊以後才有出息。”


    顧晏禮就歎氣“我待在部隊裏,家裏我顧不上,我不放心。”


    許懷山立馬拍拍自己胸口“這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家裏不光有我,還有你三個表哥,不都在一個大隊嗎?”


    “有什麽的,隻管去我家說,還能讓人欺負了去不成?”


    許懷山這話一出,顧晏禮就不笑了,他也不拍許懷山了,而是抬手幫許懷山細細理著他身上的衣服,“真的嗎?”


    “小姑父,真沒人欺負我家裏人嗎?”


    許懷山“……”


    他一開始還不很確定,但這會確定了,絕對是顧錦把他們倆鬧的別扭來顧家說了,看樣子是顧家老老小小都知道了。


    想著,許懷山心裏那個氣啊!


    他覺得顧錦太沒譜,都一把年紀了,因為拌了兩句,還迴娘家嚷嚷,簡直讓人笑話。


    他倆說著話,顧錦已經收拾了廚房,來了堂屋,看見許懷山,顧錦就沒好氣“你來這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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