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色的光芒稍微暗淡了些,獨眼的輪廓更加明顯,還是一隻豎眼。


    石棺上那隻獨眼眨巴了一下,其餘石棺上的獨眼跟著眨巴,符雨的眼睛也不自由地眨巴了一下。


    他更加確認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巨樹上掛著的所有石棺上麵均有一隻獨眼,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高處的無數隻眼睛俯視著他,像是要將他審判;低處的無數雙眼睛仰望著他,像是要將他取而代之。


    符雨如坐針氈,心想這是個什麽鬼地方,怎麽這麽多稀奇古怪的事?


    在這萬籟俱靜的時刻,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似乎驚擾了近處的那隻獨眼,接連眨巴了好幾下,符雨暗罵不爭氣的肚子,眼睛卻不敢離開那隻獨眼。


    他舉起左手用餘光偷瞄了一眼時間,四點十分,不過他並不清楚是哪一天的四點十分,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他靜坐在原地和最近的那隻獨眼對峙,直到眼睛逐漸發澀,那隻獨眼再也沒眨過,如同石化了一般。


    符雨打望著四周的獨眼,覺得它們看起來並無惡意,想著幹坐下去也不是辦法,遲早得餓死在這兒。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站起來的時候晃晃悠悠的,不知是餓的,還是腿麻了。


    符雨一邊調整身姿維持平衡,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獨眼,如果它們有什麽動作,他立馬就會停下。


    直到他完全站起,這些獨眼並沒有任何動靜,還是靜靜地漂浮在各自石棺上空。


    不過所有獨眼的目光依舊和他的目光相對,仿佛在時刻告誡符雨,它們都是活物,讓他不敢放鬆警惕。


    符雨站起來環顧四周,視野再次變得開闊,與之前不同,他的注意力全被獨眼所吸引,那些獨眼又開始眨巴,頻率之高令人匪夷所思,獨眼在他眼中變得巨大,目之所及之處不再是石棺,全成了獨眼。


    所有的獨眼都幽幽地盯著他,好似都在等著將他吞噬。


    符雨左看右看,前看後看,上看下看,直到他的世界被眼睛包圍。


    他感到天旋地轉,腿腳不穩,慌忙坐下,閉上眼睛休息。


    良久才又重新睜開眼,那些獨眼又一如往常,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過了許久,符雨鼓足勇氣再次顫巍巍地站起來,不過他這次不再注視那些獨眼,而是去查看腳下的石棺和棺身之上連著的莖幹,想找辦法從這個地方脫身。


    符雨趴在石板上,勉強能夠到莖幹,莖幹也是石頭的,不論是外觀還是手感都和石棺一模一樣,宛若它們就是一體的,這些石棺似乎真的是從莖幹上長出來的。


    他不禁有些驚歎,大自然當真這麽神奇?


    符雨所在的位置是一個莖幹分支的末端,從分叉的位置微微下垂,在接近棺身的這一段下降的最厲害。


    若是他能順著莖幹往上爬過最陡的一段,那後麵就容易多了,沿著主莖幹爬可以輕易地抵達樹身。


    至於怎樣從樹身逃離,符雨還不知曉,但他知道留在原地隻能等死。


    符雨並沒有第一時間付諸行動,莖幹和石板一樣,太過光滑,加上連接棺身的這一段過於陡峭,一個不小心小命就落在這裏了,他還是覺得三思而後行,謀定而後動。


    符雨坐在石板上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反倒是肚子叫的更厲害了,符雨還摸了摸身上,除了怪人給他的軍刀和自己的手機,別的一無所有,他倒地時緊握的火把也不知哪裏去了。


    符雨掏出軍刀,狠狠地朝石板插去,哐當一聲,石板毫發無損,自己手臂震得發麻,隻好作罷,悻悻地收好軍刀。


    怎麽辦?怎麽辦?


    咕咕叫的肚子也餓得叫不動了,隻能做無聲的抗議,饑餓感不停湧上心頭。


    紫金色的光芒又淡了幾分,眼瞅著四周又要陷入黑暗,符雨從一口小石棺中被救出,即將被關進一口大石棺中,不免有些心慌。


    符雨瞪大了眼睛看著莖幹,像是在生它的悶氣,又像是在警告它。


    “死就死了,我看老天爺就是擺明了讓我死!”符雨憤憤不平,和空氣置氣。


    他從用軍刀剪下兩塊巴掌大的厚布,然後在上麵割了五個小洞,手指從裏麵伸過去,做了兩個簡易的手套,然後趴下身子,腿慢慢地往石板邊緣挪動,直到大半條腿伸出石板,接著往下探,十分小心。


    右腳踩到了東西,符雨才鬆了一口氣,雙手卻抓石板抓的更緊了。


    光溜溜的石板根本就抓不住,隻能靠著兩塊布增加點摩擦力,要是真手滑了,底下這數百米的深淵,神仙來了也難救。


    雙腳都安然在莖幹上落定,符雨右手撐著石板,身體緩慢轉身,直到兩隻手都撐住石板,再度舒了一口氣。


    符雨本想緩緩地用雙手去抱住莖幹,但是眼睛總是不自覺地往兩側的深淵瞥,兩腿開始一直打顫,不等他慢慢地靠過去,怕是先從莖幹上掉下去了,內心徹底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決定采取速戰速決的方式,雙腿發力,身體前傾倒地,直接順勢抱住,但這麽做對臂力的要求非常高,符雨腦海裏已經開始出現他掉下去的慘狀,內心又逐漸開始動搖。


    符雨現在甚至想轉身爬迴石板上,享受自己生前的最後一段時光,他還能用軍刀在衣服上刻出遺言,等著來搜救他屍體的人能看得到,自己的父母也好有個交代。


    就算到時候風化了,找不到了,自己至少做了,這些獨眼可都是見證人。


    符雨腦海裏浮想聯翩,雙腿抖得更厲害了,他四處張望,那些獨眼仍在看著他,不過現在是準備看他的笑話。


    他的腦子稍微清醒一點:“媽的,老天爺真是瞎了眼了,一心想讓我死,我今天就死給你看,愧疚不死你。”


    符雨一咬牙,雙手雙腳同時發力,身體向前傾倒,張開雙臂穩穩地抱住了莖幹。


    符雨來不及高興,就心說不妙,右手上的布料滋啦一聲便斷裂開來,滑溜溜的莖幹雙手根本抱不實,他的身體蕩在空中,他的右手想抓住莖幹,卻根本抓不住,像是在抓一塊肥皂。


    他的右手此刻成為了累贅,隻有左手還在苦苦支撐,眼看著左手的布料也要支撐不住。


    符雨甚至根本沒有聽到滋啦聲,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已經在下墜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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