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李伯,您放心吧!”


    祁貞兒丟下一句,引著姚靜姝進院:“這院子雖小些,隻有一進半,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地段又好。”


    姚靜姝跟著她往裏麵走,同時打量著四周陳設,的確還不錯。


    最主要的,離侯府,隻隔了半條街不到,日後蘭心來侯府,或是明毅當值,都很方便。


    前麵是前廳,主院,往後走,東西各兩個院子,最後麵有塊地,目前空著。


    “這裏原有一小花園,後來主人家去外地營生,便荒廢了,前不久才將這裏麵枯枝枯葉清掃出去。”


    姚靜姝點頭:“蘭芝,將這間院子給蘭心,你覺得如何?”


    蘭蘭芝這才明白,姚靜姝這一趟,是為蘭心置辦嫁妝的。


    道:“奴婢瞧著不錯,蘭心和明毅都沒有娘老子,兩人住,隻大不小,就算日後有了孩子,也住的開。”


    姚靜姝又進各院子轉了一圈,房子還算新,稍加修繕便可入住,道:“那便定下。”


    祁貞一愣,還以為今日又要將璃城逛個遍,誰料這夫人,如此好說話!


    “按流程,您得先問價,然後還一嘴。”


    耿直的樣子同方才張牙舞爪壓根不像同一個人,蘭芝瞧著捂嘴直笑。


    姚靜姝彎唇,道:“給我妹妹做嫁妝的,不興還價,但我相信姑娘,會給我一個公道的價錢。”


    頭迴遇上這樣的客官,祁貞有些不會,想了想,道:“二百二十兩。”


    說罷又解釋道:“原不用這麽多,隻是這院子地段夫人也看在眼裏,價格比別處相同大小的,自然高些。”


    “您若覺得不合適,咱們再瞧瞧別的。”


    姚靜姝算了算,璃城這麽大的院子,頂多也就是一百八十兩到頭了。


    但正如祁貞所說,這院子方位,位置都不錯,二百二十兩,還算公道。


    還未說話,便聽祁貞又道:“不過院子修繕可以交給我,我認識璃城最有名的匠人,定將院子收拾的板板正正。”


    姚靜姝點頭:“蘭芝,你同這姑娘去衙門過手續。”


    蘭芝應下,先將姚靜姝送迴府,拿了銀子,才又跟著祁貞去衙門。


    祁貞這才知曉,自己做了侯夫人的生意,有些懊惱,早知道,再少十兩也不是不行。


    兩人過了手續,祁貞認同抽出十兩遞給蘭芝:“姑娘,這個,勞煩您轉交給您家夫人。”


    蘭心不解,問:“這是做什麽?”


    祁貞道:“這一單,我能掙十兩,但若是侯夫人的銀子,我不能掙。”


    整個璃城百姓都靠侯爺,才能有今日的光景,自己轉頭還要掙侯府的銀子,良心過不去。


    蘭芝將銀子按迴祁貞手中的,道:“你拿迴去,我家夫人若是知曉你的想法,怕是日後都不敢在璃城買東西。”


    如此,祁貞隻能收下。


    有了這筆銀子,弟弟的束修就夠了,一家人,還能過個肥年。


    蘭芝又同她閑聊幾句,便告辭迴府。


    將方才的事告知姚靜姝,後者聞言,道:“你做的對,日後出府采辦,也要如此,絕不能仗著侯爺,就做出壓榨百姓之事。”


    “奴婢曉得。”


    夜間,姚靜姝喚來蘭心,將東西給她:“來璃城還未曾置辦莊子、鋪子,便對付著給你備了份嫁妝,你收著。”


    蘭心接過,眸中有盈盈水光,跪地道:“多謝小姐。”


    姚靜姝將人扶起,像幼時那般,同她靠坐在一起:“別哭,日後嫁人了,更不能哭。”


    說起蘭,蘭心亦是苦命人,幼時家中經商,有迴外出,遭了強盜,一家十幾口,隻剩她一人。


    後來小叔吃絕戶,年幼的蘭心便被賣到侯府,那時她又黑又瘦,別的小姐不願選她,隻有姚靜姝站出來,怯懦又堅定道:“祖母,我要她。”


    蘭心想起這些,連帶著鼻尖都有些泛紅,道:“小姐,奴婢舍不得你。”


    姚靜姝安慰道:“我替你買了院子,不願,步行就能來,你就算是出嫁了,也能日日來侯府。”


    蘭心重重點頭,好似幼時創傷,皆在慢慢愈合。


    次日,蘭心、蘭芝姐妹倆出府置辦成婚用的東西,迴來時,卻帶著一身傷的祁貞。


    姚靜姝看她露在外麵的皮膚沒一塊好肉,秀眉不由得緊緊蹙起,道:“怎麽迴事?”


    祁貞兒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倔強道:“沒事,黑我的銀子,誰也別討好。”


    姚靜姝看向蘭芝,後者解釋道:“聽聞昨日牙行並未將祁姑娘該得的銀子給她,祁姑娘氣不過,一把火燒了牙行,我們去時,官府的人正要帶走她。”


    “見她實在可憐,便私自做主帶了來。”


    姚靜姝聞言,道:“先帶她下去清洗,換身幹淨衣裳。”


    待人走後,又對著門外道:“寒春、寒霜,你們進來。”


    兩人進屋,行禮道:“二奶奶請吩咐。”


    “寒霜去衙門,將這事解決了,無論如何,放火就是有違律法,該賠就賠。”


    寒霜應是退下。


    “寒春,你去查查這姑娘,家中還有何人,家底是否清白。”


    蘭心成婚後,身邊少一個人,她若是家底清白,叫她補上也好。


    “是。”


    人走後,姚靜姝端起茶碗,不由得自嘲一笑,就算到了璃城,從前那些習慣依舊改不了。


    不過也好,謹慎些,總沒錯。


    下晌時,寒春先迴來,身後還跟著個小蘿卜頭,叫他在院裏等著,自己進屋迴話道:“奴婢查過了,這姐弟倆的爹娘幾年前死於戰亂,從那以後,祁姑娘便帶著弟弟生活。”


    “這迴聽說是牙行黑了祁姑娘應得的銀子,祁姑娘脾氣上來,便一把火點了牙行。”


    姚靜姝往外瞧了眼,樣貌的確與祁貞兒有幾分相似。


    叫到跟前,見他眼中盡是防備,溫聲道:“你別怕,我不是壞人,隻問你幾個問題,可好?”


    祁安遲疑片刻,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可認字?”


    “我叫祁安,六歲,認字,先生隻教了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經,還有弟子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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