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郎中接下的任務是“快馬赴京,為攝政王治傷”。


    他看顧喜喜像是擔心什麽人。


    苦於保密原則,他又不能透露詳情。


    於是才靈機一動,將自己了解的“病患無性命之憂”如實告知。


    如此一來,無論顧喜喜因白郎中此行聯想到了何人,這個消息可令她寬心。


    白郎中收下了顧喜喜的獨家藥方,以此稍稍投桃報李。


    離開眷屬村時,白郎中還因為做了好事,內心頗感欣慰。


    直到方才,他給攝政王第一次療傷迴來。


    才從小廝幾句無心之言中突然醍醐灌頂!


    攝政王、公告天下、顧氏女子、西北相識、顧老板……


    早就熟知的諸多線索在此刻全都串起來了。


    白郎中發現了真相,激動地來迴踱步。


    原來如此!


    竟然是這樣!


    所以讓顧老板牽腸掛肚的人,還真是攝政王!


    內院,碧紗窗內燈火通明,飄出肉香、酒香。


    然而飯桌前隻有何景輝一人在大快朵頤。


    “這陳年秋露白的滋味真是銷魂蝕骨。”


    “你養傷不能碰酒,兄弟便勉為其難幫你多飲兩杯了。”


    “還有這炙仔鵝,外酥裏嫩,肉汁甘香濃鬱,金齏玉鱠,鮮活的好像在舌頭上跳起來……”


    “可惜了,隻能我一人獨享。”


    靠窗的湘妃竹涼榻上,慕南釗慵懶地半倚半躺,眼神卻寫著大大的不悅。


    “何景輝,你想找死就直說。”


    何景輝端著酒杯,涼涼一瞥,“我相信,就算你一條腿沒了,打起來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慕南釗挑眉,“我怎麽聽你的意思,像是巴不得我這輩子都別站起來?”


    何景輝重重放下酒杯,轉身麵對慕南釗。


    “我巴不得?”


    “明明是王爺自己拿性命不當迴事吧!”


    慕南釗有些頭疼地閉眼歎息,“讓你憋了這幾日,果然還免不了一頓囉嗦。”


    何景輝輕笑出聲,卻是被氣笑的。


    “我囉嗦?!”


    “慕南釗!你這次可不是普通的受傷,你是小腿骨折!肩膀還被毒箭貫穿!”


    “別人賭的是滿門榮耀,富貴權柄,你倒好,你賭命!”


    ……


    慕南釗明知何景輝這次被自己嚇得夠嗆。


    想著還有許多事得撂給這家夥去做,總得讓他將心頭鬱氣發泄一番。


    於是,慕南釗便勉強忍耐著,由著何景輝怎麽說。


    直到聽見:“若你再不好好養著,以後成了瘸子,顧喜喜指定掉頭便休了你!”


    慕南釗的臉青了,咬牙切齒,“何、景、輝!”


    何景輝停下來,望著慕南釗,笑了,“急了?”


    “裝作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對你來說太勉強了,不適合你。”


    慕南釗冷哼道,“那你就適合?”


    “我的確適合啊,”何景輝一臉無辜地攤手。


    “滿朝文武誰不稱讚我何尚書平易近人,活潑可親?”


    慕南釗不置可否,隻是看著何景輝的眼神有些複雜。


    何尚書的行事作風的確與攝政王截然不同。


    他酷愛赴宴,能與同僚們打成一片。


    就連讓敵人生不如死時,也是笑眯眯的。


    雖說倆人一個冷麵蛟,一個笑麵虎。


    但要論起人緣,至少從表麵看何景輝身邊時常花團錦簇,的確比慕南釗強多了。


    何景輝撒了氣,倒也管用。


    他坐下來,情緒穩定了許多。


    “陛下遇刺,以你的身手和騎術,就算為救陛下躲不開那支毒箭,也不至於摔斷腿吧。”


    二人相互扶持多年,何景輝是最了解慕南釗的人。


    慕南釗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帝王永遠不會完全信任一個臣子。”


    “要讓陛下對我多一分信任的同時,再多一個虧欠。”


    何景輝了然,“陛下已經同意了與北離和親。”


    “而霍江上表提到的,柔然公主相中了大業攝政王為駙馬,陛下仍未明確表態。”


    “雖然現在的你有拒婚的底氣,也有為顧喜喜公告天下做擋箭牌。”


    “但要等到陛下當麵詢問你的意見,那時你再拒絕,很容易君臣離心。”


    “所以要做到萬無一失,最好是讓陛下自己無法開口。”


    慕南釗臉色蒼白,是真實的虛弱。


    他淡笑說,“難得送上門的機會,我做戲也該做的逼真些。”


    “否則穿幫了,得不償失。”


    皇帝遇刺驚馬,慕南釗騎馬直追,飛身撲救皇帝一同落地時,慕南釗有意將自己的小腿撞在一塊石頭邊緣。


    借著下墜的重力,腿骨自然折斷。


    斷骨劇痛,慕南釗眼看金吾衛趕到,才暈厥過去。


    皇帝平安無事,即刻命人送攝政王迴帳篷,請禦醫救治。


    當日的刺客除了幾個自盡的,其餘全部抓了活口。


    至於霍江為何還要特地派白郎中赴京。


    隻是因為不放心,怕慕南釗這次傷得重,萬一留下點兒後遺症。


    所以非得讓處理各種傷情最有經驗的白郎中親自看過,確保無虞。


    何景輝歎道,“還好禦醫和白大夫都說你腿隻要繼續靜養,就不會變瘸子。”


    他看向慕南釗,揶揄道,“我若是顧老板,知道你為了不被北離公主玷辱,此生僅忠於顧老板一人,為此不惜承受斷腿之痛。非得感動的痛哭流涕。”


    慕南釗看著何景輝,薄唇動了動,“滾。”


    調侃歸調侃,何景輝笑過之後,心想不能讓慕南釗的苦白受。


    自家妹妹向來是顧老板在京城的耳報神。


    今晚也該暗示暗示景蘭,過了這久,是時候給她的好姐妹寫封信了。


    西北邊境。


    眷屬村西頭,林大娘等人正在圍著一輛馬車道別。


    “你這生完孩子剛滿十天,離出月子還早得很呢,路上一定要當心!帽子戴著,盡量躺在車裏,千萬別受風了!”


    原來是依娜要迴北離了。


    她來的時候就乘著一輛馬車,所以體力剛恢複些許,便決定離開。


    顧喜喜也在送別的人群中。


    依娜再次向眾人盡述感激之情,最後走到顧喜喜麵前。


    她將一把彎刀送給了顧喜喜,“謝謝你,遇到你,是神明的指引。”


    顧喜喜明白依娜態度堅決,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我會好好珍藏。”


    依娜忽然湊近顧喜喜耳畔,用隻有她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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