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頷首,“日常除了吃好喝好睡好,不能過於勞累。”


    沒想到還有機會,秦大哥狂喜不已。


    “我就說你不能太累!”


    “自從有了果園,你滿心都撲在上麵,弄藥材、照管果樹,沒有一日是閑著的。果然把自己的身子都累壞了。以後這些都不許你管,你就好好在家養著。”


    此話一出,屋內的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因為果園是顧喜喜牽頭弄的。


    秦大嫂愕然。


    她又羞又氣,臉色漲紅地瞪著丈夫,“我自己身子不好,跟果園果樹有啥關係?”


    “沒弄果園的時候,那兩個娃娃還不是都沒保住!”


    “況且從前過的啥日子?如今過的啥日子?”


    “你晚上數著賣藥材的錢,不還美滋滋的念叨都多虧了果園,多虧了喜喜!”


    “現在到了人麵前,你要是不會說人話就給我滾出去!”


    秦大哥這才意識到自己頭腦發熱,說出的話實在欠考慮。


    再看妻子被氣得夠嗆,他又是後悔,又是心疼。


    “是我的錯,我不該胡說八道!你千萬別動怒,當心動了胎氣啊。”


    張嬸迴過神,笑著勸道,“好孩子,你別生他的氣。”


    “狗娃爹也是擔心你們娘兒倆,太著急了。”


    秦大嫂看著顧喜喜、張嬸,滿眼歉然,“嬸子不必幫他說好話。”


    “今日是我們對不住。”


    “喜喜實心實意待人,卻聽到這樣不知好歹的話。”


    “要換我這脾氣,可能當場就把人趕出去,從今往後再不往來!”


    她頓了頓,懇切道,“但我今日話也撂這兒了。”


    “不管他心裏怎麽想的,果樹是我當初決心要種的。”


    “我當那果園是寶貝,今日沒後悔,以後也不後悔。”


    “我身子不好,我得病,跟果園沒半文幹係。”


    “隻盼你們別因為狗娃他爹這張臭嘴,鬧的心裏膈應。”


    顧喜喜望著秦大嫂,認真道,“你放心。”


    “你我相識相交一場,我焉能不明白你?”


    秦大哥此時已經悔死了,拉著妻子連聲賠不是,“我這人你還不知道麽。”


    “我缺心眼兒,嘴笨不會說話。”


    “咱家多虧了裏外由你操持做主,日子才能過的好起來。”


    “我也當果園是寶貝,剛才就是有口無心。”


    “我知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


    秦大嫂板著臉不看他,“別碰我!你這些話跟我說作甚!”


    秦大哥醒了神,急忙轉向顧喜喜作揖賠罪。


    “對不住啊大妹子!”


    “是我犯渾!非要把沒關聯的事兒扯一起說,實在不該!”


    “千萬莫要因我這渾人,影響了你們姐妹情誼!”


    他並沒有為自己狡辯、找借口,認錯態度還算誠懇。


    顧喜喜本身也沒生氣,便也順勢道,“言重了。”


    “你是心疼嫂子,想讓她少幹活,多休息,我懂。”


    秦大哥也的確如他自己所說,是個沒啥心眼的老實人。


    顧喜喜諒解,讓他如釋重負,仿佛因此撿迴了一條命,越發真心實意的千恩萬謝。


    “孩子娘跟我說,下午是你跟她提的,找老神醫給看一看。”


    “現在看來,要不是大妹子你及時提醒。”


    “不但這孩子保不住,我家娘子又要跟著遭罪傷身。”


    秦大哥拉起妻子的手,這一次秦大嫂總算沒甩開他。


    “大妹子是我們一家的恩人,更對這孩子有救命之恩。”


    “我打算,等他一生下來就認大妹子當幹娘!”


    “娘子你說呢?”


    秦大嫂笑著點點頭,滿眼幸福。


    顧喜喜:???


    當幹娘?


    兩輩子加起來還沒當過媽的顧喜喜很茫然。


    稍後老郎中給秦大嫂先抓了三天的藥。


    醫囑說,“你身子骨壯實,眼下尚未出現滑胎跡象。”


    “無需臥床靜養,反而適當動一動,對婦人和胎兒都有好處。”


    “隻要按時吃著藥,注意別搬重物,別磕著碰著,每日吃好睡足。”


    “老夫保他們母子平安。”


    秦大嫂在秦大哥手上狠狠擰了一把,“聽見了嗎。”


    “我跟孩子現在都好著呢,不是不能動了!”


    秦大哥疼的倒吸涼氣,卻不敢叫出聲,隻一味賠笑臉。


    然後又問了老郎中許多照護孕婦的問題。


    事情最終以顧喜喜意想不到的方式圓滿解決。


    送走了客人,呂晶朝顧喜喜拱手,“孩子的幹娘,恭喜了!”


    全家都笑。


    安慶和說,“老秦那張嘴啊,真是一不小心就得罪人。”


    “也無怪他老婆嫌棄他。”


    “不過我可以作保,他這人還真沒啥壞心。”


    張嬸搖頭感慨,“你說狗娃那孩子多聰明啊。”


    石頭蹲在屋簷下,一麵給小花順毛,抬起頭認真地說:


    “狗娃哥說過的,他隨了娘親。”


    “就連他爹爹也這麽認為。”


    童言無忌,眾人又忍不住大笑。


    老郎中果然隻用三天就配成了解藥。


    裝在一個小葫蘆瓶裏,連帶另外兩瓶藥丸一並交給顧喜喜。


    “那小子怎麽總是被人暗害?人都不在這兒了,還要給老夫添麻煩!”


    “我又給他做了兩瓶解毒丸,你讓他隨身帶著。”


    “萬一出事兒,吃了這藥總能爭取點時間,找大夫救命!”


    顧喜喜好笑地說,“師父嘴上嫌棄的不行,還是挺關心他死活的嘛。”


    老郎中吹胡子道,“我是關心自己的徒兒。”


    “他要是死在外麵迴不來,我唯一的徒兒可要傷心了。”


    “師父!”顧喜喜嗔道。


    老郎中轉身走開,“還有你跟他說,藥材的錢我都給他記在賬上了。”


    “都是好藥!不便宜!”


    顧喜喜獨自走出村子,找到一個僻靜無人處,拿出一枚哨子。


    哨子用白玉製成,通體光滑,並未紋飾標記。


    卻是慕南釗交給顧喜喜的一件信物。


    可用以驅使慕南釗留在西北的暗衛。


    不同的哨音代表不同的信號。


    顧喜喜吹響了非緊急的召喚信號。


    一隻包裹,裝著藥和一封信連夜去往京城……


    安慶和返迴雲嶺當天,花池渡村的麥田也開始噴灑葉麵肥。


    村裏的確有十幾家人沒買肥料。


    聽說買肥料的和沒買的私底下還有些互相看不上。


    觀點不合,有些人甚至為此發生過口角。


    顧喜喜有意避開麻煩,幹脆在這天去了田莊。


    正好這時候田莊的果子也該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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