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輝繼續詢問蛛絲馬跡,“你說推開她,那她當時對你做了什麽?”


    “具體怎樣的舉動?說了什麽?嗓音有何特點?”


    慕南釗麵無表情,“不知道。”


    “不知道?!”何景輝難以置信。


    “以你的記性,還有觀察力,就算迴王府之後的事你記不得了。”


    “在南亭中發生的一切你不可能忘啊。”


    聽到“迴王府之後的事”,慕南釗額角的筋絡狠狠一跳。


    他沒好氣道,“本王有必要留意她麽。”


    何景輝默了默,說,“也對。”


    “除了顧老板,好像也沒見你多看哪個姑娘兩眼。”


    “更何況在那個當口出現,不是陷阱就是美女蛇,你不看是對的。”


    慕南釗提筆沾墨,寫下幾個名字,遞給何景輝。


    “照這上麵去查。”


    何景輝已經排查過當日的賓客名單,看過之後點頭道:


    “嫌疑最大的也隻能是他們幾個了。”


    “就看此人的目的,究竟隻是想把女兒塞給你,促成聯姻。”


    “還是另有其他更複雜的盤算……”


    何景輝折起紙張,站起來笑道,“這事兒倒也不難查清楚,”


    “有我和攝政王公所的人足夠了。”


    “這兩日你在家好好歇著,顧喜喜說你火氣過旺,要多吃點滋陰補氣的。”


    “我已經幫你跟廚房說了,讓他們務必精心。”


    不等慕南釗眼刀紮過來,何景輝已早有預判地躍出了門檻。


    又過了兩天。


    玉竹院,眾人幫著顧喜喜收拾行裝。


    顧喜喜來時帶的兩個包袱增加到了六個。


    裏麵除了顧喜喜在京城添置的衣裳,買給親朋好友的禮物、特產等。


    還有滿滿兩包袱是何景蘭著意添上的。


    顧喜喜看著一排還沒打包完的包袱犯難,“這也太多了吧。”


    “這個,還有這些就不要了。”


    何景蘭卻堅持道,“不行。”


    “給張嬸薑老石頭的新衣裳新鞋子,張嬸常用的針線,配齊了如今京城最新的顏色。薑老的幾包藥材。石頭的文房四寶、字帖玩具。你說這裏麵能少了誰的?”


    “還有這幾種蜜餞、兩壇子酥點,十包什錦糖,都是京城幾家老店才有的味道,你好歹來一趟京城,迴頭村裏人問起,你總該拿出些東西請大家嚐個鮮。”


    顧喜喜無言以對,隻能看著何景蘭指揮打包。


    呂晶邊折疊衣裳,抿唇笑道,“東西雖然多,可也不用擔心。”


    “咱們不是有馬車麽,來時車裏空蕩蕩的,正好迴去多裝些。”


    顧喜喜看見紫煙將一隻長方形錦盒放入包袱。


    “等等,這發簪不是我的,別弄錯了。”


    紫煙笑著看了眼何景蘭。


    何景蘭說,“沒錯,就是你的。”


    盒子裏裝著顧喜喜賞花宴時佩戴的黃金掐絲扁方簪琉璃步搖。


    此物極其名貴,顧喜喜隻當是借用了何景蘭的珍藏。


    顧喜喜正色道,“別鬧,這簪子能買下東市兩家鋪子。”


    “你舍得送,我也不可能收。”


    說著就要把錦盒拿出來。


    何景蘭一麵擋住她的手,一麵止不住輕笑,“看她,這就急了。”


    “將來若真做了當家娘子,管那麽大家財不知要怎麽樣呢。”


    顧喜喜大惑不解,又發現不止何景蘭笑的古怪,紫煙、綠蠟等也都抿唇含笑地瞅著她。


    呂晶不解地環視一圈,笑問,“姐姐們都笑什麽呢。”


    “什麽有趣的也說給我們聽聽。”


    眾人笑的更開懷了。


    還是何景蘭說,“喜喜了解我,我也了解喜喜。”


    “你覺得,我明知你不會收下,還非得送你這麽華而不實的東西麽?”


    顧喜喜眉心微蹙,再一尋思,便明白了。


    她詢問地看向何景蘭。


    何景蘭微笑點頭。


    顧喜喜望著錦盒沉默了片刻,沒再提把它拿出來。


    呂晶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麽。


    她也不追問了,繼續動手收拾行李。


    “都是盒子,把這個夾在中間吧。”


    大業朝民俗,男子初次送心儀的女子發簪有特殊意義,或可引申為訴衷情。


    當初狀元郎的杏花便是另一種形式的發簪。


    屋裏正熱鬧著,有外間的丫鬟來傳話。


    何景蘭放下東西出去了一趟。


    迴來後笑說,“我哥說,後天顧老板迴鄉,正趕上他南下巡視堤壩,遺憾不能長亭送別,所以想提前一日,定在明日聚賢樓擺宴。”


    “臨別前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眾人歡唿,顧喜喜也笑了。


    包袱已經收拾完畢,大家都去為明日外出做準備,留下何景蘭與顧喜喜單獨說話。


    “他被下藥的事已經有結果了。”


    “無非還是那些權力傾軋,勾心鬥角。”


    “我哥大概說了幾句,我也沒細問。”


    “隻是你要的東西,倒是有了。”


    何景蘭從袖袋中拿出一枚小瓶,瓶口除了木塞,還封了蠟。


    “我哥搜來的證物,據說是一種西南秘藥。”


    “肌膚接觸便能起效,所以瓶中是一顆蠟丸,藥封存其中,算是雙保險。”


    顧喜喜並非郎中,之前診斷不出慕南釗究竟中的什麽藥。


    所以她好奇究竟是怎樣的配方,藥效竟那般霸道。


    顧喜喜將藥瓶放進斜挎包,“迴去請師父看過,或許能做出對症的解藥。”


    何景蘭笑道,“為了某人?”


    顧喜喜沒否認。


    雖說此藥難得,可以慕南釗那般招蜂引蝶,保不齊哪天再來一次。


    次日聚賢樓擺宴,請的隻有最親近的朋友。


    江明遠、安慶和、呂晶都在受邀之列。


    席間氣氛很是熱烈。


    安慶和與顧喜喜討論迴到西北要做的諸多事。


    江明遠說他已經受命迴西北為官,返鄉時加上呂晶,正好還是四人同行。


    何景蘭興致勃勃地參與,細述近日甘雨居生意如何的興旺,未來又如何打算。


    呂晶滿眼期待,向大家詢問西北的景況。


    唯有攝政王坐在那釋放冷氣。


    何景輝暗暗戳了下慕南釗,“你好歹笑一笑,別光一個人喝悶酒。”


    “從那晚之後,你還沒跟顧老板說句話吧?”


    “人家明天一大早就走了,你就不想跟她說點兒什麽?”


    慕南釗冷冷地看向對麵。


    不知安慶和才說了句什麽,逗的顧喜喜前仰後合,旁邊的江明遠正含笑望著她。


    “我說不說,還重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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