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樊家真的已經岌岌可危了嗎。


    樊家眾人心裏閃過同一個念頭。


    小廝被人粗暴地拽起來,兩腿打顫,流著淚說,“她、那娘們說有證據,要、要、要狀告閣老包庇私生子,狀告樊家作為樊東平靠山,授意陳縣令為其毀滅證據,殺……殺人滅口。”


    樊閣老咬牙,慈眉善目的那張臉扭曲起來,宛如剝掉了畫皮的惡鬼。


    “什麽證據?什麽證據!”


    小廝說,“好像……是那樊東平寫的賬本之類的。”


    樊閣老勃然大怒,“蠢貨!”


    “真是個蠢貨!當初若非沒有別的人選,老夫怎會留他性命!”


    樊閣老暴怒地踱了幾步,又轉過來問:


    “那賤人從誰手裏拿的證據?說!”


    小廝麵白如紙,“是她自己拿的。”


    “南一縣,她說今早才從南一縣迴來。”


    府尹在公堂上問了呂晶如何取得證據。


    呂晶坦然相告。


    早在她到京兆府遞狀紙的次日,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幸而有江湖朋友相助,避開盯梢的耳目,帶著她換了好幾個地方。


    呂晶因此活下來,但她不想繼續等待京兆府開堂,一日複一日。


    她要主動出擊,靠自己拿到證據。


    南一縣,樊東平家以及縣衙,越危險的地方,在這時越是安全。


    樊家和他們派出的殺手怎麽也不會想到,昨日他們滿城尋找的人,彼時已經從南一縣拿到了證據,正在趕迴京城的路上了。


    樊閣老仰著頭冷笑出聲,“哈哈哈哈……好個越危險就越安全。”


    “老夫玩了大半生攻心計,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耍了!”


    小廝虛脫地倒在地上。


    所有人臉色都很難看。


    有人說,“伯父息怒!一個鄉下丫頭,哪有這番籌謀?肯定有人幫她。”


    “攝政王!他向來與咱們家不對付,這次也是他抓的樊東平!”


    樊閣老緩緩坐下,似為全家寬心,又似安慰自己,喃喃道:“不慌,都別慌。”


    “還不到最糟糕的情形。”


    “老夫從未直接授意陳縣令做任何事,他拿不出任何證據。”


    “所以是他胡亂揣度老夫的意思,自作主張與樊東平沆瀣一氣,欺壓百姓,老夫遠在京城,如何知曉這些。”


    “就算今日京兆府給了定論,老夫頂多隻是教子無方,溺愛兒子,失察之罪。”


    “老夫即刻入宮請罪,陛下多少看在樊家從龍之功,能從輕處置。”


    樊閣老說著,心下安穩了一些。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或鬆了一口氣,或露出得意的笑。


    閣老就是閣老。


    隻要他在,樊家就不會倒。


    就算那攝政王一直對樊家虎視眈眈,結果又能如何?


    總要有兩顆人頭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陳縣令,還有那根本不是樊家血脈的“私生子”,殺就殺了吧。


    京兆府外。


    安慶和好奇不已,“呂姑娘還認識江湖上的朋友?”


    “咱們那般擔心她,她還瞞著不透露半分,真有點不夠意思了哈。”


    “不過……還是可以理解的。”


    顧喜喜盯著公堂內的動向,邊說,“其實她說的朋友你也認識。”


    “還是咱們共同的老朋友。”


    安慶和感覺腦子不夠用了,“啊?我怎麽想不到是誰?”


    何景蘭看了眼顧喜喜,不得不自己說出答案,“孟承平。”


    “孟承平,他在金吾衛中任參軍。”


    安慶和一拍腦門,“我知道他沒迴西北,竟然留在京城了嗎?”


    他不高興道,“那他也很不夠意思!知道我們來了京城,竟然遲遲不現身,難道怕我讓請吃飯嗎?”


    何景蘭失笑,“最近他除了在宮裏當值,還要跟他那認識的幾個江湖朋友輪番保護呂姑娘,哪裏脫的開身跟咱們吃吃喝喝?”


    “還有這次,呂姑娘迴南一縣找證據,也是他安排的路線和人手。”


    “若他提早就公開跟咱們走得近,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察覺端倪,節外生枝。”


    “所以在案子審結之前,他最好少露麵。”


    安慶和恍然,“這小子,悶身幹大事啊!”


    顧喜喜瞥見他還是笑嗬嗬的,問,“我們瞞著你,你不生氣?”


    安慶和搖頭,“我明白!為了呂姑娘安全,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一來,你們兩個跟孟將軍認識的早,比我更熟,自然由你們出麵。”


    “二來,”他咧嘴笑的陽光燦爛。


    “你們倆怎麽可能故意瞞我,暫時不說,就是還沒到挑明的時機唄。”


    何景蘭冷汗,這人還真是,自己就能把自己給哄好了。


    雖然他說的都對。


    公堂之上氣氛肅穆。


    呂晶拿出的證物,加上攝政王公所出具的供詞。


    還有一張所有受害苦主及幸存親屬寫下的千人血書。


    陳縣令、及縣衙眾人已無從抵賴。


    隻能將自己與樊東平勾連做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


    包括呂晶父母之死。


    是樊東平意圖搶奪呂家茶園,打死呂晶父親。


    又欲加之罪,編造茶葉投毒罪名,將呂晶之母滅口在牢獄中。


    因為陳縣令曾是朝廷命官,需由京兆府移交刑部,繼續徹查他在任上是否另有其他罪責。


    縣衙其餘從眾,依照大業律法從重判決,分別流放、杖責不等。


    至於樊東平,所有共犯都招了個幹淨,他說不說話已經不重要了。


    府尹深吸一口氣,判決擲地有聲,“南一縣樊東平,強搶民女,販賣良家子,謀財害命,直接或間接害死三十二條人命,證據確鑿,罪大惡極。”


    “判!斬立決!”


    “所有巧取豪奪之產業、財物,點算核實後皆歸還原主。”


    樊東平勉強抬起頭,嘴唇顫抖,瞪著眼不可置信。


    “不!你們不能殺我!我爹是最厲害的樊閣老!”


    “他權傾天下,你們這些官兒見了他都要低三下四的,你們敢殺我?”


    “我爹他一定,一定來救我!”


    呂晶看著這些罪人,似悲似喜,有恨,亦有痛。


    沉冤得雪,報仇雪恨。


    她的爹娘卻再也迴不來了。


    能親眼見證惡有惡報,圍觀百姓也都歡騰起來。


    安慶和咧著嘴笑,低頭卻發現顧喜喜似乎沒那麽高興。


    “喜喜,你像是還有什麽心事?”


    “呂姑娘終於大仇得報,咱們該為她歡喜才是啊。”


    顧喜喜說,“這案子還沒完。”


    “樊東平或許暫時還不會死,至少……今日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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