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蘭倒是很滿意,既然慕南釗已經提前鎮住了場子,她也能放心的去後宮了。


    雖然跟堂姐的關係並不親厚,但該走的過場子還得走。


    顧喜喜跟隨小太監繼續向東步行。


    小太監在前麵帶路,時不時迴頭看顧喜喜有沒有跟上。


    如此幾次,發現顧喜喜都看著他,小太監有些羞澀,又有些惶恐。


    他想了想,還是說,“顧老板第一次進宮,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奴才。”


    “隻要是奴才知道的,必知無不言。”


    “也……也不會傳到第三個人耳中。”


    顧喜喜等的就是這話,她笑著閑話,“可否請教公公姓名?聽您的口音也不像北方人。”


    小太監一怔。


    與皇帝近前的內侍不同,他隻在禦書房外伺候,至今還沒機會在皇上跟前露臉。


    尋常出入宮廷的人非富即貴,誰會管他一個小太監叫什麽。


    小太監習慣性地低頭垂眼,眸光卻是亮亮的。


    “本來姓嚴,江南淩江人。”


    “隻是流落到內廷,不敢用本姓辱沒了祖宗,如今的名字是幹爹給的,叫景東。”


    景東?這名字……


    顧喜喜壓下嘴角,問,“你幹爹是?哦,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景東笑了笑,眼神有些暗淡,“幹爹是先帝身邊的大內總管。”


    “先帝駕崩,幹爹忠心殉主……”


    顧喜喜打量景東的神色,暗忖,難怪派他來跑這趟出力還沒油水的活兒。


    幹爹是前任總管,現任總管未必會關照他,甚至可能因為忌憚,給他冷板凳坐。


    景東不知想起了什麽,兀自出神。


    拐彎時,顧喜喜冷不丁問,“你來接我,除了領宮裏的差事。可還有其他人囑咐過什麽?”


    景東一驚,忙不迭左顧右盼。


    確認沒人,這才鬆了口氣,“是。”


    顧喜喜有些同情地看著景東,歎道,“果然是被威脅了麽。”


    她繼續走著,說,“其實你不用太害怕。”


    “你沒做什麽對不起我的,我也不會無中生有向他告狀。”


    “況且……”顧喜喜眼神閃了閃,說,“我認識的他,絕非那種視他人如草芥、濫用權力之人。”


    景東怔了怔,急的使勁兒擺手,“非也非也,顧老板誤會了!”


    “王爺並沒有威脅奴才,是、是……”


    他支支吾吾,明顯有難言之隱。


    顧喜喜正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至於個中緣由……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不說了。”


    前方就是通往禦書房最後一條路。


    景東有些感激地看了眼顧喜喜,收起多餘的表情,如以往般木著臉專心帶路。


    任誰遇見了也不會看出絲毫端倪。


    禦書房外,正巧有幾名大臣出來。


    景東立刻擋著顧喜喜,往大殿側麵退後站定。


    因為有景東站在前麵,加上柱子和陰影遮擋,經過的大臣無人留意顧喜喜的存在。


    顧喜喜暗暗看一眼景東,對這個小太監倒有了新的認識。


    剛見麵看他畏畏縮縮,似乎很膽小的樣子。


    但此刻再看,竟有種藝高人膽大的從容。


    景東看那些人走遠,向顧喜喜略一點頭,示意她跟上。


    二人這才走到大殿正門前麵。


    景東自己上前跟一名內侍說了兩句什麽。


    那內侍隔空看了眼顧喜喜,快步進殿去。


    顧喜喜看著景東走過來時臉上有輕鬆的笑意,心知應該是很快就能麵聖了。


    她深吸一口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景東含笑說,“顧老板就請在此等候傳召。”


    顧喜喜頷首,“多謝景公公。”


    景東行了一禮,緩步退去。


    等待的時間,顧喜喜將視線所及之處一一細看,以此提神。


    可她剛看到西側第五扇窗戶,就聽見開門聲。


    同時太監特殊的聲調唿叫:“宣!西北青田縣顧氏鄉紳之女覲見!”


    顧喜喜還是第一次聽自己的稱唿有這麽長。


    她低眉垂首上前應答,“民女顧氏。”


    太監打量一眼,說,“姑娘隨雜家進來吧。”


    顧喜喜道一聲多謝,跟隨太監入內。


    她步履輕緩,沿途隻垂眸看著地上,跨門檻,踩著垂花藤蘿地毯,與前方太監的距離始終保持三步遠。


    這是昨晚何景蘭連夜培訓的禮儀。


    所幸顧喜喜學的很快,今日臨場實踐出來總算能正常發揮。


    瞥見前麵的太監停下,顧喜喜也停,餘光向上瞟見那抹明黃色,當即跪地行禮。


    “民女顧氏拜見陛下。”


    皇帝端坐於龍椅上,語氣和善,“免禮。”


    “謝陛下。”顧喜喜暗鬆了口氣,站起來依舊低著頭。


    作為一縷來自現代的魂兒,她當然不習慣這種會麵方式。


    可沒辦法,皇權之下不低頭就得死。


    她隻能勸自己入鄉隨俗了。


    又聽見皇帝說,“給顧小姐賜座。”


    很快就有兩名太監快步搬來椅子,放在顧喜喜身側。


    顧喜喜再次謝恩,落座時才順勢抬眼看去。


    隻見慕南釗就在她正對麵,也是坐著的。


    不過慕南釗並未看顧喜喜,隻是淡淡的,不知在想什麽。


    皇帝笑道,“顧小姐不必拘謹,你是攝政王的故交,又與霍愛卿熟識,本不是外人,今日就咱們三人在此,隻當是尋常敘舊。”


    顧喜喜心中歎氣,這皇帝,分明是在點她。


    表明他什麽都知道,待會兒問話千萬別想著隱瞞。


    不過既然皇帝都說是尋常敘舊了。


    顧喜喜幹脆坦然地向上望去,“是!”


    皇帝開始閑話家常,實則拋出一個接一個問題。


    其中最要緊的幾個:慕南釗中毒是什麽情形?怎麽解毒的?


    霍江如何找到顧喜喜?是誰先提出的在西北邊境開荒?


    顧喜喜皆如實迴答。


    因為沒有提前跟慕南釗對詞兒,她的反應更顯真實。


    皇帝看上去還算滿意,笑道,“讓士兵閑時開荒種地,充實軍糧,提出如此高妙的法子。原先霍愛卿說是位農家女子提出,朕還以為他在開玩笑。”


    “昨日得見你本人,膽量、應變、機敏俱是不俗,有諸多本事也不讓人意外了。”


    顧喜喜知道皇帝還在探究她,索性眼神坦然,毫不閃避。


    “多謝陛下誇讚,民女愧不敢當。”


    方才的問題看似都是在閑話舊事。


    實則任何一個答不好,就會演變成送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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