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喜喜駕車出了村子,才是天光大亮時。


    何景蘭迴望著村裏冒起的嫋嫋炊煙,懷抱自己的小包袱,模樣有些惆悵。


    “哎……”


    她歎了口氣,“但願咱們離開後,那些混賬東西別再盯著你家,還有花池渡村了。”


    據何家暗衛所言,村子內外的防衛比之前更加密集,儼然一個鐵桶。


    可見慕南釗上次走之前還在暗處留下了更多人手。


    加上黑衣殺手已經折損了太多人。


    那些想綁架顧喜喜、何景蘭幕後權貴,再想派人進入村子,幾乎是不可能了。


    所以,火油可能就是小花在村子邊緣撿到的。


    是警告,也是威脅。


    威脅再這樣抗衡下去,就要火燒全村。


    昨晚顧喜喜、何景蘭便是想到了這個關竅,才會說火油是路人無意間掉落。


    為的就是讓家裏其他人寬心,同時也方便她倆今早找個理由脫身離家。


    顧喜喜說,“如今他們扔一小筒火油試探,不就是想逼迫你我走出這庇護所麽。”


    “那咱們就堂而皇之的出來,還要讓他們看著,咱們去了哪兒。”


    顧喜喜這麽做,是為了家人安危,為了自己辛苦經營的家產不被付之一炬,也為了不牽連全村無辜的人。


    但她與何景蘭倒也沒有“為了他人不惜慷慨赴死”那麽高尚的想法。


    受到脅迫時,若是什麽都不做,直接選擇自我犧牲、主動送人頭,這樣也太傻了。


    何家的暗衛隨何景蘭出行,此刻都跟在暗處。


    有前車之鑒,首先,幕後之人絕不會在途中對她們動手。


    部分何家暗衛會提前一步,秘密抵達田莊。


    等到顧喜喜與何景蘭住進田莊,便有機會做出布防。


    到時候就比一比誰動手更快了,誰棋高一著。


    實在實在防不住了,還有三十六計走為上。


    田莊靠近縣城,又毗鄰官道,四通八達,周圍人多,總比在花池渡村更方便逃跑掩藏行蹤。


    顧喜喜頓了頓,歎息,“隻是苦了你,我本來信誓旦旦說要好好護著你,不再讓你跟我犯險。”


    何景蘭不在意地擺擺手,說,“這事兒本來也有我的一份。”


    “誰讓我姓何,我哥是何景輝呢?咱倆難姐難妹,就別區分究竟誰頭頂的鍋更大了。”


    她身子往前挪了挪,低聲問,“不過,故意縱火可是重罪。”


    “你說,若咱倆堅持不出村,他們會不會真的倒火油,放火燒村?”


    顧喜喜唇角浮起冷笑,“到了狗急跳牆的時候,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不過……”


    她望著前方延伸的道路,雙眸灼灼,“這些人的反應越是著急,說明西北軍那邊,還有你哥哥京城那邊,都在占據著更多的優勢。”


    何景蘭輕笑一聲,眼神如同獵手看見了獵物,“所以他們怕了。”


    “又想不出別的法子能夠阻止大軍前進,隻能盯上了你我。”


    “真是一幫廢物。”


    顧喜喜語氣幽幽,“所以,咱們可不能被抓住。”


    何景蘭點頭,“咱倆不能拖後腿!”


    顧喜喜一扯韁繩,略微扭頭看著後麵,“我是說……西北軍越是勝券在握,換人質的條件就越大,甚至大到沒有哪個傻子會接受。”


    何景蘭想了想,堅定道,“我還是相信,我哥和慕南釗,不會不管咱倆的死活。”


    顧喜喜無聲歎息,“我不是懷疑他們二位的人品。”


    “你再想想,整個西北軍那麽多將士跟隨大將軍出生入死。而京城的朝局,何家亦有許多盟友,到那時候,要不要救人質,就不是你哥、你發小,還有霍大將軍,他們三個人能說了算的。”


    何景蘭心頭一個激靈,感覺好像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她喃喃道,“沒錯,主將的決策失了人心,將士們兵諫逼迫,古已有之。”


    “可這也不能怪任何人,若弓弦拉滿,箭在弦上,這時猶豫敗退,隻會傷人傷己。”


    “就算太後一黨招降,可誰都知道,之後誰也難保自己不被斬草除根。”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隻聽見騾子的奔跑聲。


    顧喜喜直接把車趕進了田莊裏,再按上門檻,關門落門栓。


    何景蘭幫忙卸車,說,“進到這裏麵,總感覺安心了一些。”


    顧喜喜道,“先別急著安心,還有許多事做,把你的人都招出來。”


    來福在前麵空地吃野草,板車上的被褥、行李也原樣擺著。


    顧喜喜、何景蘭穿過大片田地,走到那兩間小屋前。


    顧喜喜掏出鑰匙,先開了左邊堆滿雜物的那間。


    這種時候總不會要先整理雜物,打掃衛生吧?


    何景蘭正在不解時。


    顧喜喜一把揭開靠牆的一張氈布。


    這裏許久沒人進來,厚厚的灰塵揚起,落的兩人滿頭滿身。


    何景蘭嗆的咳嗽起來。


    她聽見聲音,睜眼望去,但見顧喜喜彎著腰,吭哧吭哧拖出一件一件東西。


    全鐵製的釘刺板、帶著粗鐵鏈的流星錘、不知做什麽用的青銅壺……


    何景蘭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立刻明白顧喜喜要用這些東西布置陷阱。


    她自己一麵蹲下,跟顧喜喜合力從堆積如山的雜物中往外拖東西。


    一麵向外麵說,“你們幾個,趕緊進來搬東西!”


    何家暗衛共有十二人,車夫一人,都在這兒了。


    何景蘭從京城出來時,沒料到此行如此漫長,所以隻帶了七名暗衛,一名會武藝的車夫。


    直到西北開戰,何景輝未雨綢繆,另外增派了五名上等暗衛到何景蘭身邊。


    這五人功夫頂尖,各有擅長,可媲美皇宮大內的頂尖守衛。


    他們如今隻聽何景蘭一人的命令。


    眼看何景蘭弄得灰頭土臉,使出全身力氣,漂亮的小臉蛋都憋紅了。


    一名暗衛首領說,“大小姐,這裏交給我們,您還是出去歇會兒吧。”


    何景蘭頭也不抬地拒絕,“不行,咱們本就人手不足。”


    “你們幾個把東西搬出去,布置陷阱多少都會吧?看有哪些能用的,先打理起來。等會兒再聽顧老板安排!”


    眾暗衛隻得領命去了,“是!”


    何景蘭想到自家這些武器可用,總算不是坐以待斃,忍不住笑道,“喜喜!你真厲害,你是不是買莊子那天,就看上這屋子裏的雜物了?”


    顧喜喜邊幹活,說,“那日看屋子時,我無意間走到這邊,碰到氈布下的東西。趁著廖老板去開窗,我就掀開一角悄悄看了眼。賣田莊的管家或許也不知道屋裏存了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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