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成坐了好幾個小時的火車,迴到家,身子都快僵了。


    他推開家門,發現自己和白若的臥室門是開著的。


    “克成,是你迴來了嗎?”


    白若躺在床上,眼睛盯著房門口,一看見張克成,她立馬坐起來。


    “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


    之後白若立即改口:“也不完全算是好消息,你猜猜。”


    張克成這會兒腦子有點不夠用,投降,希望白若快點告訴自己答案。


    “我懷孕了。”


    四個字,大概兩秒鍾。


    張克成用了將近十分鍾的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


    白若見張克成不高興也不難受,遲遲不說話,心道:早知道我就不這麽早告訴你了,浪費我心情。


    殊不知,張克成是太高興了,高興得沒法組織語言來告訴白若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何,變成極為嚴肅。


    “謝謝你若若,辛苦你了。”


    白若恍然間雙手抱緊張克成。


    “我還以為你不想要孩子呢。”


    “怎麽會呢,早點生孩子對你身體也好,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不想要呢。”


    張克成舒了口氣,緊張地問白若各種有關懷孕注意事項,並且牢記在心,默念自己以後定要督促妻子,保護好她。


    兩人打算等再過一段時間,再把好消息告訴雙方的父母。


    但他們忽視了好似空氣般存在的付尤,他左耳朵已經聽到,打破了二人的計劃,長輩們提前為此慶祝。


    尤其是白若母親,趕來照顧女兒,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她身邊才心安。


    從此之後,白若就是家中重點保護對象。


    付尤變成重要被防護的對象之一,原因是:


    程怡感覺這孩子有多動症,兒媳最好跟他保持三米的安全距離。


    張龍飛看了那些顏料成分,還有鉛灰,味道,有幾次都想跟他聊天,讓他去外麵畫畫。


    ……


    付尤也受不了因為自己讓人提心吊膽,能夠不著家的時候,他都在小賣部守著寧加一。


    比如現在,他趴在她身邊睡著了,微微的鼾聲此起彼伏。


    電風扇出現了小小的問題,葉片快速旋轉時,會有噪音。


    屋外的知了吵得很,寧加一因為熱和吵,主要還是暫時不想學習,無法集中精神看書,做習題,單手撐著下巴,差點睡著。


    “加一,別跑……”


    寧加一以為付尤醒了,笑他別說胡話,結果等了又等,又聽到一陣喊聲。


    屋內屋外除去蟬叫,也沒有另外的雜音。


    寧加一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變得越來越重,就在她快要闔上眼的瞬間,耳畔忽地傳來一陣尖銳的腳步聲。


    “加一,加一,你們小區有叫笑笑的女孩子嗎?應該是二十五歲。”


    梁園忽然出現,隨之丟下一連串問題,寧加一大致聽明白,但她細想了一會兒,還真不認識叫笑笑的二十五歲女孩。


    付尤被嚇醒,忽然抬起頭,脖子給扭了下,吃痛跪地望著兩人在嘰嘰喳喳說話,一個字都沒有聽明白。


    梁園請的私人偵探給了她一遝資料,她當初丟棄的孩子,住在向日葵福利院,以及後來被誰收養,之後的生活如何,基本上調查清楚。


    她從頭至尾一個字都沒有落下,大概整理了以下幾條:


    收養人邱燕帶孩子離開新陽後,給孩子租了一間隻有三十平米的房子,給了若幹錢,然後一聲不吭離開。


    自那以後,十六歲的孩子,提早結束了自己的校園生活,在外打工,洗盤子、掃地、發傳單……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她十八歲,沒有後續,就像是一本,被撕掉了後半部分,隻有當事人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麽。


    讓梁園難以接受,也非常氣憤的是:邱燕居然會拋棄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讓她自生自滅。


    可她轉念一想:我自己連一個嬰兒都敢丟,她又不是孩子真正的母親。


    痛苦之後是無盡的懊惱。


    寧加一呆愣了許久,緩過神來,麵前隻剩下付尤。


    “加一,剛剛那位就是你新朋友?”


    “嗯。”


    “你們聊得話題好深奧,感覺像是新聞聯播裏麵的事。”


    寧加一機械點頭:“不是好像,它就是事實,邱燕是我生母,她丟了一個孩子,梁阿姨在找她拋棄的孩子,大概就是這樣。”


    付尤陷入深思,抬眸發現寧加一看起來很難受,忙問:


    “你是不是想找人問問笑笑?”


    “嗯。”


    寧加一站起來,“不過我現在更想找邱燕,付尤你幫我守一會兒,我馬上迴來。”


    寧加一知道邱燕住址以及公司位置,保險起見,她打電話問她現在在哪兒,隨後立馬出發。


    邱燕也不會想到,自己親生孩子有天興致衝衝來找自己,是為了逼問自己曾經那個收.養.孩.子的一切消息。


    她轉動手裏的派克鋼筆,抬起頭,用一種類似看下屬的眼神去望著寧加一:


    “那孩子自己強烈要求獨居,我們關係也不好,她想要什麽,我就滿足她,不存在你說的拋棄。”


    寧加一冷笑,她覺得對麵的女人活脫脫就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你繼續說。”


    邱燕頓了頓,把鋼筆放在鼠標墊上,似笑非笑。


    “你這口吻,搞得就像是我要騙你似得。我就是事論事而已,倒是你,為什麽要幫著那個女人?”


    “我沒有幫誰,我隻是理解不了,你如何放心讓一個孩子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獨活。


    你以為你給她打錢就可以了,還是說,隻要你哪天突然想起來另外一個地方還有孩子,打電話,接通了,你就覺得孩子活得還挺滋潤的?


    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我很失望,我生母竟然是這種人。”


    邱燕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她在寧加一麵前極力壓製自己的脾氣。


    “我經曆的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說完,你還什麽都不知道,不要擅自給我貼標簽。


    我現在也沒有其他的孩子,你到底還是我親生的,我還指望你以後繼承我的公司,我十幾億的遺產。”


    說場麵話也不需要繳稅,邱燕一臉正經的盯著寧加一,希望她多少對自己放尊重一點。


    “我再說一遍,我媽媽已經過世了,我感謝你生了我,但我永遠都不會認你。”


    寧加一第一次說得時候,邱燕已經驀然接受,她現在沒有什麽感覺,自認為她不識趣,不知好歹。


    偌大的辦公室內剩下邱燕一人,她沒有心情繼續待下去,拿上包離開。


    她在這邊還沒有朋友,開著車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去哪兒。


    “你讓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邱燕改車道掉頭去太陽鳥小區,車剛剛駛進大門,她看見寧建宇跟一個看似老實巴交的女人在一塊走。


    她跟看了髒東西似得,立馬偏頭。


    這時候寧建宇和成阿黎並排走到十四棟樓附近,恰好邱燕的車也停在附近,三人偏偏就碰麵了。


    邱燕想向前夫展示自己最好的狀態,告訴他自己過得有多好,刻意搭話:


    “剛剛想你來著,居然一下子就看見了,這位是誰啊?”


    寧建宇沒把邱燕的話聽進去,扭頭給成阿黎遞眼色,兩人繼續往樓道走。


    邱燕故意跟上,餘光暗暗打量成阿黎,她就不明白了,寧建宇怎麽看上那種老古董,鄉巴佬的!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


    寧建宇故意攔住成阿黎,等邱燕走進電梯之後,他帶上成阿黎去另外一電梯。


    “剛剛那位是我前妻,熟人做介紹牽紅錢,沒什麽感情,離婚也好多年了。”


    寧建宇說一句,成阿黎就默默點頭,也不說話。


    “你怎麽不問問我她來這裏做什麽啊?”


    成阿黎抬起頭:“我心裏有數,我也相信你。畢竟咱們現在也不是夫妻,我啥事都插手也不合適。”


    “嗯,我知道了。”


    話音落,電梯門開了。


    邱燕叉著腰在等寧建宇和那個鄉巴佬。


    “我來看看加一,你也多想。”


    “我啥也沒有想,就是以後別來我家。”


    寧建宇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也不準備給邱燕任何麵子。


    “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趕緊走吧,加一不在家,在我也不會讓你見孩子。”


    邱燕偏就不走,拿出包裏的平板和手機:


    “這是我給孩子準備的禮物,你趕緊把門打開。”


    兩人正爭吵,宋梅開門,她一看見邱燕,二話沒說,瞬時關門,連寧建宇和成阿黎也不給進屋。


    “你們家是不是認為我會搶走孩子啊,把我當賊似的防著,這樣有意思啊?


    寧建宇,我告訴你,我就是可憐你們家這個條件不能夠給孩子最好的東西,讓加一委屈,我沒圖孩子,你們感謝我什麽的,我就是想送東西。


    你馬上開門,跟你媽媽把話說清楚!”


    成阿黎瞧著寧建宇為難,擋在他前麵,少有的高抬起頭說話:


    “加一這孩子我們都了解,她不會要你的東西,你要是真為了她好,趕緊走吧,阿姨身體不好,你別惹老人家生氣。”


    不等成阿黎說完話,邱燕笑得諷刺,順手扯開人,把東西塞進寧建宇的懷裏麵,鄭重其事的說:


    “就著兩樣東西,大幾萬,你好好拿著,要還是不要,加一說了算。”


    寧建宇拉住邱燕,當著她的麵把新手機和平板摔得粉碎。


    “你現在也看見了,不管以後你送什麽,我就砸什麽!”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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