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小傷口,每一次也用不了多少血,不礙事。”祝餘搖搖頭,“父親的安康關係著朔國的安穩,而朔國的安穩又與天下的太平息息相關。


    既然嚴神醫認為調整後的藥方效果更好,那咱們就找這個新的方子來吧。


    而是在大哥、二哥的書齋外頭,時常聽見他們念書的時候說,萬事應以大局為重。


    如今父親便是那個大局。”


    畢竟……雞血都已經帶出來了,不用白不用。


    祝餘雖然不會被祝成這一時的關心所打動,但她表現出來的那種情真意切和明事理卻是著實讓祝成深受觸動。


    幾個護衛拿出隨身攜帶的幹糧和肉幹分給大家墊墊肚子的時候,祝成一言不發地用自己手裏那塊大一些的肉幹換走了祝餘手裏那塊掉一點的,讓原本想要把自己那塊肉幹撕下來一半留給祝餘的陸卿都沒了表現的機會。


    吃過了東西,他們就又急急忙忙趕路,前往下一處關隘,騎著馬足足趕了大半宿,一直到了傍天亮,才在距離關隘不過一裏地之外的樹林裏歇歇腳,稍作休整。


    這一處關隘也算不得是朔國的上關,大體算是一處中關,待到早上開城門的時候,祝成等人又在暗中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情況與前一晚的下關也算是大同小異。


    由於這一處關隘人較多,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如法炮製,祝餘建議“擒賊先擒王”,隻要控製住這個關隘守軍的都頭,再留下兩三個人手監督其他守軍好好做事,倒也不必一口氣將這裏的人手統統替換掉。


    畢竟玩忽職守這種事,大概率也是個上行下效的問題,把不正的“上梁”處理好,“下梁”自然就不敢歪了。


    祝成覺得這個法子不錯,叫人立刻去處理,果然奏效,很快便立竿見影地解決了這一處關隘的狀況。


    於是,就這樣,他們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奔波於朔地的各個關隘,日夜兼程。


    祝成原本不願意正視這些問題,認為應該並沒有那麽嚴重,隻是祝餘他們在危言聳聽而已。


    這迴先是被龐家督造的兵器震撼到,之後又親眼看到這一路上各處關隘的鬆懈程度,他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態度也逐漸嚴肅起來。


    就這樣,他們花了三四天的功夫,將朔地的幾處關隘走了一遍,越走得多看得多,越是能夠更加深切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們在一處上關,不但發現這裏隻要願意出些銀錢,哪怕沒有說得過去的公驗、過所,也照樣能夠順利通過,甚至還查到此處的指揮僉事和下麵的千戶相勾結,隻要有人許了足夠豐厚的“謝禮”,他們就能夠給原本沒有公驗和過所的人,弄出一個如假包換的文書以證明其身份。


    祝成幾乎要被氣得火冒三丈,在命令親兵用同樣方式在將這裏的僉事和涉事千戶收押後,暫時接管了這裏。


    不過走了這幾日,經過這幾處,也讓他在終於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的同時,也意識到這很顯然並不是他那些親兵就能夠悄然解決的。


    想著此事已經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徹底根除,一行人奔波幾日,都已經是人困馬乏,他離開都城太久也容易打草驚蛇,祝成決定先返迴都城去,再做打算。


    祝餘也同意他的提議,一來是祝成的考量不無道理,都城那邊還有左右兩個長史在經受考驗,也需要去看看結果如何。


    二來是他們帶出來的雞血已經好幾日了,雖然被嚴道心調製了藥粉進去,的確沒有凝成血豆腐,但是畢竟再這麽下去也怕要變得不那麽新鮮,萬一再給他喝得上吐下瀉,豈不是得不償失!


    若是再耽擱下去,祝餘都有把心一橫,再給自己割一刀,真放點血出來,把苦肉計做到底的打算了。


    既然祝成要迴去,祝餘也樂得少受一份罪。


    一行人就這樣又風塵仆仆地迴了都城,迴去的時候就和出城那會兒一樣低調,悄然迴到王府裏,除了府中的管事和那幾個嘴巴牢靠的下人,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祝餘他們曾經離開過好幾日。


    畢竟栗園可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去的,不光有祝成的禁令,還有一個黑鐵塔一樣的壯漢每日守在院子裏,就算是借給那些下人幾顆熊心豹子膽,他們也不敢隨意湊到跟前去,生怕那個壯漢吃人連骨頭都不用吐。


    祝餘迴到栗園就直接迴房,倒頭便沉沉睡了過去。


    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奔波過了,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話還真是不假,她這幾天若不是為了心中那個以後可以安心躺平的偉大理想,還真堅持不下來。


    這一覺醒過來,都已經入夜了,陸卿倒是沒睡,祝餘醒過來的時候,他正在桌旁對著一張紙細細端詳著,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幾塊拆開的機巧盒的木塊。


    祝餘一看那東西,頓時就知道是陸朝的人又送了信兒過來,連忙爬起來穿鞋下床。


    陸卿從祝餘醒過來那會兒就聽了出來,這會兒聽她動作明顯加快了,轉過頭,將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笑道:“不必心急,在你沒看過之前,我又不會急著將信燒掉。


    你慢慢看,我叫符籙去把留的晚飯給你拿到小廚房去熱一熱端過來。


    你這一覺睡了這麽久,我方才都已經想著要不要把你叫起來了,不然直接睡到明早,起來怕是要餓得頭昏眼花。”


    祝餘剛剛睡醒,倒是也沒覺得特別餓,伸手接過那封信,拿眼睛隨便那麽一掃,果然又是一篇滿滿的“琴譜”。


    她把信放迴桌上,伸手拉住剛剛起身的陸卿,歎了一口氣:“飯不忙著吃,我不餓。


    你還是直接告訴我吧,你們兩個人這暗號果然穩妥,我是真的對不上,完全看不懂。”


    陸卿便又坐了迴來:“好,那我先跟你說其中一樁,然後飯還是要抓緊時間吃的,不然吃完又睡下,容易不克化。


    因為‘金麵禦史’的密函奏報,聖上龍顏大怒,責怪司徒敬未能妥善處理好離州大營中的亂子,辜負了聖上的委任,因此將他免了離州大營都指揮使一職,左遷沁州都虞候,官降半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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