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


    我歎了一口氣,不想再說下去。唿……已經很久沒有光看文字就感到恐怖了。我偷偷對深夏說聲:「好好教導你的妹妹。」深夏也隻是以尷尬的表情點頭……也許我對「妹妹」這種東西很沒有抵抗力。


    好了,我已經沒有力氣深入了解小真冬的經濟狀況,隻好把視線轉向唯一還沒有見過的……會長那邊。會長怎麽看都不是會打工的人。大概是發現我的想法,會長一麵說聲:「什、什麽啊。」一麵瞪著我,兩手叉腰挺胸說道:


    「我也是會打工的。」


    「咦?真的嗎……這到底是怎麽迴事,知弦學姊?」


    「為、為什麽要問知弦啊!」


    「從來沒聽說小紅有打工。」


    知弦學姊馬上拆穿謊言。深夏笑著表示:「想也知道。」小真冬也一邊說:「果然沒錯。」一邊露出微笑。不過……會長似乎很不喜歡我們這樣的反應,氣得鼓起臉頰,然後用生氣的表情「咚咚!」拍打桌子。好可愛。


    「我之前說過曾經幫父母捶背拿到錢!」


    「我之前也說了那不算是打工。並不是說幫家人的忙不算……有沒有更辛苦一點,比較像樣的工作經驗?」


    「當、當然有。打工這種小事……去年我還有應征聖誕老人的打工!」


    「聖誕老人的打工?是指穿著聖誕老人的服裝發傳單那種嗎?」


    「不、不是那種,是當真的聖誕老人。我寄信給聖誕老人……結果收到寫著『感謝你的心意』的迴信。聖誕老人真是客氣。」


    「……原來如此。」


    我確定了。這個人根本就是處在社會體製之外的存在。


    「其他還有做過什麽工作?」


    「嗯——我想想……啊、附近的托兒所……」


    「被送去哪裏?」


    「不是!我去當過老師喔,雖然隻有一天!」


    「讓小孩子照顧小孩子,真是嶄新的托兒所。」


    「那是普通的托兒所!而且我是高中生!」


    會長看起來很生氣。不過我也不是在開玩笑……


    總之先問個仔細好了。


    「你犯了哪些大錯呢?」


    「這個嘛……為、為什麽要以犯錯為前提!根本沒有犯錯!」


    「原來真的有奇跡這迴事。」


    「那個結論不對吧!?那句話平常隻有在純愛小說裏的女主角得了不治之症,任何人都陷入絕望的狀況下手術成功之後才會說吧!?」


    「……先不管那些,居然會有人請會長當老師……看來日本的托兒所非常缺乏人手。」


    「杉崎對我的認知才有問題!總而言之,我可是有做好老師的工作!跟小朋友唱歌跳舞、一起吃點心,還一起睡午覺!」


    「應該不隻我認為這隻是普通地享受假日吧。」


    「唔。照、照顧小孩子真是辛苦——嗯,真的很辛苦。」


    「……算了。那麽打工賺了多少錢?」


    「點心。」


    「啥? 」


    「就是下午的點心。就是為了這個才接受這份工作。」


    「……隻有這樣?」


    「哼哼,那可不是普通的點心,而是仙魔○戰巧克力。」


    「不不不不!你到底有多想要那些貼紙!這樣的工作根本不劃算……啊、不對,這麽一來說不定剛剛好。」


    會長自己好像玩得很開心。與其說是工作,應該是被送去托兒所一天,還在那邊吃了點心這樣吧。


    會長挺胸說道:


    「嘿嘿,托兒所的所長還誇獎我:『玖璃夢妹妹好乖喔,真了不起——』我果然是個能幹的女強人。」


    「……很明顯是被當成小孩子了。」


    這麽說來,不被知弦學姊當成「打工」也很正常。也對……像這樣會長認為是打工,但在知弦學姊眼中完全不算打工的事,說不定還有很多。


    總之先問會長還有沒有其他「打工」經驗:


    「其他還有做過什麽工作?」


    「其他?嗯……啊、送報紙。」


    「咦,滿正統的打工。真的嗎?那很辛苦喔。」


    「是啊,真的很辛苦。每天早上從玄關信箱把報紙送到父親手上……這種工作沒有足夠的毅力絕對做不來。」


    「……是這樣啊。」


    「啊,key君這麽快就放棄了。」


    雖然被知弦學姊尖銳指責,我也沒辦法就這樣一個一個吐槽下去。


    會長倒是很得意,繼續說著自己的「打工經驗」:


    「我也做過服務生。把母親做好的菜送到餐桌,這麽困難的工作就連我都覺得很麻煩。」


    「會長的父母每天都這麽寵會長才麻煩吧。」


    「也做過郵務相關工作。把全家的賀年卡收集起來拿去郵筒寄。想想看……在這個雪國的冬天裏,應該沒有比這更累人的工作了。工資居然隻有一○○○元。」


    「你先向全世界的郵差道歉。搞了半天全部都跟你的家人有關。」


    「當、當然不隻這樣。家人以外的……對了對了。我曾經跟知弦出去約會一天,然後她請我吃聖代做為迴禮。」


    「知、知弦學姊!?」


    我轉頭看望知弦學姊,她則是尷尬地避開我的視線:


    「以、以前的事了……」


    「不不不不!這、這已經可以算是援交了吧!?」


    「不要講得這麽難聽……都是因為小紅太可愛惹的禍。」


    原來如此,就連冷靜的知弦學姊都不例外。不管父母還是好朋友,身邊的人都會忍不住寵她,難怪會長會變成這樣。會長本身當然也有錯,不過周遭大人也要負起責任。


    正當我深刻感受會長的教育環境問題時,會長在一旁看著我。我的手邊出現一杯不知道什麽時候泡好的綠茶。


    「來,杉崎給你。」


    我被會長這個「很不像她」的關心……徹底感動!


    忍不住摸摸她的頭:


    「喔,很好很好,會長是好孩子——來,大哥哥給你五○○——」


    「學長!你完全中了會長的計!」


    「啊!」


    我在要從皮包拿出五○○元銅板時突然恢複意識,在最後關頭忍住。會長則是「哼——」


    一聲可愛地嘟起嘴巴。好、好可愛……對不起,會長。我馬上給你零用錢——


    「喂、鍵!撐住!你要撐住!」


    深夏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放、放開我,深夏!雖然我知道這樣隻會讓會長墮落!但是我愛這個可愛的生物!超級愛的!」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行,鍵!這樣下去你的生活費會全部被她拿走!」


    「唔……你說得沒錯,不能給。不能給、不能給、不能給……」


    我碎碎念個不停想讓自己平靜下來。會長露出受不了的表情說聲:「我又不是使徒……」退迴自己的位子上。我的情緒終於恢複平靜。


    ……我徹底了解到這就是會長的能力。甚至可以說學生會長的位置也是靠這個能力取得的。這個人雖然是個廢人,但是不管怎麽樣,肯定一輩子不會缺錢。就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活神仙,從信徒那裏得到大筆金錢。


    「key君……這樣你了解這孩子有多恐怖了吧?」


    「啊啊……對不起,知弦學姊。是我太小看會長的『萌力』了。」


    我跟知弦學姊麵麵相覷。深夏則是眯著眼睛吐槽:


    「不,根本就是你們兩個人太寵會長。」不過絕對不是這樣。絕對不是普通的寵小孩、寵朋友、寵女朋友那種問題。


    至於會長本人依然很有自信地抬頭挺胸:


    「怎麽樣,我的打工經曆很了不起吧!比杉崎更有能力,而且更有效率地賺錢!」


    「說、說得沒錯。」


    如果隻看結果的確沒錯。記得她的父親是公司老板,雖然收入不穩定,還是屬於有錢人,或許這也是原因之一……另外能夠一直受到他人疼愛,說不定也是一種才能。如果會長是因為遺傳,父親能成為「老板」一點也不奇怪。說不定全家都有奇妙的領袖魅力。


    「金錢這種東西,果然會像水一樣流向優秀的人身邊。」


    會長以一副很了解的樣子開口。但是……我們完全無法反駁。


    知弦學姊接著說道:


    「說不定真是這樣,付出與報酬不一定成正比。比方說同是搬運貨物的工作,單純的人就會靠人力直接搬,不過如果搬的東西不穩,就會有人準備拖車之類的道具來搬。以付錢的人來說,應該都想把工作交給後者。至於工作內容則是前者比較辛苦,畢竟他可是滿身大汗在努力。」


    的確很像知弦學姊的理論,真不愧是自稱企業顧問——不過也正如同她所說。在場的所有成員……除了我以外,或許說不上「努力工作」但也是活自自己的才能賺錢。從這層意義來看,我剛才批評會長「被寵壞了!」也不太對。


    「真冬也是,利用部落格的廣告鏈接來賺錢雖然總是被人說『輕鬆賺』……但為了讓大家來看部落格與推薦商品,也是非常努力的。雖然跟流汗的努力不一樣。」


    「我做的那些勞力工作雖然也是『流汗』工作,不過那也是因為我覺得靠著體力與腕力,可以比其他打工更有效率。花更短的時間賺到一樣的錢……有時被投以怨恨的眼光……這跟一般所說的努力好像也不一樣。」


    到頭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辛苦之處。


    老實說,普通人……什麽才能都沒有的人,也就是知弦學姊口中「單純付出勞力」的我,這種人雖然會覺得有點不快,也不得不承認。


    然後會長像是要幫今天的會議做個總結:


    「嗯嗯。這樣一來今後《學生會的遺存》係列的相關所有版權都直接歸我,大家沒有意見就這麽決定……」


    「喂!給我等一下。」


    全體一同吐槽。會長轉頭「啐!」昨舌。這、這家夥!


    「還想今天的會議怎麽沒有主題!原來會長是想趁著話題對自己有利時,不經意地說出那個結論,然後取得認同趕快散會!」


    「你、你在胡說什麽,杉崎。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隻是碰巧、碰巧而已。」


    「會長太奸詐了!《學生會的一存》係列可是我們學生會……不,應該說是這整間學校全體構築的作品!所以是學校的共有財產!」


    「可是我覺得應該要由我做為代表接收才對。剛剛不是也做出結論了嗎?錢就是要集中在有才能的人身上……」


    「不對不對不對,問題不在這裏!會長為什麽會這樣扭曲結論!不是自己的功勞當然不可以收取報酬!」


    「我可是學生會長,既然是學生會出的書,版稅當然歸我,嗯。」


    「小紅……自從決定動畫化之後,你的欲望越來越深了。」


    「不、不是,金錢是需要流動的……所以應該要讓那些錢流向該去的地方才對。」


    「如果真要這麽說,身為執筆者的我才有收版稅的權利……」


    「叫杉崎寫的人是我,而且我是主角,應該要拿版稅才對。」


    揭發驚人事實!原來《學生會》係列的主角是會長!


    「不、不對吧!明明是我的第一人稱!啊——越說越覺得那些版稅該歸我了!嗯,沒錯!《學生會的一存》係列的版權是屬於我的!」


    「這——學長,這樣不對吧!真冬也有寫一些短篇!真冬的插圖也不少!而且整體內容都和真冬的興趣有關!嗯,這樣一想與其說是學校的共有財產,應該是屬於真冬的——」


    「喂喂、妹妹,我聽不下去了。這樣說來從小把真冬養大、幫鍵加油打氣,連二年b班的故事皆有出場的我,才有權利拿版稅——」


    「那樣不對喔,深夏。也不想想與編輯部交涉、策劃整個係列、修改鍵寫的文章、處理小紅亂七八糟的要求,還有決定相關的商業策略等事是誰做的?這麽說來,我做這些事……可是分文未取啊。所以版稅應該歸我才對,嗯嗯。」


    結果所有人都主張自己才有領版稅的權利。


    過了幾分鍾——


    「既、既然這樣,我隻好動用會長權限……」


    「沒那麽簡單,會長。到了這個地步,不得已隻有動武了——」


    「深夏,才不會讓你這麽做。沒辦法了,現在正是使用當初為了擔心發生這種狀況,而在學生會辦公室安裝的一○八個陷阱的時候——」


    「哼哼哼。趁著大家吵個不停之時,真冬已經入侵富士見書房的電腦,讓他們把版稅匯到真冬的戶頭——」


    「且能讓你得逞!隻要有錢,我就能——朝著型男更接近一步!絕對不讓任何人再說我沒用——!」


    「你還在意那件事啊,杉崎!氣量真小!」


    「你沒有資格說我小!」


    ——就是這樣。在那之後,幾乎要展開一場以血洗血……極度恐怖又醜陋的戰爭。直到學生會的指導老師真儀塯老師趕到現場高唿一聲:「這本書也是學生會活動的一環,當然不能把錢交給特定的學生!都給我冷靜一點!」


    ——有如暴風雨的爭執持續大約十分鍾,我們全在學生會辦公室的地板跪成一排,聽著真儀塯老師的訓話。


    「好啦,為了作為教訓,今天的會議內容也要全部刊登出來。」


    「是 。 」


    「真是的,這種行為真不像平常『學生會今天也很溫馨』還有『我們的羈絆是貨真價實』那種好夥伴該做的事。到頭來隻是沉溺私欲的小鬼。」


    「完全無法反駁。」


    「既然知錯,今後絕對不可以再做出這種為了錢發生爭執的難看行為。」


    「我們會牢記在心。」


    「嗯。好吧,既然沒其他辦法,今後《學生會的一存》係列的版權就由身為顧問的我暫時保管……解散。」


    「給我等一下!」


    ——就是這樣。


    今天的結論。


    大家都要小心金錢糾紛喔☆


    by最後身受重傷,休養兩個星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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