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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掌到底是沒落下。


    “你太讓我失望。”虞夫人蹙眉看她。


    虞綺羅冷笑,“真懷疑我不是親生,有本事做親子鑒定去啊,整天在這裏懷疑來懷疑去,糾結幹什麽?傷人而已,您才真正讓兒女失望!”


    “你……”虞夫人氣笑了,“你當我不敢去做親子鑒定?”


    虞綺羅表情拽拽,態度很無所謂,“您當然不敢了,怕做了實驗,結果打臉,那姓湯的不是你親女兒唄。您也怕結果出來,沒臉見我吧?”


    被自己的父母懷疑和誤解,無疑是世上最委屈最傷人的事了。


    虞綺羅無比堅信,自己就是虞家的血脈。至於那個湯黎,容貌相似,不過巧合而已。


    她已經從薛佳瑩那邊得知了湯黎是在福利院抱養的了。若真是虞家的千金,怎麽可能被遺棄在福利院?


    “您看看挑個時間,一起做個親子鑒定去,省得您二十年來,每天懷疑著我,想東想西!”虞綺羅確定,做了親子鑒定,她必贏,不僅能證明她就是虞家的血脈,也能打消虞夫人積鬱多年的心病,讓她能打開內心,接受她這個親女。


    虞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虞綺羅很不明白,都催她做親子鑒定了,這不是給了她機會,去做一直想做的事嗎?真的,早做鑒定早放心,省得天天對她疏離,讓她心裏難受。


    “綺羅,給你媽道歉!”老虞提著公文包迴來。


    老虞結婚二十多年,都扮演著好丈夫的形象,不管午飯還是晚飯,都會準時迴到家來,從不讓妻女擔心或瞎想。他脾氣也是一貫的老好人,溫和良善,對自家孩子,也是多有寵溺。


    虞綺羅第一次見到老虞用這麽嚴肅的語氣對她說話。


    虞綺羅梗著脖子,不吭聲。她不懂,她隻是讓母親去做親子鑒定而已,早做堅定早放心難道不對嗎?她不懂自己說了這句話,有什麽關係。


    她作為這個家庭的孩子,這麽多年她夾在夫妻倆中間,受盡多少委屈,以為她真的不知道,夫妻倆表麵對她好,其實內裏已經離心了嗎?


    不如,就幹脆做鑒定,做個了斷吧!


    “你真以為我不敢帶你去做親子鑒定?”虞夫人麵色沉了下來,眼睛裏有一些紅。


    這是她認真考慮,做決定之前的征兆。老虞了解她,暗道不好,拉過虞綺羅,按著她的頭,“快給你媽道歉!”


    虞綺羅真不知道老虞怕什麽,這麽緊張幹嘛。她叛逆地甩開老虞的手,抬著下頜說:“我知道你們一直都不敢去做親子鑒定,因為你們都知道,我會是虞家的孩子。你們不想去得到那個真的結果,是為了可以繼續對我的容貌和智力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對不對?!”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咆哮,委屈得紅了眼眶。


    天底下,有哪家的父母,明知自己的骨肉是清白,但卻一直拒絕去承認,明知是親生,還要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


    她所求的不多,隻要鑒定結果一出來,父母要向她道歉!為這麽多年來,離心疏遠,讓她飽嚐失落!


    老虞不想聽她說這些混賬話,耐心快用盡了,“綺羅,給你媽道歉你聽到沒有?”


    虞綺羅自從剛才說出那一頓對父母的指責後,就看到了她母親淚光閃爍的眼,不是不心虛,但那些話說出去,就如同潑出去的水。


    道歉,有什麽用呢?她嗬嗬地嘲笑,“在你們眼裏,孩子都會犯錯,就你們大人最正直不能指摘!我說的這些,是不是戳中你們的心思,讓你們心虛了?所以隻能逼著我低頭道歉?天底下,怎麽會有你們這樣的父母!”虞綺羅用力地宣泄心中的不滿。


    看樣子,是拒不道歉了。大概,這丫頭反倒想讓父母給她道歉。


    老虞搖搖頭,對虞綺羅,當真是失望透頂。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委屈,也不是隻有單方的委屈,每個人的心裏,都各自忍受和壓抑。


    她既然非要發泄出來,那麽就得去承擔後果。


    虞夫人轉身去衣帽間換衣服,“等會去東環鑒定中心。”


    一般不用親自去現場采集確認身份,隻需將樣本等信息郵到專業機構,等待反饋鑒定結果即可,這種是保密的,即使結果差強人意,也不會為社會地位產生影響,這種屬於個人親子鑒定。


    而虞夫人決意親自到現場采集,並驗明被檢定人的身份,這屬於公開,是司法親子鑒定,可開具鑒定證明,以作辦理出生醫學證明、上戶、遷戶、法律等用途。


    老虞看出了妻子心意已決,怔了一下,卻也沒再阻攔了,迴到座機去給預約現場取樣安排。


    終於如願促使父母進行dna鑒定,可不知道為什麽,虞綺羅這時感到胸悶心慌。


    虞夫人去衣帽間換衣服了,虞綺羅跟她一向是無話可說,即使這時心慌有問題要問,她也不會主動去虞夫人交涉。


    虞綺羅隻來到老虞身邊,問:“她怎麽突然答應了,而且,要做司法公開?”


    “司法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鑒定結果,你不是希望叫所有人都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虞家的千金嗎?”老虞沒看她,自顧撥打了鑒定中心的電話。


    “是,沒錯。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結果。”虞綺羅表情沉鬱,握緊了拳。


    “從小到大,周圍鄰居看我的眼神都是疑惑,猜我是哪兒抱來的野孩子。就連同學,隻要見過我的父母的,無一不是嘲笑,怎麽跟父母親長得這樣不像。那些嫉妒我身份地位,過得優渥奢侈的女同學,私底下甚至都在咒我是垃圾堆抱養來的!”虞綺羅自嘲,“怪隻怪,上京五大家的虞家夫婦,是上流圈子裏,出了名的好口碑,我的父母有多優秀,就越襯托我這個唯一的血脈有多平庸!”


    說了一大堆,抱怨了一大堆,她心裏是痛快了,舒坦了,迴頭看到老父親眉眼深沉,含著惋惜和悲憫。


    虞綺羅心中的不安突然就擴大了,鬼使神差地問:“爸,您剛才,為什麽叫我給媽道歉?”


    這時候,倒是懂得喊爸喊媽了?老虞瞥了她一眼,剛才提醒她不要跟妻子正麵衝突,多次提醒,她都還理直氣壯,別說道歉了,怕是反了,還想要妻子給她道歉呢。


    老虞平時雖然會寵女兒,但關鍵時刻是個護妻的忠犬,他會維護親子關係,但更看重的,還是夫妻關係。


    妻子既然做了決定,老虞就不會再去幫著虞綺羅擾亂計劃了。


    “我要提醒你,你急著證明自己的身世,也急著讓大眾知道,你可要做好,如果結果不是你所願,你可承擔得起?還有,司法鑒定也用於遺產繼承的糾紛。”


    老虞輕飄飄一句話,就讓虞綺羅亂了陣腳。虞家家大業大,並列上京五大家族,財產繼承向來是外人津津樂道的話題,普通群眾更是眼紅不已。


    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家族給她舉辦了盛大的成年禮會,邀請了圈內有頭有臉的人士來參加,奠定了她虞家千金的身份。當晚賓客散盡,夫妻倆還把虞綺羅叫到客廳,鄭重地對她說,她是虞家唯一的孩子,等他們倆百年之後,這偌大家業,都由虞綺羅繼承。


    虞綺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提到財產繼承,她就想到這關鍵的事。是了,父母也不是不在意她,她不是委屈的,生日就給予財產繼承的承諾,獎勵就是七百萬的豪車,父母對她的寵愛,真的一點都不少。


    她這時才知道自己剛才那番控訴和指責,究竟有多過分,忽然抓住老虞的手:“爸,我現在就去給媽道歉!”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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