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和李清照定睛看向床榻。


    乃見那嬰兒的小臉上,暗紅胎記爬滿了半張臉,與另一側的白皙細膩形成鮮明的對比,配合那嘹亮的哭聲,宛若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心裏咯噔一下,後背亦不由自主的發寒。


    心知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此前眾人便猜測金兀魯生下來的孩子會不會也有大片胎記,對此,金兀魯和潘金蓮甚至早已做好了心理建設,隻祈求不要在臉上而已。


    可偏偏就生在了臉上,且比金兀魯本人更加嚴重。


    霎時間,潘金蓮和李清照不約而同的腳步僵硬,然,下一刻,兩人卻又堅定不移的快步上前。


    潘金蓮不假思索的抱起了孩子,李清照立刻拿過裹布,將孩子包裹起來。


    緊接著,潘金蓮怒吼,“放肆,你們放肆,全部給我滾,滾出我武家。”


    轉而看向神情悲戚的青鳥,低喝:“青鳥,還愣著做什麽,把他們全部給我打出去,打死打傷,我武家兜著。”


    青鳥這才迴過神,當即動手驅趕,其武藝不俗,含怒之下,出手自然極重,好在沒出人命。


    不片刻,房內安靜下來。


    潘金蓮這才抱著孩子坐到榻前,聞言細語,“二娘子,你抱抱孩子吧。”


    金兀魯的眼淚不自覺的流淌下來,手臂動了動,卻終歸沒有伸出來,反而背過了身子,泣聲不止。


    見狀,潘金蓮和李清照歎了口氣,對金兀魯的心情,感同身受。


    歎了口氣,潘金蓮忽的眼睛一亮,探手入懷取出了一個錦囊,道:“對了,官人離京之前,給了我一個錦囊,說如果孩子出生他還沒有迴來,才能打開來看。”


    說著便遞給了李清照,示意其打開。


    金兀魯的後背顫了顫,不過還是沒有轉過身來。


    李清照遊移不定的打開錦囊,抽出指條,正反麵定睛一看,險些當場淚崩,卻又哭笑不得。


    潘金蓮急聲問:“寫了什麽?”


    李清照幹咳一聲,哭笑不得的念了出來。


    “如果是男娃的話,不用往下看了,好吃好喝給我養著。”


    “如果是女娃的話,嘿嘿,讓我猜猜,我的小棉襖是不是也有胎記啊。”


    “嗯,我覺得肯定有,你娘天賦異稟,基因肯定強大,她臉上那胎記肯定得遺傳給你。”


    “隻不知是在身上還是在臉上。”


    “如果在臉上的話,你娘現在應該在哭吧。”


    “跟你娘說,哭個屁啊,多大點事,有爹在呢。”


    “別說爹有辦法除去胎記,就算除不去,又能怎得,你永遠是爹爹的小棉襖,爹爹養你一輩子。”


    “愛你呦。”


    李清照念的別扭至極,念完抬頭,這才發現金兀魯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潘金蓮也是瞪大了眼睛,懷中的女嬰竟然不哭了,正在咯吱咯吱的笑,銀鈴一般。


    金兀魯產後虛弱,此刻出手依舊快若閃電,瞬間從李清照手裏奪過了信紙,急不可耐的細瞧。


    奈何漢字認識的不多,隻能問:“你是不是在騙我?”


    李清照莞爾一笑,恰此時青鳥進門,便即指著青鳥說:“你這貼身婢女不是識字嗎,讓她再念一遍?”


    “哦,那不用了。”金兀魯立刻確定,緊接著就將信紙塞到了枕頭底下,從潘金蓮懷中抱過孩子,噗嗤一笑,“你爹不嫌棄我們母女倆就行。”


    潘金蓮嬌笑道:“誰嫌棄你們了,你這可是我武家長女。”


    “嗯,多謝,謝謝你們。”


    此時此刻,金兀魯心情很複雜,更加感動。


    李清照忽的莞爾一笑,“這家夥,寫了這麽一大堆有的沒的,怎麽就沒想起來給孩子起個名字呢。”


    氣氛,頓時熱鬧起來,其樂融融。


    細看女娃,潘金蓮笑道:“你們瞧,小不點的五官好精致啊,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坯子。”


    李清照:“對了,那家夥既然說能除去胎記,想來不是信口胡謅的。”


    金兀魯這才想起初見武植那日,武植便說過有辦法除去她臉上的胎記,隻是當時的她並不信。


    後來,得知她懷孕之後,武植也不再提,她還以為武植是在騙她呢,此刻看來,似乎武植真的有辦法。


    一念及此,金兀魯頓時坐不住了,“他現下在臨安吧,我要帶孩子去找他,現在就去。”


    潘金蓮立馬按住金兀魯,“你胡說什麽,孩子才剛出生,怎能經得起奔波?”


    李清照也勸道:“就是,就算要去,最起碼也得等到開春,還得看局勢,臨安那邊怕是要大亂了。”


    若依金兀魯以往的性子,她想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此刻卻順從的點了點頭。


    潘金蓮這才鬆了口氣,“給官人寫封信報喜吧。”


    然卻不料,這信還沒送出去呢,武植的信差卻到了府上,點名要見當家主母潘金蓮,說有要事稟報。


    門人並未多想,通稟過後便將信差帶到了正廳。


    不想潘金蓮看見信差卻是豁然一驚,立刻驅退了左右,驚詫莫名的問:“官人,你不要命啦。”


    信差將自己裹的密不透風,開口竟是武植的聲音:“裹成這樣你都認的出來啊,嘿嘿,真不愧是我的好老婆。”


    接著還不待潘金蓮迴話,便急聲問:“孩子呢,男孩女孩,快帶我去。”


    “前晚才生,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唄。”


    “什麽?隻憑猜測,你就敢擅自入京,要是被別人發現了可怎麽了得。”


    “沒事,我的馬快,來迴也不過是三五日光景,出不了事,我心裏有數。”


    “哎,你呀,真是……”


    潘金蓮一路都在埋怨,直至金兀魯院中才停止嘮叨。


    為防萬一,還是將院中人等全部支開,才讓武植進門。


    彼時,金兀魯正在喂奶呢,見潘金蓮帶了一個男人進來,不免豁然一驚,直至那男人一邊急吼吼的衝過來一邊嚷嚷才哭笑不得。


    “快快快,快給我瞧瞧我的小棉襖。”


    “嘿,還真讓我猜中了,果然是個小醜娃。”


    話雖這麽說,聲音卻已哽咽,淚水浸濕麵巾,此生從未有過的歸屬感油然而生。


    小醜娃似有感應,胖嘟嘟的小手摸向武植的臉龐。


    嘿,果真是天賦異稟,這才不滿三日齡,手都能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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