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戴著鬥笠的男人,直接來到中年人麵前。


    站在前麵的那人,右手捏著帽簷,微微抬頭,露出了真容。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郭錫。


    此刻的郭錫,稍微易容了一下,成了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


    “崔延,別來無恙!”郭錫打了一聲招唿,直接坐下。


    段超很快也坐在了一旁。


    名叫崔延的中年人鬆了口氣,快速掃視了周圍一圈。


    確定沒有異樣,才收迴眼神,看向郭錫。


    “你好大的膽子!滿京城都是你的通緝令,你還敢出來!”崔延對於郭錫敢約自己見麵,還是比較驚訝的。


    郭錫如今可是一個燙手山芋。


    崔延並不想和他牽扯到一起。


    但他還是很好奇,郭錫為何約見自己。


    郭錫摘下鬥笠,放在一旁的條椅上,目光直直地盯著崔延,開門見山。


    “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郭錫幾天前就潛迴了京城。


    之前靖王許諾,會將手下派給他調遣,他一直在等消息。


    可過了好些天,郭錫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直到今日靖王迴京。


    兩人密會之後,郭錫得知,靖王在河嶺折損了九個心腹。


    更讓郭錫吃驚的是,趙羿還活著。


    這個消息,讓郭錫足足沉默了好一陣。


    沒有什麽比得而複失讓人深惡痛絕。


    一想到自己還要麵對趙羿,郭錫心中就湧現一股心力交瘁的感覺。


    他這輩子和很多人交過手,可從沒遇到過趙羿這種,一點便宜都占不到。


    不管再怎麽不願意,郭錫和靖王隻能選擇麵對。


    他們當下所麵對的情況,是人手不足的問題。


    所以,如何尋找幫手,成為這次密會商討的重點。


    郭錫第一個想到的是慕思喬。


    靖王很快認同了這個選擇。


    但他覺得,單單一個慕思喬還不夠,需要增加幫手。


    郭錫很快又提出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便是崔延。


    崔延隸屬北翼刺夜台,職位是領使,比統領低一級。


    郭錫之前和獲虜勾結,負責運營獲虜在京城的細作。


    同樣是細作,他機緣巧合下結識了崔延。


    雙方都知道對方的來曆。


    遵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的原則,雙方暗中有過多次合作。


    在合作的過程中,郭錫發現崔延此人十分貪財。


    為了錢,他甚至可以犧牲北翼的利益。


    這種人郭錫骨子裏是看不上的。


    雙方也隻是停留在合作的關係。


    郭錫從沒想過招攬崔延。


    可如今,他這邊用人捉襟見肘,不得不考慮和崔延合作。


    郭錫直接道明來意,按理說,出於過往的交情,崔延應該問問對方想要如何交易。


    可崔延沒按常理出牌,幹脆利落道:“不好意思,我最近諸事纏身,恐怕沒有餘力跟你做交易。”


    這話半真半假。


    郭錫是以謀逆的罪名被通緝懸賞。


    俗稱反賊。


    反賊可是重點關注對象,而身為細作,最怕就是被關注。


    所以,崔延並不想和郭錫有牽扯。


    沒有餘力隻是借口。


    當然,崔延之所以拒絕,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不久前,他利用手上的資源,暗中與人做交易,被梅榕發現。


    為了自保,他把梅榕出賣給了玄影司。


    崔延還知道,梅榕在京城有個單線聯係的密使。


    梅榕被抓之後,她的心腹暗中去給那個密使傳信,被崔延發現,問出接頭的方式。


    崔延不知道這個密使知不知道他的事情。


    但不管怎麽樣,他都要解決這個密使。


    這樣才能不留後患。


    所以,他暫時沒什麽心思去跟郭錫做什麽交易。


    郭錫見崔延拒絕得如此幹脆,也不廢話,直接從袖袋裏掏出一疊銀票,遞了過去。


    “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這一萬兩是定金。”


    “事成之後,我再給你九萬兩。”


    聽到郭錫的話,原本已經耷拉下眼皮的崔延,心髒狂跳了一下,眼皮陡然睜開,目光落在桌上的銀票上,眸中閃過一抹貪婪。


    細作幹的是掉腦袋的活,他們的俸祿比一般人的高。


    可再高也高不到哪。


    賣一輩子的命,恐怕也賺不到兩千兩。


    雖然他私下做交易,賺了不少,可總共也就兩千多兩。


    郭錫一下子就拋出十萬兩的誘惑,崔延拒絕不了。


    “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雖然改變了主意,但崔延也沒有急於答應。


    拿這麽多錢,這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做到。


    “我知道你在皇宮中有人。”


    郭錫又從袖袋裏掏出一袋藥包,放到了銀票上,“這是一包毒藥,我要你的人想辦法把皇後毒死。”


    “順便……”


    “把這件事嫁禍給惠妃!”


    崔延心髒再次猛跳了一下。


    果然,這錢沒那麽好賺!


    崔延在腦海裏快速權衡了一下。


    他在宮中的確有人,而且能夠完成這件事。


    雖然風險很大。


    但十萬兩的收益足以讓他動心。


    心一橫,崔延收下了桌上的銀票和毒藥,展顏一笑。


    “合作愉快。”


    ……


    翌日。


    昨夜交了兩份公糧,絲毫沒有影響趙羿精神抖擻地起床。


    在楓韻軒陪裴憶秋用完早膳後,趙羿直接去了玄影司衙門。


    永兆皇帝跟玄影司打過招唿,趙羿一進門,玄影司的另一位同知廖廣庭親自迎接。


    “廖大人,跟本王說說案子的具體情況吧。”


    進入正廳後,趙羿一坐下便丟出問題。


    廖廣庭屁股還沒沾到椅子上,又重新站直,將案子向趙羿簡單講述了一遍。


    幾日前,玄影司收到一封密信,說青雲坊紅柳巷的一間宅子,住著一個北翼細作首領。


    廖廣庭不敢怠慢,立刻調集人馬,在紅柳巷布下天羅地網,將人抓住。


    聽完廖廣庭的講述,趙羿心中對整件事,大概有了初步的判斷。


    他也很快抓住了最關鍵的一個點:“可查出密信是何人所送?”


    廖廣庭搖了搖頭:“沒有查到。”


    迴答完,廖廣庭從胸口的衣袋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到趙羿麵前。


    趙羿接過信,打開查看。


    信的內容很簡單,直接一句話說明梅榕的身份和職位,以及所住的地方。


    能夠如此精確道出梅榕的信息,還把信息交給玄影司。


    結合這兩點,趙羿心中已經鎖定了大致的嫌疑範圍。


    “走!帶本王去見見這位梅統領。”


    ……


    趙羿不是第一次來玄影司的大獄,對這個地方駕輕就熟。


    在廖廣庭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陰暗森冷的刑房。


    梅榕被綁在木樁上,低垂著腦袋,身上傷痕累累。


    “她可曾交代過什麽?”趙羿刻意提高了嗓音。


    梅榕聞聲,緩緩抬起了腦袋。


    趙羿微不可見地朝梅榕點了點頭,看向廖廣庭,靜待他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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