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羿麵露訝然。


    他沒想到潘世才會主動坦白。


    不過,趙羿對潘世才沒有抱多大的期待。


    他眯了眯眼睛,語氣漠然道:“那你說吧!”


    潘世才幹笑了一聲,抬手用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然後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幹澀的嗓子,這才開口說道。


    “之前因為家裏急用錢,我挪了一些莊子上的錢。”


    “本打算拿了俸錢再補上,沒想到寶鑫莊忽然易主。”


    “看在我操持寶鑫莊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請你們給我個機會,這錢我一定補上。”


    說完,潘世才看向韓總管,朝趙羿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眼裏還傳遞出一絲求助的意思。


    韓總管嘴角抽了抽,眼神飄忽了一下,眉宇間擰出一抹為難之色。


    潘世才黑了寶鑫莊的錢,他多少是知道,他是真不想蹚這趟渾水。


    可潘世才給他塞過錢,若是不替他說句話,那也說不過去。


    韓總管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看向趙羿他們三個。


    “幾位,在下認識潘世才也有十幾年了,他這人做事情一直很有分寸,也深得端王殿下的信任。”


    “這次必定是家裏遇到困難,才會拿莊子上的錢應急。”


    “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我迴頭讓他補上,幾位給我個薄麵,這事就這麽揭過了,行嗎?”


    韓總管的話,軟中帶硬。


    他透露潘世才是二皇子信任的人,那意思是說,你們要動二皇子的人,得多掂量一下。


    他還拿自己的臉來替潘世才擔保,是想趁機賣個臉,緩和一下氛圍。


    潘世才聽到韓總管這番話,暗暗鬆了口氣。


    相信他們看在二皇子的麵子上,也不可能跟自己太過計較。


    “韓總管,在沒弄清楚潘世才做了什麽之前,我勸你還是不要把話說得太滿!”


    卻沒想到,趙羿不留情麵地提醒了一句。


    這話,讓韓總管的老臉一下就垮了。


    他有些不滿地打量了一下趙羿,冷哼一聲道:“許長史都沒說什麽,你在這喧賓奪主。”


    “敢問閣下是什麽人?”


    趙羿什麽都沒說,許長史已經站出來了:“這位是寧公子,擎王殿下的心腹。”


    “寶鑫莊的事情,擎王殿下已經全權交由寧公子來處理!”


    “寧公子的話,就是擎王殿下的話!”


    趙羿的母親姓寧,所以有需要的時候,趙羿讓許長史稱他為寧公子。


    韓總管心頭一驚,眼底掠過一抹驚懼之色。


    他沒想到這位寧公子來頭這麽大。


    看這模樣,連許長史都得聽他的話。


    這種人,韓總管可不敢得罪。


    他堆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歉意道:“原來是寧公子,在下失敬了。”


    隨即,他指著潘世才,問道:“寧公子,潘世才都已經坦白了,還有什麽可質疑的?”


    趙羿嗤笑一聲,看向潘世才,喝問道:“潘世才,你都交代完了?”


    潘世才低著腦袋,眼珠子左右晃了晃。


    他相信這些人剛來,不可能發現其他問題。


    心中大定後,潘世才抬頭看向趙羿,小心翼翼道:“都交代完了。”


    “是嗎。”趙羿皮笑肉不笑,輕喝一聲後,問道:“那我問你,你挪用了多少錢?”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迴答!”


    潘世才心裏暗暗斟酌了一下,裝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低頭道:“我……我挪用了一百多兩。”


    “機會我已經給過你了。”趙羿早就料到潘世才不老實。


    他扭頭給宗奇使了一個眼色。


    宗奇會意,拿出一張紙,這上麵是他對賬的時候,發現有問題的地方。


    “今年年初的時候,你以流民增多,需增加護莊人數,雇了二十多人,每人每月二兩紋銀,還包吃住。”


    “這一個月下來連吃帶喝,這二十人要支出將近五十兩。”


    “年初到現在,快四個月,支出超過二百兩。”


    “對於這筆錢,潘莊頭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潘世才原本有恃無恐的臉色忽然變了。


    他想不通,這位賬房先生是怎麽發現這個問題的。


    不過,他告訴自己,千萬不能慌。


    他們剛來,很多事情並不清楚,多半是在試探自己。


    潘世才眉頭一蹙,苦著臉道:“其實我也不想花錢雇這些人,可沒辦法,去年就有很多流民來農田上偷糧食。”


    “今年外麵的流民越來越多,我隻能未雨綢繆。”


    “這還能挑我的錯嗎?”


    “好個未雨綢繆!”趙羿發出一句嘲諷,冷笑說道:“今日我們出城,官道上的確有些流民,可往寶鑫莊方向的路,根本見不到什麽流民。”


    潘世才聞言,張嘴就想爭辯,趙羿卻是搶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你想說我剛來一天,太過武斷是吧。”


    “嗬!”趙羿扯了扯嘴角,眸中綻放淩厲的寒芒,“潘世才,如今是春耕的時節,農田裏的糧食還沒長成。”


    “那些流民要偷也不是這個季節來偷。”


    “你這麽早把人雇過來幹嗎?”


    “吃空餉嗎?”


    吃空餉這三個字,在潘世才的腦海裏炸響,震得他有些發懵。


    他的臉色因為心虛,開始有些發白。


    可他還是在心裏對自己說,不能慌!千萬不能慌!


    潘世才強自鎮定後,硬著頭皮迴道:“就算他們不偷農田裏的糧食,也有可能偷我們庫房的存糧。”


    “寧公子,無憑無據,你可不能冤枉我!”


    “冤枉你?”趙羿緩緩點了點頭,“行!我給你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你把這二十個護莊都給我叫過來,我現在要一一查驗!”


    一聽這話,潘世才知道,這件事是瞞不過去了。


    這二十個人,全是他用別人的名頭來吃空餉。


    現在去哪找人啊!


    不過,區區二百兩的事情,他覺得並不是什麽大事。


    潘世才調整了一下心情,擠出一個後悔莫及的表情,歉然道:“寧公子,我錯了!”


    “是我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了這種糊塗事。”


    “這錢我現在就補上。”


    說完,潘世才從衣袖裏掏出幾張銀票,數出了兩百兩放在了桌上。


    隨即,他一副沒事人的模樣,朝趙羿和許長史笑了笑,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潘世才,你高興得太早了吧!”


    趙羿一句話,讓潘世才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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