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的是小路,偏僻清幽,正值晚夏,萬木蔥蘢,枝葉繁茂。


    左右這等宴會上誰也不會在意她們的去向,沈瓊華與洛希瑤也就不急著迴去了,在這園子裏逛了起來。


    二人壓低聲音,一路嬉笑打鬧,經過一處假山時,突然聽到了一陣女子的哭泣聲,如怨如訴,哀婉清絕。


    與之伴隨著的,還有傳來的隱隱約約男子的聲音,可能是距離有些遠,聲音很小,幾不可聞。


    兩人腳步一頓,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有些許驚駭。


    今日是何等重要的場合,難道還有人欲行不軌之事?


    沈瓊華麵色一沉,這女子哭得如此傷心,怕不是被迫的。


    沈瓊華神色間閃過一抹掙紮,她不想在宮中多生事端,但若是真有人被強迫……


    洛希瑤臉色很是氣憤,顯然與沈瓊華想到一處去了。


    她湊近沈瓊華,聲音細若蚊吟,“我們要不要……”


    剩下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很明顯。


    沈瓊華猶豫一番,終究還是改變了方向,拉著洛希瑤往假山處走了幾步,貼著假山石壁,往聲音來源探尋而去。


    繞過錯落有致的假山,不遠處,綠蔭環繞的的蔥鬱樹木下,一男一女緊密相擁著。


    男子背對著她們,女子的臉埋在男子懷中嚶嚶哭泣。


    綠葉飄落而下,順著夏日的暖風,拂過女子的肩頭,卻無人在意,顯然是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


    洛希瑤緩緩吐出一口氣,便是私會也比弄出強迫女子的醜事來得強,隻是不知發生了何事,那女子竟哭得如此傷心。


    若是平時,碰到這種癡男怨女的場景,洛希瑤指定要找個隱秘的好位置好好聽一聽這其中的恩怨情長,但此刻是在宮中,又是在皇上萬壽節宴席上。


    能進宮來參加宴席的,不是朝中重臣便是皇親國戚,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是裝作不知為好。


    不然若是被這二人發現了,將來若是有朝一日事情捅破,豈非要懷疑是她走漏的消息。


    她雖然不怕事,但也不想因這等事與對方結仇,沾染一身腥。


    洛希瑤扯了扯沈瓊華的衣袖,示意她迴去。


    沈瓊華卻搖了搖頭,一雙眼睛盯著那對擁抱在一起的男女。


    女子的衣裳她沒有印象,但那男子的衣裳她卻是認出來了,是安王。


    洛希瑤見沈瓊華不肯離開,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恰好此時那女子從男子懷中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不是周令宜還能是誰?


    一瞬間,洛希瑤頓時睜大了眼,唇瓣微張。


    方才表哥不是說皇上給安王和林將軍的獨女賜婚了?還是安王親自求來的。


    怎麽這會兒又與周令宜抱在一起?


    洛希瑤八卦之心驟起,也不想離開了。


    綠蔭之下,周令宜哭得幾欲昏厥。


    她依偎在謝祁安的懷中,淚珠順著臉頰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哽咽道:“殿下,若非宜兒借著換衣的借口離了宴席,再偷偷找人傳話給殿下,殿下是不是就不準備見宜兒了?”


    “殿下,您是不是已經厭棄宜兒了?”


    今日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她根本毫無準備。


    從殿下突然下跪求賜婚到皇上應允下來,這一切都發展得太快,待她迴過神來時,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皇上大庭廣眾之下親口應允,這樁婚事再無更改的可能。


    最讓她心慌的是,此次請求賜婚,殿下一點風聲都並未向她透露。


    事實上,自上一迴侯府遭到貶斥降為伯府後,殿下便對她冷淡了不少,通信的次數也遠遠不及從前。


    她中是擔憂的,她知曉侯府當時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殿下便為了做給皇上和大臣們看,也要與侯府保持距離。


    可是看著殿下迴信的話語越來越少,態度越來越冷,她整日在侯府不能出門,心中煩躁又焦慮。


    因此,當殿下來信讓她去食鼎樓打探消息時,她並未向往常一般不不願與那等低賤之人打交道,而是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


    她自認為放低了姿態,放下了自己身為侯府貴女的驕傲與一個青樓出身的低賤之人來往,對方卻不識好歹,還讓沈瓊華那個賤人逮著機會羞辱了自己一番。


    她铩羽而歸,給殿下去信,明顯能感受到殿下愈發冷淡了,她知曉,殿下是覺得她辦事不利,心中惱怒。


    後來殿下更是傳來消息,食鼎樓的東家竟然是沈家的產業。


    殿下被那賤人戲耍了一番,打亂了所有的計劃,她卻受到了遷怒。


    連她想見一見殿下都被殿下迴絕了,借口說朝中事忙。


    她忍了許久,忍到了今日萬壽節進宮赴宴,她想著見麵三分情,她與殿下心意相通,若是殿下見到了她如今憔悴的模樣定不會再忍心苛責她。


    誰知她還未來得及找機會與殿下單獨相處,殿下卻先一步求了皇上賜婚。


    殿下要成婚了,新娘卻不是她。


    周令宜不能忍受謝祁安棄她而選擇了他人,更忍受不了將來原本屬於她的皇後之位給了別人。


    滾燙的淚珠打濕了衣襟,謝祁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很快又鬆開,將心中的不耐煩壓了下去。


    他低頭,看著周令宜那張為了他哭得傷心欲絕的臉,內心湧出些許得意。


    謝祁安輕輕歎息一聲,摟著周令宜的左手在她柔軟的脊背上輕撫,右手則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珠,柔聲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宜兒你全心全意待本王,本王怎會忍心厭棄你?”


    察覺到謝祁安對她溫柔的安撫,周令宜更傷心了,“真的嗎?那為何殿下今日向皇上請求賜婚,要娶旁的女子?”


    “宜兒已經立誓,此生非殿下不嫁,殿下娶了旁的女子,那宜兒該怎麽辦?”


    謝祁安唇角緊抿,卻還是耐著性子哄道:“宜兒,你應當知曉我眼下的處境,這隻是權宜之計。”


    見周令宜抬眼看向他,謝祁安接著道:“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太多,沈家完全脫離了掌控,投靠了瑞王,而本王也因為上次的事情在朝中處處受到斥肘,形勢很不明朗。”


    “既然沒有足夠的銀錢來鞏固勢力,那便隻能娶一個家世對本王有幫助的女子當王妃了。”


    “林將軍雖然出身不顯,但卻有將才,在軍中也有些威望,最關鍵的是父皇對他也很是看重,若是娶了林小姐,於本王好處頗多。”


    “大業要緊,宜兒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嘴上是疑問的語氣,態度卻很是強硬。


    周令宜臉色蒼白,嘴唇糯動。


    道理她都懂,隻是為何請求賜婚一事連她也要瞞著?


    難道她還會破壞殿下的計劃不成?


    當初算計沈家,即便她再是不甘,殿下與她說明,安撫了她,她不是也聽從了殿下的話?


    為何如今連商議都不與她商議了?


    她竟與旁人是一同得知的。


    周令宜將自己的疑問問了出來,謝祁安眼神一閃,道:“此事本王與舅舅商議過,沒想到舅舅竟未曾告知過你。”


    周令宜一愣。


    父親竟也知曉?


    可是他從未與她說過。


    何況從前算計沈家時,都是殿下親自來永寧侯府安撫她的,如今竟連個來告知的下人都未曾派來。


    周令宜閉了閉眼,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地位不一樣了。


    定是殿下最近不太順暢,因此才忽略了她。


    對,一定是這樣。


    如今安王妃不是她,她不能懷疑殿下,與殿下生出嫌隙,不然隻會讓其他賤人趁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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