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瓊華坐在桌旁,慢條斯理地捧著茶盞品茶,斜眼看著那道自她出聲便止步的身影。


    “我與王爺素不相識,第一次見麵還是隔著屏風較好。”


    “不知王爺如此大費周章找我,所為何事。”


    沈瓊華心中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卻還是問了一嘴,沒有別的原因,隻是想看看謝祁安的臉皮究竟有多厚。


    對麵,謝祁安輕笑一聲,嗓音是說不出的溫柔,“本王找小姐,隻是有一件事想與小姐相商。”


    沈瓊華麵無表情道:“我看王爺這態度,可不是要商量事情的樣子,我要是不同意與王爺見麵,隻怕安掌櫃的來曆明日便要傳的人盡皆知了。”


    “小姐安心,本王怎會真的做那種事,隻不過是嚇唬嚇唬安掌櫃罷了,若不如此,本王如何能與小姐相見呢?”


    ‘相見’兩字被謝祁安說得分外輕纏,沈瓊華在裏麵聽著,胃裏一陣翻湧,將手中的茶盞放下。


    沈瓊華拿著帕子按了按嘴角,假裝沒聽懂他言語之間的撩撥,道:“如今見也見到了,王爺有何事隻說便是。”


    謝祁安聽著她言語之中堪稱冷漠的語氣,頓了頓,這才開口道:“本王眼下有一個可助小姐改換門庭的機會,不知小姐可否願意一試?”


    “哦?改換門庭的機會?王爺不防說來聽聽。”沈瓊華嘴角輕扯,目露不屑。


    但謝祁安此刻頗為自信,他看不到對麵女子的表情,卻自覺從其中聽出對方很感興趣。


    嗬!他就知道這些低賤的商戶,世世代代都想著要改換門庭,憑著這一招,果然掐住了對方的軟肋。


    沈家夠有家底了吧,眼也不眨地捐了三百萬兩白銀,還不是逼著沈逸讀書,做著一朝中舉,改換門庭的春秋大夢。


    謝祁安麵露輕蔑,嘴上卻溫聲不疾不徐道:“當今儲位未定,本王有心於那個位置,若是小姐願助本王一臂之力,待本王榮登高位,論功行賞之時,自不會少了小姐的好處。”


    頓了頓,似乎覺得這樣說有些太過於輕飄飄了,又意味深長加了一句,“若是到時,小姐有更想要的,與本王提,若本王能應允,自是會滿足小姐。”


    沈瓊華聽著這後一句頗有深意的話,嗤笑了一聲,心中頗為無語。


    這是在暗示她即便她想要皇後之位,他也能應允?


    沈瓊華就當是看個笑話,啟唇試探地問了句,“即便是想要皇後之位,王爺也能應允?”


    果然,天下女子皆希望母儀天下。


    謝祁安在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柔聲道:“若這是小姐想要的,隻要小姐肯助本王,待來日,本王若能登上那個位置,皇後之位必定非小姐莫屬。”


    沈瓊華小嘴微張,眼睛瞪圓。


    這謝祁安……還真是不枉自己這般不待見他。


    是個女子就許諾皇後之位,還真是張口就來啊。


    這是他向第幾個女子許諾了?


    別的沈瓊華不清楚,光是周令宜,她,還有食鼎樓的東家就有三個了吧?


    這種行為叫什麽?沈瓊華腦中想來想去,終於找到了一個適當的形容。


    謝祁安這種行為就像青樓裏的女子招攬客人,說話獻身都是為著銀子來的。


    不……他連那些女子都不如,好些女子流落青樓都是逼不得已,而謝祁安時自願的。


    隻不過謝祁安身份高些,所以他招攬客人,要的銀子更多。


    也不知道周貴妃到底知不知曉他金尊玉貴的兒子做出的這種行為。


    沈瓊華嘴角微微抽動,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緩了緩,才淡淡道:“那恐怕要讓王爺失望了,我對後位並不敢興趣,隻想偏安一隅。”


    “更沒心思,沒膽量攪合到奪儲之爭中,王爺還是請迴吧。”


    謝祁安聞言有些驚愕,畢竟在他看來,他一個王爺之尊,禮賢下士,還捧出了皇後之後,這食鼎樓的東家合該欣喜若狂才是,怎會迴絕。


    謝祁安眉頭微蹙,道:“小姐還是再多考慮考慮,若是還有什麽條件,盡管提出。”


    “本王生母乃是貴妃,又是皇子之中第二個封王的,若是小姐願意相信本王,本王絕不會讓小姐失望。”


    話落,隻聽對麵冷哼一聲,淡漠的聲音透過屏風落在耳畔,“不用再考慮了。”


    “恕我直言,王爺你不過是第二個封王的,母親也隻是貴妃,我若是真想要皇後之位,去助瑞王一臂之力豈不是更好?畢竟……”


    “瑞王有實打實的軍功傍身,又得皇上寵愛,中宮嫡出,還背靠鎮國公府,怎麽看也比王爺你……嗬……”


    陰陽怪氣的語調激得謝祁安怒火中燒,便連偽裝出來的聲音也帶著一絲惱怒,“小姐的意思是不看好本王?”


    沈瓊華聽著這氣惱的聲音,心中很是愉悅,道:“本小姐就是這個意思,難道很難理解嗎?”


    “是個人都知道要選瑞王吧?永寧侯府都變成永寧伯府了,怎麽看,王爺的贏麵也不大啊。”


    沈瓊華心裏也憋著一股氣,上迴那般場景都被謝祁安逃脫了,如今逮到機會可不是要好好冷嘲熱諷一番,出出心頭的惡氣。


    謝祁安沒想到這食鼎樓的東家說話如此刻薄,也夠大膽,眼中似是有火苗跳動。


    他對謝南淵束手無策,難道對一個商戶還能沒有辦法不成?


    “本王竟不知小姐是這番想的,隻是可惜啊,你注定是要站在本王這一邊的。”謝祁安道。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謝祁安撣了撣衣袖,氣定神閑道:“小姐這食鼎樓的生意不錯吧?就是不知這安掌櫃曾經流落青樓的事情流傳出來,食鼎樓還會不會如現在這般客絡不絕。”


    “你威脅我?”沈瓊華幽幽道。


    謝祁安輕笑,“算不上威脅,隻是善意的提醒,若是小姐願意助本王,本王先前承諾的那些還有效。”


    “王爺先前不是說隻要我答應與你見麵,便不將安掌櫃的事說出去?”


    “兵不厭詐,本王也是被逼無奈。”謝祁安道:“當然,若是小姐答應了本王,那便是自己人,小姐放心,本王是不會將這些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的。”


    話落,屋內安靜了一瞬。


    隨即女子的聲音淡淡響起,“我答應王爺了。”


    “真的?”謝祁安下意識問道,似是不相信對方這麽快就妥協,畢竟方才說話時可是不留一絲情麵。


    沈瓊華淡淡地嗯了一聲,麵上卻滿是譏諷。


    “既然是要合作,那自該詳細商談一番,王爺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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