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霽白腦中空白了一瞬,抬眸震驚的看著眼前的淮安公主。


    不自覺的緊攥著手心,直到痛意將他喚迴神。


    頓了片刻,眼中尊敬的神色褪去,看著眼前的蛇蠍美人,聲音都有些顫抖。


    “三殿下不是你的親兒子嗎?”


    “你為何要對他如此殘忍?”


    他在想,那日葉幀在暗處看著他時,心中在想什麽呢?


    他自小習武,內力深厚,他肯定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在暗處監視著他吧?


    他眼中氤氳著水汽,眼前有些恍惚。


    葉幀,那時候的你,又在想什麽呢?


    他看著麵前端坐著姿勢優雅的淮安公主,心中滯澀。


    無論那日葉幀作何選擇,他都不會見到葉幀的。


    淮安公主不允許葉幀另作選擇。


    她看似給了葉幀兩個選擇,可從始至終,她隻給了他一條路。


    一條她為他籌備的絕路。


    淮安公主看著餘霽白為葉幀鳴不平的模樣,有些好笑。


    “他是我親兒子,那又如何呢?”


    她看著餘霽白,眼神倏地變得淩厲。


    “他的體內可不止流著我一個人的血,我連自己都恨,又豈會放過他?”


    餘霽白看著瘋魔的女人,全身都控製不住的有些輕顫。


    不知是氣的,還是為葉幀感到難過。


    葉幀,我連心疼你都有時差。


    他訥訥道。


    “你既知道自己注定不會喜歡他,又為何要將他生下來?”


    平白讓他來人間受盡苦楚。


    為什麽?


    難道將他生下來,痛苦便會轉移嗎?


    淮安公主情緒平靜了下來,語氣平靜,像是在談論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你不必為他鳴不平,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自願的。”


    餘霽白快要被淮安公主這無恥的言論氣笑了,有些口不擇言道。


    “都是他自願的?”


    “是他求您將他生下來的嗎?是他願意一出生便被送往楚國的嗎?還是說,他自願成為你計劃中的一環,隻為報複當今陛下?”


    淮安公主見餘霽白猩紅的眼睛,聽著他大不敬的言論,也不氣惱。


    “他才七歲便能麵不改色的將楚國皇子的腦袋割下,這種兇殘之人,與他父親一般狼心狗肺,你又在為他辯駁什麽呢?”


    她似是真的不解,看著餘霽白問道。


    餘霽白怒極反笑。


    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麵前看似最為無辜的淮安公主,語氣嘲弄。


    “七歲?你也知道他七歲隻是一個孩子。”


    “可這麽多年他又得到了什麽呢公主?”


    “他隻身錮於異國他鄉,連自己是誰的孩子都不知道,他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您被駙馬傷害欺騙,您無辜,可葉幀又有何錯?”


    “您說他涼薄,說他狼心狗肺,可便是這麽一個狼心狗肺之人,在您找過來時,毅然參與您那必死的計劃!”


    餘霽白雖用敬稱,卻像是在譏諷,他繼續道。


    “若我沒猜錯,您肯定是對葉幀用了苦肉計吧?”


    “若他真的無情,苦肉計於他又有何用?”


    餘霽白現在不想思考任何,看著淮安公主,嘲諷的笑出聲。


    “讓我猜猜,您是怎麽‘說服’葉幀為你所用的……”


    “您淪落風塵,定是將此事大肆渲染,借他人之口宣於葉幀了吧?”


    淮安公主聽見餘霽白提起陳年舊事,心中並無波瀾。


    餘霽白將桌上的梨花酒抬起來一飲而盡。


    入口冰涼,透著無限的苦意。


    “公主殿下,葉幀不是傻子,你算計不了他。除非他自願入局。”


    而他之所以自願入局。


    隻有那一個看似最不可能的可能,並不是淮安公主的苦心算計。


    僅僅隻是因為,淮安公主是他母親。


    淮安公主不在乎自己羅裙下的貞潔,但是那些話卻印在了葉幀心上。


    餘霽白看著坐在梨亭之中毫無波動的淮安公主,忽然覺得沒了必要。


    葉幀已經死了,沒必要了。


    多一個人理解他又能怎樣呢?


    他走出梨亭幾步,忽又頓住,聲音清淺,透著縷縷涼意。


    “您父皇母後,兄弟姐妹,皆因你而死,從此,你隻信你自己。”


    他並未迴頭,看著眼前晃眼的白,語氣低淺。


    “公主殿下,是您親手殺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可能還愛你的人……”


    不過,葉幀死的那一刻,應該已經不愛了。


    他的出生,隻是一個精心算計的錯誤而已。


    他向來聰敏。


    當他清醒的看著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淵時,心中在想什麽呢?


    餘霽白不知道,他也不會知道了。


    淮安公主聽見餘霽白的話,捏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一抖,濺出點點晶瑩的酒珠。


    陽光穿破雲層,透過梨亭邊上雪白的梨花,朝她傾灑下來。


    她抬眼,透過雪白的花枝,捕捉到一點透著暖意的日光,看著很近,卻又很遙遠,她身體冰涼極了。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汲取一點溫暖。


    可觸到那花間罅隙中微末的光束時,又像是被刺到了一般。


    原來,這光隻是看著暖,實則涼得刺人。


    密密麻麻,剜骨噬心。


    是她親自推開這光的,現在又怎能奢求乞憐呢?


    烏雲遮天蔽日,霎時間一點日光不見,整個天際被遮得嚴嚴實實,世間又隻剩下徹骨的寒意。


    隻滿樹梨花白錦不識愁的迎風起舞。


    餘霽白迴到府中時,便見遇明正待在院中等著他。


    見遇明這副模樣,他便知道定是小阿箏還未找到。


    他倏地有些心累。


    他不明白阿箏去了哪裏,就像他不明白淮安公主為何寧願費盡心思托舉四皇子,甚至用自己的親生兒子做碼一樣。


    陛下涼薄該死,可葉幀又何其無辜?


    他忽然想去京郊看看,那麽多年,他已經許久不曾去過京郊了。


    那個自己幼時放鬆的秘密基地。


    他出門時,遇明看見餘霽白,不放心他,於是跟上了。


    餘霽白並不阻止。


    此去,他隻是看看而已。


    他還要找小阿箏呢。


    也不知道小阿箏在哪裏。


    找到她阿兄沒有。


    總歸要看一眼,才放心的。


    看著車窗外喧鬧的人聲,餘霽白眼神微暗。


    葉幀的離去,似乎並沒有給任何人造成影響。


    眾人依舊如常度日,人們似乎忘了,溪亭姑娘是葉幀一手托舉。


    她推行的那些利民小改也離不開葉幀暗中的支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夭壽!穿成惡毒女配親哥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喜歡三麥的白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喜歡三麥的白石並收藏夭壽!穿成惡毒女配親哥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