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的宅子不小,商澤憶一邊繞著一邊跟藥王江探討道:“你覺得那個楊笑笑想幹什麽?商澤晉是準備把手伸到商界了嗎?”


    雖然從未見過楊笑笑,但對於他的來曆根本不用細想,商澤憶就知道他是血騎中的人。


    馬夜雪說當時在利李家是楊笑笑全程在護著她,事實那時候隻有商澤晉的血騎在李家才有些話語權,不然換其他人都沒什麽資格在李家護住馬夜雪。


    本來綁架馬夜雪夜就隻是個幌子,是商澤晉要將李家引進圈套設下的埋伏,一事畢應當沒她什麽事情了,但楊笑笑居然跟著馬夜雪了到馬家來,甚至成為了馬夜雪的教書先生,這讓商澤憶有些在意。


    莫非商澤晉還有其它謀算?


    藥王江對這些勾心鬥角的事情並不擅長,即使商澤憶問他,他也迴答不出來,隻得誠實道:“這個我也不知道。”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內堂,見著楊笑笑正在教馬夜雪一些基礎的修煉法則,顯得很是敬業。


    這事情反正想不出個因果,商澤憶索性不想,他笑道:“沒事,反正人跑不了,直接問他就是了。”


    商澤憶看到楊笑笑的時候,楊笑笑也已經看到他了,他跟馬夜雪輕聲說了不知道什麽,馬夜雪抬頭多看了商澤憶一眼,然後便嬌羞地迴到了自己的屋裏。


    這次馬夜雪見著他沒有撲上來,而是轉性了一般迴到了屋裏,隻是最後那個嬌羞一笑讓商澤憶打了個冷顫,他走向前好奇詢問楊笑笑道:“你跟馬夜雪說了什麽,居然讓她改了性格,自己就迴到了屋裏。”


    楊笑笑始終是笑著的,雖然這個笑容商澤憶很討厭,但這不妨礙他笑得很燦爛。


    內堂有花園,園中有木亭,楊笑笑將商澤憶帶到木亭裏,迴答道:“沒什麽,我告訴她你喜歡溫柔賢淑的女子。”


    “坐吧。”楊笑笑指著亭子裏的凳子,自己卻先坐下了。


    商澤憶與藥王江都坐下。


    亭子裏有桌子,桌上有些果幹茶水,是給馬夜雪備著怕她餓了渴了,正好被楊笑笑借花獻佛,用以招待來人。


    他給兩人都倒了一杯茶水,又輕輕推了盤果幹到兩人跟前,然後道:“你們是來問我為何會在馬家的吧?”


    楊笑笑如此直接,商澤憶也不遮掩,點頭道:“既然你都替我說了,我也不再次發問。商澤晉應當有跟你介紹過我,所以你應當知道我不喜歡聽假話。”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畢竟是位皇子與天下第一城市白鹿城的城主,刻意之下便帶著威嚴,使人不敢斜視。


    這是楊笑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商澤憶,弑父的四皇子,白鹿城的城主,親手斬斷源頭之人,無論哪一個身份都足以驚世駭俗,卻都和諧地集中在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身上,成就他特殊的魅力。


    實話來說商澤憶長得很好看,劍眉星目,麵如冠玉,粗看下與商澤晉很像,但細看之下會發現兩人氣質有著很大差別。


    商澤晉從上到下都帶著貴氣,言行之間都是,即使殺人時一舉一動仍能遍身儒雅,而商澤憶眼裏有痞氣,言行舉止,無不展露著放蕩不羈之意。


    如果說商澤晉是皇族熏陶出來的貴公子,那麽商澤憶就是江湖裏的遊俠兒,雖是同父同母所生,兩人卻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人。


    楊笑笑既為心魔,定是擅長察言觀色洞人心機,他知道商澤憶這樣的人難以欺騙,而且若騙了他一次,就會完全失去他的信任。


    事實是他並不準備欺瞞商澤憶,便坦言道:“我來馬家,是為了馬夜雪,或者再直接一點來說,是為了我的野心。”


    “與商澤晉有關?”商澤憶問道。


    楊笑笑舉杯晃了晃,仿佛琉璃杯裝著葡萄酒,他迴答道:“與他無關,事實是我已經退出血騎了。”


    商澤憶緊緊盯著他,從楊笑笑的神情,他看出這個始終帶著虛偽笑容的男子並沒有說話。


    他不了解血騎的組織,並不知道出來血騎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但身為商國最神秘的組織,定然不是進就進想出就出,要退出一定代價不菲。


    但即使付出這樣的代價楊笑笑也要來到馬夜雪身邊,隻能說明馬夜雪身上有如何巨大的吸引力。


    是怎麽樣的野心,能與馬夜雪能搭上關係?商澤憶想不到。


    商澤憶不解,不過作為江湖的過來人他見過形形色色的江湖眾人,對於楊笑笑這樣的人還算很了解。


    他這樣的人是純利益主義者,毫無道德可言,為了利益他什麽事都能做,今天能退出血騎,明天就能毀了馬家,若他所謂的野心對馬夜雪有所損害,商澤憶不介意現在就阻止楊笑笑。


    雖是一麵之緣,商澤憶對馬夜雪並不厭惡,如此單純的小姑娘江湖已經越來越少了,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卻也沒有眼睜睜看到好人不幸的愛好。


    “你的野心為何,居然要到馬夜雪身邊才能達成?”


    桌上的茶水商澤憶並沒有喝,他一隻手捏著杯子的邊緣輕輕搓著,臉色平淡地詢問道。


    楊笑笑晃了晃茶杯,終於將杯子的茶水飲盡,仰頭似神清氣爽,微笑道:“我想榮華富貴,我想位高權重,我想北涼道的楊笑笑不隻是個江湖武夫,我想史書上能有我楊笑笑一筆。”


    楊笑笑嘴上笑著,眼裏卻是鄭重,商澤憶臉色不變,忽然啼笑道:“就衝你的這份野心跟許清印一定能有話說,不過你要名留青史,這種事情跟著商澤晉或許更有可能,馬夜雪就一個尋常的小姑娘,何德何能在你心中居然比血騎更具能量?”


    他知道楊笑笑話留了一半還沒說完,便督促他道:“行了,都一次性說完吧,別說一半一半的,你不嫌說得累,我還嫌聽得累呢。”


    楊笑笑本來也沒準備隱瞞,既然已經說到這種程度了,他就將剩下的原由簡明扼要地一次說完。


    “因為馬夜雪有凰權之相。”


    …..


    …..


    在臨金大道的晉王府。


    商澤晉正執黑子,與他唯一知己侯湘君在棋盤廝殺。


    未入血騎之前侯湘君在江南道亦是才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麽些年未曾落下,但今天他與商澤晉在棋盤論高低,卻似不懂棋藝的六歲兒童,被商澤晉殺得節節敗退。


    對此情景侯湘君早已習以為常,他知道商澤晉棋力高深,不輸當世國手,即使與商國棋力公認第一的過百齡相比,亦不妨多讓。


    侯湘君曾有幸與過百齡對弈一局,對比商澤晉,兩人風格全然不同。


    過百齡善於解局,而商澤晉正相反,他精於布局,往往每一子都暗藏陷阱,甚至一子藏著多重陷阱,讓人防不勝防。


    就如這著,商澤晉一子落下,露出一個明顯的漏洞,正勾引著侯湘君。


    “老四那邊相信已經遇見楊笑笑了,凰權之相,這麽明顯的陷阱,你說他會不會踩呢?”


    此時他在棋盤落子,另一處的棋子卻早已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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