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咋這樣想我呀?”


    山桃抱住了王素芬的胳膊,貼著王素芬撒嬌。


    “小狗子那是賈秀蓮的孩子,賈秀蓮身上流著咱們賈家的血,那就等同於小狗子身上也流著咱們賈家的血,要是把小狗子隨便一丟,那就等同於是把咱們賈家的血脈給丟了,聽著怪不忍心的。”


    王素芬更生氣了,一把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狠狠地掐了山桃一把。


    “誰告訴你賈秀蓮是賈家的血脈了?咱們家早就跟賈秀蓮斷絕了關係,既然斷絕了關係,那她就不是咱們賈家的人!她和徐光宗的孩子,跟咱們賈家沒有半點關係!我答應把小狗子抱到南邊,給小狗子找個好人家,那是我心善。”


    “可這有了第一迴卻不能有第二迴,我和你爹不是專門做善事的,我們沒那個能力,這一路上還得帶著福哥兒,周敏和錢庫也都是小孩,若是再叫我們帶上三個吃奶的孩子,我和你爹哪裏照管得過來?”


    山桃忙點頭應和:“是是是,娘說的是,我也沒打算讓爹娘帶著這對龍鳳胎去南邊啊。”


    “那你想幹啥?”


    王素芬狠狠瞪了一眼山桃。


    “你這孩子不要犯傻,你可千萬不能把這兩個孩子留下,我雖然不像你奶,愛信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但是我也聽說過一種說法,說是一個人的子女緣分,那都是有數的,子女宮上說是有幾個孩子,那就有幾個孩子。”


    “你要是胡亂收養別人的孩子,占了自己的子女宮,那你自己就真的生不出孩子了,你可千萬別不信這些說法,這些說法都是有講究的,要不,你問問你奶。”


    賈老太閉著雙眸,輕輕點頭:“桃兒,你娘說得沒錯,老祖宗是流傳下來這麽一個說法。”


    山桃哭笑不得。


    她奶和她娘壓根兒就不讓她解釋,她才不會養這兩個孩子呢。


    剛要開口為自己辯解一二,王素芬又勸上了。


    “桃兒,娘知道,你想要早點有個自己的孩子,可是孩子是急不來的,你現在不是正在調理身子嗎?連大夫都說你急不得呢,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裏,說不定轉過年,你就有孩子了呢?”


    “別人的孩子,不是這麽好養活的,你看看我和你爹,我們是撞了大運,才養了福哥兒,可就算這樣,也還成天提心吊膽的,生怕福哥兒學壞了,你再看看照慶,咱們也算是養了照慶一段日子,照慶是什麽樣,你心裏不清楚嗎?”


    “不是每個孩子都跟瑩瑩和福哥兒這樣懂事乖巧的,咱們也不是每迴都有這樣的好運氣,能養到一個品行好的孩子。”


    “雖說今日那鄒姥姥抱來的小孩子,才剛出生不到一天,看不出將來的好歹來,可架不住這倆孩子的爹是徐光宗啊,他們的爹可不是好東西,萬一……萬一他們將來像了徐光宗的性子,這可咋辦?”


    “你說,你和時安辛辛苦苦把孩子養大,到老了,卻發現養了一對白眼狼,你們往後的日子這怎麽過啊?”


    王素芬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心口發悶,身上又是一陣冷一陣熱的。


    見她臉色不對勁,山桃再也不敢隱瞞下去。


    “娘,奶,你們可都別著急,唉,我跟你們說實話吧,這倆孩子不是徐光宗的。”


    “啥?不是徐光宗的?”


    賈老太大吃一驚:“桃兒啊,你不是說,這孩子是張春蘭叫那鄒姥姥送來的嗎?既是張春蘭的孩子,那就是徐光宗的孩子呀。”


    山桃抿著嘴直笑,光盯著賈老太和王素芬,就是笑著不說話。


    賈老太跟王素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桃兒,你的意思是,這倆孩子的爹不是徐光宗?而是別人?”


    山桃點點頭:“是她去徐家做丫頭之前有的。”


    王素芬則掰著手指頭道:“哎呦,我還尋思這倆孩子也是早產呢,這麽說來,是足月生的?”


    “對,娘,你還記得老狗叔為了還債,把幾個債主叫迴家裏的那一日吧?那幾個債主不是好人,就是他們糟蹋了春蘭姐,春蘭姐就是在那個時候有的孩子。”


    “後來她去了徐家,被賈秀蓮騙了,成了徐家的丫頭,又跟徐光宗勾搭到一起去了,因先前就把身子給了徐光宗,徐光宗倒是沒有起疑心,沒過多久,春蘭姐就發現自己有身子了,但算了算癸水的日子,不是徐光宗的,是那幾個畜生的。”


    這麽細細算下來,其實就連張春蘭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爹到底是誰的。


    “真是造孽啊!”賈老太長歎了一聲,“春蘭這孩子的命可真夠苦的,都怪她那個酒鬼爹,要我說,張老狗死得好!要是張老狗還活著的話,春蘭姐弟倆的日子會更苦。”


    山桃垂下了雙眸。


    她沒跟賈老太說,張老狗是張春蘭姐弟倆殺的。


    賈老太其實一直在自責。


    她一直覺得,賈秀蓮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她。


    如果不是她太過溺愛賈秀蓮,賈秀蓮不會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白眼狼。


    也就不會去禍害張春蘭和錢大花了。


    所以對張春蘭,賈老太就很心疼。


    “既然是春蘭的孩子,那咱們就留下來吧,也不用記在桃兒的名下養,就當成遠房親戚的孩子養著,家裏多兩個孩子,也熱鬧些。”


    “這幾日先讓小狗子的奶娘辛苦些,喂三個孩子,等過了年,再找兩個奶娘來,把這兩個孩子都挪到寧壽院去,我來養。”


    賈老太喜歡熱鬧,小狗子和福哥兒都被養在寧壽院,賈老太每天見了倆孩子就高興,等開春了,倆孩子都走了,寧壽院就冷清了。


    王素芬就第一個同意:“既然不是徐光宗的種兒,那就把這兩個孩子養著吧。”


    她甚至已經開始跟賈老太商量,要給這兩個孩子起什麽名字了。


    “既然是正經要養在身邊的,那就不能跟小狗子一樣糊弄了,娘,這倆孩子都生在臘月二十八,今兒個又下雪,你看看,咱們得給這倆孩子起個啥名?”


    賈老太剛要說話,山桃卻忽然道:“我不想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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