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源沉默不語。


    他索性閉上眼睛,靜靜等待結果的到來。


    林塵極為淡定:“郭大人,人在絕望之中,始終是會抱有一絲僥幸,覺得隻要沒有證據,就拿你沒辦法?放心吧,這一次你保證跑不了,科舉出了事,欽天監被燒,你作為禮部尚書,這責任,還想甩掉?”


    朝中的臣子也是在議論紛紛。


    都察院那幫禦史,也是竊竊私語。


    “郭大人,難道真的這麽做了?”


    “不會吧,等等看,如果郭大人真這麽做了,那我們幫不了郭大人,如果郭大人沒這麽做,我們肯定要幫幫郭大人。”


    “科舉舞弊,郭大人完全沒必要呀。”


    “對啊,而且還是兩朝老臣。”


    其餘臣子,也是並不說話,肅親王還有旁邊的簡親王和譽親王,也是沒有做聲。


    與此同時,帶隊的禦林軍,已經是快速騎馬衝出了皇宮,直奔郭源所在的京師府邸。


    “讓開!”


    為首的禦林軍隊長在前麵開路,身後一群披甲士兵跟隨。


    等來到郭源所在的府邸,禦林軍隊長翻身下馬。


    “你們,去看住後門,你們分散圍住圍牆,確保這郭府裏,一隻鳥都不許給我飛出去!剩下的人,隨我進去搜!”


    “是!”


    隊長朝前過去,前麵那仆人瞪大眼睛:“這裏是禮部尚書郭大人的府上,你們是誰,要做什麽?”


    “禦林軍辦事!”


    那仆人直接傻眼了,根本不敢攔,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幫人進去。


    進入府邸之後,隊長一揮手,所有人直接開始分開搜,有人去西廂房,有人去東廂房,剩餘的人,則是隨他直奔書房所在。


    一些仆人和丫鬟,也是有些驚呆,機靈一些的,趕緊去通報管家。


    管家這一刻,還在後院這邊呢,見到下人匆忙過來。


    “嚴管事,不好了,府裏來了一堆士兵,好像要找什麽東西。”


    嚴管事一聽,當即一驚:“不好,老爺出事了,你們前去拖一下。”


    “好。”


    這個管家匆忙往書房的方向去了,他不是郭源在京師招的管事,而是從老家帶過來的,跟了許久,對郭源也是忠心耿耿。


    匆忙趕到書房,管家剛進入書房,後麵隊長就抓著一個仆人趕到。


    “這裏就是書房?”


    “是。”


    隊長用力一推,發現裏麵被反鎖了,冷哼一聲,直接抽出長劍,對著裏麵的門栓一劈,整個木栓當即被劈斷!


    緊接著,隊長一腳踹開,其餘禦林軍,紛紛進入書房。


    管家這個時候,剛來得及將東西藏起來,就被禦林軍團團圍住。


    “不許動!”


    管家看向過來的這群士兵,明知故問道:“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禮部尚書府邸?”


    為首的隊長掃了一眼管家:“速速將新曆交出來。”


    “什麽新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你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管事,就出現在書房裏?沒有郭源的授意,你敢這麽做?”


    “隻不過是老爺叫我打掃書房而已,老爺對我比較信賴。”


    隊長看著死鴨子還嘴硬的嚴管事,不由冷笑一聲,握住收迴劍鞘裏的長劍,鏹然一聲,再度抽了出來。


    “皇權特許,敢攔禦林軍者,斬。”


    嚴管事睜大眼睛:“我沒攔你們,你們要什麽東西,自己找。”


    隊長也不廢話了,直接就是揮劍!


    寒芒閃過。


    嚴管事一開始沒感覺有什麽,但過了一會感覺手臂肩膀處好像涼颼颼的,轉頭一看,隻發現自己的一隻手臂已經斷掉,落在地上。


    下一刻,劇烈的痛楚如同開閘泄洪一般噴湧出來。


    “啊!!!”


    淒厲的喊聲響起,嚴管事額頭上瞬間全是冷汗,痛苦地在地上打滾,切口處更是噴出鮮血。


    為首的禦林軍隊長冷酷無情:“說出新曆所在,否則, 你全家性命難保,縱然不在京師,也會直接去你老家,斬殺你全家!”


    嚴管事太痛了,隻能顫抖道:“在,在牆角磚下。”


    身旁的禦林軍當即上書房裏的牆角去搜,在東北角落裏,敲了一下,發現這一塊磚是空的,而後將其移開,下麵擺著一個布包,裏麵似乎是包了一本書。


    “隊長,找到了。”


    隊長拿過來一看,上麵的確是寫著,天鼎四年新曆。


    “好,我速速迴去一趟,交給陛下,你們就在此看著,再找個大夫給他止血,不要讓他死了,郭府的人,等陛下發落。”


    “是!”


    郭源拿著東西,出了府,快速翻身上馬,隨後朝著皇宮的方向狂奔過去!


    與此同時,皇宮裏。


    已經等候一炷香還要多的時間了,大殿之上,有些躁動。


    其餘臣子此刻也不敢露頭,因為現在的情況,就是露頭就秒!


    如果郭源沒有插手科舉舞弊,沒有新曆,那一切還好說,可如果有,現在為他出來說話,是嫌自己九族的命夠長?


    這種事,陛下追究起來,可是會誅九族的。


    所以,沒有人敢出言,而郭源又是閉目養神,所以大殿之上,陷入了長達幾乎接近一個時辰的死寂。


    一分一秒,對這些大臣,都是煎熬。


    朱能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朱照國看得嘴直抽。


    林塵也是老神在在,他就不信,禦林軍過去還搜不到一本新曆,主要是郭源壓根就沒想到,自己會從袁天雲這裏找到突破口,否則的話,這新曆他必然藏得更好,而不會藏到府上。


    當然,如果真找不到,林塵還有後手,他寫了另外一份曆法作為新曆,並且安排了王龍。


    如果那幫禦林軍沒有找到新曆,就直接將自己這份“新曆”,塞給他們,讓他們迴來交差!


    沒錯,禦林軍搜索郭府的時候,錦衣衛是暗中看著的。


    對林塵而言,袁天雲將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那郭源就必死了!


    終於,外麵有人進來通報。


    “陛下,禦林軍隊長馮驥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


    任天鼎來了精神。


    大殿上的所有群臣,也是緊張起來。


    要揭曉了。


    閉眼的郭源,也是睫毛抖了一下。


    禦林軍隊長進來,當即半跪下來:“參見陛下。”


    “免禮,東西找到了嗎?”


    馮驥當即道:“啟奏陛下,末將帶人在郭府書房,一處地板暗格下,找到了這個,請陛下過目。”


    他雙手將東西呈交,呂進連忙上前,小心將東西接過,然後來到台階上,恭敬雙手遞給陛下。


    所有人看著任天鼎,任天鼎接過這本書,隻見封麵上寫著的,赫然是天鼎四年,新曆!


    朱能伸長著脖子,朝任天鼎那邊看,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而郭源已經睜開了眼睛,當他見到陛下手中那本書的時候,郭源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欽天監監正袁天雲,已經是麵如死灰。


    他現在真的後悔,如果不幫郭源,那最多因為自己父母的事被牽連,然後被貶職,罪不至死,可現在因為他這麽做了,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屠刀啊。


    任天鼎看著這新曆,他臉上已經是鐵青,眼神之中有著殺機,抬頭看向站著的郭源,猶如一隻惡虎一般。


    “郭愛卿,你要不,給朕解釋解釋?為何天鼎四年的新曆,會在你手裏?為何欽天監編修的新曆,出現在你的府上。”


    郭源嘴唇嗡動,什麽也沒說,隻是幹脆利落跪了下來,然後伏首磕頭。


    “陛下,臣有罪!”


    任天鼎將新曆放到一旁,臉色冷峻。


    “郭愛卿啊,你是兩朝老臣,朕對你也不薄,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科舉舞弊,又唆使袁天雲焚燒欽天監,你想要再戴罪立功?你立的什麽功?”


    郭源不敢說話,他生怕再激怒起任天鼎的怒火。


    其餘群臣也是嚇得噤若寒蟬,郭大人,真的這麽做了?


    而其餘幾位尚書,也是臉色極為不好看,包括三省的那些官員,此刻都是臉上無光。


    任天鼎起身,目光又是在三省六部的尚書、丞相身上掃過。


    “科舉舞弊,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啊,除了這跪著的郭源,其餘五部,又有誰沒有參與?科舉是為大奉選賢取材,但到了你們這裏,考生要打通你們的關節,找你們的關係,你們就明目張膽泄題?怎麽,朕這個位置,你們想要坐?”


    “臣等不敢。”


    趙德林這幫老臣,連忙齊刷刷跪下,整個大殿之上,跪了一大片。


    林塵站在大殿中間,有些突兀,他默默退到一旁。


    任天鼎冷哼了一聲:“不敢?朕看你們敢得很,泄題、送紙條,你們是想要,為朕來培養人才?還是為你們郭家、趙家、姚家,來培養人才?你們想要,李代桃僵?”


    所有群臣有點嚇傻了,跪在那裏,低著頭。


    “呂進,將李守那裏的紙條都拿上來!”


    “是。”


    聽到這一句話,除了郭源之外,包括姚南星等人在內的臣子,內心都是砰砰直跳起來,還有肅親王等人,也都是臉色有些凝重。


    此刻,之前林塵的曆法對與否,已經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一次朝堂上的大戲,終於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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