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差”在昏暗的燭光下,看上去森然無比,忽明忽暗的地下房間裏,四周無數的鬼差,讓袁天雲隻感覺驚駭欲絕。


    “不,不,我不要下油鍋,欽天監的大火,和我沒關係,和我沒關係。”


    袁天雲有些慌亂起來,他雖然是朝廷命官,也自然聰明,可畢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內心本就慌亂,再加上現在的迷藥藥效還沒過,這讓他隻感覺真如同身處地獄。


    朱能桀桀道:“好你個袁天雲~你說沒關係,那為何你落入我們森羅殿?此地,隻有身犯罪惡之人,才能到來!”


    陳英手持毛筆,左手拿著一本賬冊:“袁天雲,你所犯之事,本判官已經記錄在案,你現在若是從實招來,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袁天雲掙紮道:“我要迴陽間!我要迴陽間!”


    林塵冷笑道:“迴陽間?你的魂魄在這裏,不走個刀山火海,你也想迴去?”


    陳英喝道:“還不速速向閻王大人求饒,否則你就迴不去了!”


    袁天雲連忙道:“閻王大人饒命,這欽天監的大火,雖然是我放的,可卻和我沒關係啊,您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放火啊,我是迫不得已啊。”


    此言一出,四周那些“鬼差”,都是動作一頓。


    就連朱能也是一怔:臥槽,塵哥,這隨便一詐,還真就詐出來了?


    陳英目光一凝,喝道:“欽天監的大火是你放的,如何與你沒關係?”


    林塵沉聲道:“速速招來!否則刀山火海伺候!”


    旁邊那“鬼差”,又是桀桀笑了起來,轉動磨盤,鮮血淋漓流出。


    左邊被抽打的人,叫得更痛苦、更大聲。


    “啊!啊!”


    袁天雲一激靈,這一下也不敢再有任何隱瞞,直接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迴閻王大人,欽天監在大奉,隸屬禮部管轄,欽天監的職責有觀測天象、編修曆法,每一年的曆法都需要經過計算並且編修作為新曆,我作為欽天監監正,這件事自然是我負責,而且今年的新曆我其實已經編修好了,隻需要交上去,就可以分發到大奉各地。”


    陳英在快速記錄,林塵眼睛微微眯了眯,而袁天雲繼續道:“然而,就在前不久,禮部尚書郭源找到了我,他要求我,直接放一把火,將整個欽天監燒掉,並且將新曆交給他。”


    陳英嗬斥道:“荒謬,那郭源,乃是禮部尚書,還是你的上官,他為何要你這麽做?欽天監被燒,新曆推遲,於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


    朱能也是呀呀呀張牙舞爪:“沒錯!還在撒謊!且看我將你切成兩截!”


    “我沒撒謊,這是真的!”


    袁天雲看向前麵中間的“閻羅王”,繼續說道:“郭大人他之所以這麽做,原因也很簡單,前不久舉行的春闈,郭大人也向主考官李守遞了紙條,可以理解為插手科舉,同時他還泄題,現在李守被大理寺抓了,還在審訊,郭大人知道這個消息,可陛下卻沒有動靜,所以郭大人慌了,他想要做一些事情來自保,否則等到陛下發難,他不僅可能會被革職,更有可能會受到嚴懲!”


    林塵沉聲問道:“所以,這一切都是那禮部尚書的錯了?你意思是,本閻王拘錯了人?”


    “沒有沒有,閻王大人,郭大人是我上官,他要我這麽做,我也不好拒絕。”


    “荒謬!袁天雲,你真以為本閻王對大奉官場不熟悉,還不說實話?”


    隨著驚堂木一拍,袁天雲一個哆嗦,隻能道:“是之前我老家在兼並田產的時候,一不小心與鄉裏鄰村起了衝突,我爹失手打死了人,對方直接告官,我爹他們寫了一封信到京師,我沒有辦法,隻能去找郭大人,郭大人幫我擺平了這件事,讓這件事不了了之。所以,我必須要幫他。”


    說完之後,袁天雲也是歎了口氣:“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我不做,郭大人就會將這件事抖落出來,我照樣在官場待不下去,也會受懲罰,可我若是做了,還有那麽一絲可能僥幸躲過這一難。”


    陳英都有些聽呆了,這裏麵這麽彎彎繞繞?


    林塵冷笑:“好一個還為自己開脫的狡詐之人,本閻王問你,那新曆,你交給了禮部尚書?他放在什麽地方?”


    “這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郭大人必然想要推動新曆的重新修訂,這樣一來,他就將新曆拿出來,這個功勞,自然要算在他身上,這樣一來,陛下可能會考慮一些情麵。”


    不得不說,這些朝廷的官,都是人精,考慮事情都考慮到了。


    但袁天雲絕對想不到,會有人來一場惡鬼表演,直接將他所做的一切,都給誆騙出來了。


    “好好好,袁天雲,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閻王,將你打三十重棍,而後讓你還陽!牛頭何在!”


    王龍沉聲道:“在!”


    他直接上前,在袁天雲驚恐的眼神之中,直接一手刀過去,直接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間,袁天雲暈死過去。


    等到袁天雲暈死,王龍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他暈死了,這才轉身對林塵道:“公子,暈死了。”


    林塵道:“好,將他送迴去吧。”


    旁邊甕裏的錦衣衛,當即就是爬了出來:“這鍋裏已經開始熱起來了,我皮膚都紅了。”


    磨盤上的錦衣衛,也是將手抽出,手裏還抓著新鮮的豬血。


    左邊那挨抽的錦衣衛,被解下手鏈之後,不由道:“你還真使勁啊,抽起來也痛。”


    “做戲要做足嘛,不然壞了公子的事就不好了。”


    林塵起身,摘掉麵具:“好了,都做完了,陳英,等下弄一個折子,隨後直接交給陛下。”


    “好。”


    “至於郭大人他索要的新曆,到時候,他自然會主動拿出來。”


    朱能看著王龍他們扛著暈過去的袁天雲離開,不由興奮道:“塵哥,這扮演鬼差還真有些意思。”


    “走吧,迴去休息,這一件事,可還沒完。”


    第二天。


    袁天雲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就是坐了起來,劇烈喘氣,眼神之中有著驚恐。


    等他環顧四周,發現在自己的床上時,這才鬆了口氣。


    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我這一定是做噩夢了,昨天晚上那夢也太真實了,看來聖人說的鬼神之說,也未必為真。”


    怪力亂神,但就昨天的經曆來看,這個世間,還是存在鬼神。


    “希望這件事,趕快過去吧。”


    陳英的奏折,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是直接送到了司禮監,因為這個奏折比較重要,所以陳英特意叮囑親兵,繞過中書省,畢竟中書省的趙相,也是和郭源走得近。


    很快,小太監將奏折送到了呂進手中,呂進一看署名,也不敢怠慢,就是將奏折擺在了任天鼎的案牘前。


    “陛下,鎮國公之子送來的奏折。”


    任天鼎打開看了一下,等看完之後,不由就是臉色一變。


    呂進察言觀色,當即道:“陛下?”


    “哼,真是膽大包天啊,他們這是想要做什麽?真拿朝野當自己家了?欽天監,想燒就燒?”


    任天鼎幾乎咬牙切齒,重修欽天監,少說又是五十萬兩往上,最為關鍵的是,這些朝中官員,對朝野的掌控力,竟然比他還強!


    呂進小心翼翼:“可是鎮國公之子犯事了?”


    “不是他們,他們倒是聰明得很,這個新建的錦衣衛,為朕立了大功。”


    任天鼎起身:“看樣子這錦衣衛是需要常駐,在信息搜集方麵,的確是把好手,林塵也是聰明,直接一次就將消息給誆出來了。”


    呂進不知道任天鼎在說什麽,但他很聰明的閉嘴。


    任天鼎沉吟片刻:“明日早朝,林塵就要動手了,朕本來還是想再過幾日,科舉放榜之後再動手,既然如此,就隨林塵。”


    “去,給鎮國公府和虞國公府派人,讓陳英和朱能,明天也一起上殿,對了,再讓他們將那天晚上的扮鬼服裝也一並帶上。”


    “是。”


    禮部衙門裏,郭源隻感覺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也不知是為何。


    他放下手中毛筆,看向窗外,有些出神。


    京師的政治風雲,輕而易舉就能變幻,那位陛下,讓他有些看不透了啊。


    不過,現在新曆還不能拿出來,時間還不夠,畢竟新曆的修訂,計算要半年,現在重新弄,最慢,也得一個月。


    “希望,不要節外生枝。”


    戶部,姚南星坐在這裏,他也是感覺到眼皮在跳,好像有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與此同時,肅親王府、譽王府、簡親王府,也是收到了司禮監太監的口諭。


    明日早朝,都要去參加。


    肅親王等那太監走了後,神情凝重負著雙手。


    “爹,陛下讓你去參加早朝,這是出什麽事了嗎?此前您愛上朝就上朝,不上就不上,可這一次,卻點名讓您過去?”


    任成平有些不解。


    肅親王看著那籠子裏的鸚鵡:“或許,陛下要發難了,查了這麽久的科舉舞弊,陛下顯然是準備好了,要對我們開始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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