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聽後慢慢皺起眉頭,這規則,看似簡單。


    找到銅幣,找個可信任的隊友,離開分寶。


    可若真是如此。


    為何發財遊戲會在那戴麵具的人口中,變成比輪盤對賭更恐怖的存在...


    雖然那戴麵具的人並沒有這麽說。


    但細想就是如此。


    真的這麽簡單的遊戲,這滿石台的金銀元寶,論品質,數量與價值,即便是賭場莊家日入鬥金,也不可能經得起這所謂發財遊戲的折騰。


    而且,配對的次數,規則裏並沒有說。


    隻能默認為一次。


    因為沒有任何賭徒會去賭,那無數次的概率。


    畢竟一次過後,麵臨的就是淘汰。


    沒有賭注的賭博,還是莊家開台的賭局....


    謝珩嘲諷一笑。


    真有這樣的好事。


    那天底下便不會有那麽多賭徒,被人視作亡命之徒了....


    謝珩看向初九,腦海中百轉千迴。


    卻見初九對他笑了笑。


    “大..”


    “哥。”


    謝珩微笑。


    初九頓了頓。


    “找銅幣吧,找到了咱們倆對上就出去。”


    謝珩若有所思。


    “我為何要與你組隊?你若速度慢些,或者是找不起一對,豈不是平白浪費了這一步發財的機會?”


    “還有,你之前一人便想來這賭場,如今你我當做陌生人,各自完成賭局亦是你的想法吧,我可以理解,支持,配合。”


    初九“.....”記仇的,嘴硬的,討厭的謝珩。


    初九看了一眼所有人都開始到處找銅幣,甚至有人已經找到了...


    她無奈開口。


    “大哥,這遊戲裏,有信任的搭檔,是無比重要的因素,大哥能與我一起....”


    初九下意識邊說邊看謝珩的臉色。


    卻發現謝珩已經走到先前進來的石門旁,輕輕鬆鬆拿下兩個銅幣,一發一財,很自然將其中的財遞給初九。


    好像忘記了他剛才說過,不與初九組隊的事。


    初九“.....”她發現了,謝珩跟人開玩笑的本事,高端到她覺得已經是地獄笑話級別了。


    初九指了指那石台上的金銀元寶下麵。


    “走吧大人。”


    謝珩看了初九一眼。


    點頭。


    二人大搖大擺走到那在空曠的地下賭場顯得格外讓人炫目的石台前。


    把本就淩亂散落的金銀元寶刨開。


    乒乒乓乓的響動。


    吸引了許多彎腰低頭,飛簷走壁,跪在地上找銅幣的賭徒。


    他們目瞪口呆,看著二人把元寶撇開。


    從那一堆金銀中找出好幾個銅幣。


    二人垂著頭對了下字。


    初九看了一眼多出來的三個幣。


    謝珩卻很淡然將多的三個幣重新丟迴那一堆金銀中。


    初九眼眸眨了眨,嗬嗬。


    然後。


    二人肩並肩,朝著另一端的石門,守在那裏的麵具人走過去。


    “?”


    “他們倆已經找到了?”


    這才多久?


    這他嗎就眨巴個眼的時間....


    但不得不說,二人的速度刺激到了所有人。


    隻見反應過來,圍在石台周圍正在找的幾名賭徒,蹭的就躥到石台旁,開始爭搶起那金銀中的三個幣。


    等到那戴麵具的人檢查二人上交的兩對銅幣的時候。


    那石台旁,已經傳出吵鬧的聲音。


    再一下子。


    人性展露。


    先前還互相戒備的,安靜的賭徒,已經出現了,高大的人正在搶奪瘦弱的人手中銅幣的情況...


    而空曠的賭場裏,站了不少戴著麵具的賭坊人員。


    他們視若無睹,並不加以阻止。


    “喂,有人搶我的銅幣,你們賭場不管嗎?”


    瘦弱的男人已經被打得蜷縮起來,但還是朝著不遠處的麵具人們喊道。


    卻見那麵具人目光平靜冷漠掃視過去,完全沒有任何動作。


    高大強壯的人見此,心裏反而更有底了。


    找不到。


    那就搶。


    組隊的人,也可以搶,反正都是分財寶,跟誰不是組隊...


    ...


    見戴麵具的男人看四塊銅幣看了很久。


    初九提醒道。


    “哪個字不認識是嗎?要我給你念?”


    那麵具人才僵硬開口。


    “通過。”


    “請前往等候室,時間結束,發財。”


    聲音毫無感情,好像有人透過他的大腦在指揮其說話似的...


    等候室...


    謝珩感覺鍾初九好像還有話要說,於是並沒有開口。


    果然。


    鍾初九冷哼一聲,那語氣,是平日裏不曾聽過的桀驁。


    “小爺就是來體驗垃圾發財遊戲的,這麽簡單,不會給假財寶吧。”


    “不對,真財寶,小爺也不稀罕,讓開,通關結束,小爺要走了。”


    那麵具人一直冰冷未動的眼珠,在此刻也轉起來,似乎,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走?”


    初九嚷嚷得更大聲了。


    “小爺的身家看得起你這些破玩意,老子南疆千畝地,百套房,十個通房天天換著玩,還以為發財遊戲讓小爺能多有錢。”


    “不如小爺賣房賣地...撒不撒開,小爺走了,那些小金子小銀子,量都不足的元寶,留給這裏的窮弟兄們分...”


    謝珩沉默得厲害。


    但那些尋銅幣,亦或者是好運找到了正在交易的人卻亮了眼,世界上還有這種傻叉。


    有元寶,不要?!


    少兩個人分。


    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讓他們走,媽的...有錢還賭,小心傾家蕩產。”


    “腦子有問題。”


    初九中氣十足扭頭就罵。


    “花都花不完,小爺嫉妒死你。”


    罵完迴頭開口。


    “擋著幹嘛,讓開。”


    那麵具人直直看了初九一會,冷冷開口。


    “你組隊的搭檔並未做決定。”


    他的目光轉到謝珩臉上。


    謝珩嘴角勾起。


    “我家公子有錢,有權,我就是陪公子來玩的,公子都不要,那小的也看不上啊...”


    初九“....”折壽。


    那麵具人似乎也怔愣了一下,遠遠看了一眼某處。


    隨即讓開身子。


    打開石門。


    初九罵罵咧咧。


    “土包子,沒見過來賭場隻玩遊戲的?就你們要興不投賭注?沒見過不要賭來的財寶的?現在見到了吧。”


    “鼠目寸光,井底之蛙,以蠡測海,孤陋寡聞,才疏學淺,一孔之見!”


    罵完看一眼謝珩。


    “愣著幹嘛,走前麵啊你。”


    謝珩老實微笑,走在前麵,給初九開路....


    初九走在前麵。


    將頭高高昂起,時不時還不屑瞥一眼兩旁,那一副實打實瞧不上的模樣。


    若是有人能看到其正麵,便會發現,少年臉上的高傲不像是裝的。


    謝珩走在身後,看著嬌小少年挺得筆直的身影,漆黑的眼眸,沉不見底。


    二人就這樣,沒有任何阻擋,阻撓。


    就走到了一道石門前。


    初九轉頭,頤指氣使。


    “打開,小爺乏了,這遊戲無趣。”


    謝珩彎腰,將石門推開。


    映入眼前的,是那大大的石桌圓盤,或許是宵禁時間快結束了。


    那輪盤對賭的人群。


    早已四散。


    隻有刺鼻的血腥味,讓初九忍不住蹙眉。


    “無聊。”


    她撂下這句話。


    腳步加快。


    直到看到一直等候在門前的阮景盛與葉璧安。


    葉璧安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就連阮景盛不羈的麵龐都似乎鬆了口氣。


    二人正在上下打量看看鍾初九與謝珩有事沒事。


    卻見初九站定,那機靈的眼眸流轉,隨即冷哼一聲。


    “走,小爺乏了。”


    然後。


    葉璧安與阮景盛便看到高挑的男人微微垂眸,狀若恭順跟在鍾初九身後,慢條斯理走著。


    二人“....”


    這發財遊戲,換頭?


    縱有千般疑惑,也隻能跟著鍾初九的腳步。


    初九微微一頓,陡然發現,遠處的街尾,站著一名身著黑衣,不動聲色的老者。


    見四人順利走出,方才轉身離開。


    初九眼眶微澀。


    乾叔...


    幹嘛現在是這麽操心的性子,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四人沉默著。


    往出口的位置走。


    或許是時間原因,中途竟是一人都未曾見到。


    每個人都好像憋著萬語千言,但每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站在拴好的馬匹麵前。


    初九方才轉頭,那小身板往下一縮就想跪著道歉。


    卻看到一隻大手有力扶住她。


    抬眸一看。


    男人墨瞳平靜,薄唇起合。


    “走吧。”


    初九也隻得垂頭,下意識接過馬繩,借著力往馬上爬。


    她垂頭喪氣甚是乖巧。


    謝珩一言不發飛身上馬。


    迴去的路,已有白白霧靄,霧氣浮沉之間,謝珩淡淡開口。


    “你幼時居於神都?”


    他看著少年脖頸輕縮,但還是老實且喪氣答。


    “是。”


    初九知道,謝珩是以為,她的爹娘出生神都,所以她幼時會在神都生活。


    這樣的以為,挺好。


    “你年齡不大,如何知曉黑市情況,那你喚作乾叔之人,又與你是何關係。”


    謝珩話問出口後,方才一愣。


    他從來都是,帶著問題找答案,沒有問答案的習慣。


    也不知受何人好奇心旺盛影響,一有問題便想知曉答案...


    瘦弱少年狀態依然低落。


    他頓了頓,方才開口。


    “幼時流落黑市,那時還不叫這個名字,遇到乾叔,他幫了我,也就認識了。”


    “乾叔與我阿爹相識,他應是惦記往日情分。”


    “畢竟多年未見,又或者年歲已大,現在看到的他,比曾經的他,多了不少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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