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屠沒有跟張凡辯駁什麽,李秀寧蹙眉道:“這位公子,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夫人什麽意思?”張凡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


    “大王從根源斷絕賣身契的存在,便是要逐漸改變百姓的地位,若富貴人家不為謀反,高價雇傭人才管理產業也無不可,說到底是他們不肯做出改變,不相信除了家族之外的人,一個國家想要發展必須群策群力,而一個家族若故步自封,又豈能長久?”


    李秀寧長時間在陳浮屠身邊耳融目染,早已知夫君心中所求,可以說陳浮屠的野心比曆代君主都要大,他的訴求也遠不是那些帝王可以比擬。


    起碼曆朝曆代的帝王不敢開化民智,不敢從底層邏輯上改變百姓的生存規則。


    李秀寧一番話令得徐光壽等人目光大亮,蘇雲更是驚愕地住了小嘴。


    仔細一想是這個道理,所以北疆王追求的是什麽?


    天下大同嗎……


    短短四個字在他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以前他們或多或少會覺得北疆王殘暴嗜殺,如今看來他們根本不了解這位突然崛起的雄主。


    張凡不說話了,他陷入了思索,一旁的老跛子也盯著酒葫蘆陷入了沉思,最後他嘀咕道:“不愧是一位霸主,霸道而又英明。”


    說話間,李元芳和洛無雙歸來。


    李元芳道:“公子,查清楚了,背後主謀是龍城衛戍的戍務都統,李成仁。”


    “走,我等去龍城衛所,見見這位戍務都統大人。”


    陳浮屠長身而起,眾人見狀趕忙跟上。


    不多會兒功夫,一行人便到了衛所,此間占地廣大,院裏一些衛戍成員正在聚眾飲酒,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瞧見外人闖入,他們皆是一怔,然後不悅道:“爾等是何人,竟敢擅闖衛所!”


    李元芳冷笑:“吾乃千牛衛統領李元芳,你們李都統呢,讓他出來!”


    聽說是李元芳,衛戍們麵色大變,趕忙上前見禮。


    陳浮屠道:“別浪費時間,進去搜。”


    “上!”


    李元芳一聲令下,千牛衛衝入衛所,將所在區域團團包圍。


    “李將軍,你這是做什麽?”


    深處的官衙府邸出來了一群錦衣的衛戍高層,為首男人便是李成仁,他鷹隼一般的目光掃視眾人,最後落在了李元芳身上,皮笑肉不笑道:“李將軍越界了吧?”


    李元芳嗬斥道:“本將奉命稽查人口走私案,根據調查,你李都統便是這條黑產業的實際掌控人,還不束手就擒?”


    李成仁不驚反笑,“李將軍這話說得,那些是大乾百姓,而非我北疆人士,本都統何罪之有?”


    “大乾的百姓,難道不是人?”


    “嘖嘖嘖,大乾人是人嗎?他們的皇帝都沒把他們當人,李將軍又何必為一幫賤類張目。”


    李成仁的說辭讓得徐光壽和蘇雲麵色惱怒。


    徐光壽悍然出列:“都統大人,大乾和北疆的百姓都是中原人,大王數次救援大乾百姓,收入北疆生活,便是因為同族同源不忍相害,而你這般做派,焉能對得起大王信任!”


    “嗬嗬,哪來的毛頭小子,居然教訓起了本都統,就算你們說破大天去,本都統也沒有對北疆百姓下手,鬧到監察司,本都統也是這麽說!”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李元芳揮了揮手,千牛衛抽刀壓上,頓時衛所之中殺氣騰騰。


    李成仁麵色變了又變,陰鬱道:“李將軍,你真要魚死網破!”


    “懶得同你廢話,說,你背後可還有同謀,又有何人與你接洽!”


    “李元芳!你真當本都統怕你!大不了,老子反出北疆,帶著手下兄弟去大乾做個反王,豈不逍遙!”


    李成仁錚地抽刀,身邊幾個心腹見狀也拔了武器,個個麵容陰狠,似蓄謀已久。


    陳浮屠撫掌大笑,“好個龍城衛戍的都統大人,北疆王哪裏苛待了你,讓你生出反心。”


    “是本都統不甘心這個位置!哼,他陳浮屠能謀反為王,本都統又為何不能做點別的營生,他自己吃肉,總要給弟兄們分口湯吧。”


    李成仁很早就是龍城衛戍的都統了,本以為世子做了北疆王,他的地位可以提一提,結果陳浮屠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他升遷,而手下的兄弟們多有怨言,他便想出了一條發財的路子。


    瞧他神色兇厲,陳浮屠搖了搖頭,下了命令,“全部拿下。”


    “殺!”


    李元芳親自帶隊壓上,洛無雙也出了手,李成仁索性心一橫,帶著衛戍的人反抗。


    這一場是龍城內部的衝突,如果被百姓們知道恐怕會驚掉下巴,誰能想到太平安樂的王庭統禦之地,居然還隱藏著這般大的禍患。


    李成仁本人的實力隻有七品,遠不是李元芳和洛無雙的對手,但是戰鬥過半的時候,不知從哪冒出來一群江湖人,他們站在牆頭哈哈大笑,“老李,現在你可以下決心跟我們走了吧,龍城不容你,不如跟著我等弟兄去大乾幹一番事業。”


    這群江湖人不是別人,正是和李成仁接洽,從大乾輸送人口的罪魁禍首。


    其中最強者居然有著宗師的實力,剩下幾個也都是先天或者八九品。


    有他們加入,千牛衛的攻勢很快被瓦解。


    戈妃大怒提劍而上,李秀寧亦從侍女手中抓過佩劍要親自上場,陳浮屠一把拽住了她的小手,幽幽地說道:“還用不到你親自上場。”


    “請前輩出手。”


    蘇雲急切地對老跛子說道。


    老跛子看向張凡,張凡卻麵無表情,不讓他插手。


    這是北疆王的家事,如果千牛衛被這些江湖人幹掉就有意思了,他張凡很想看北疆王吃癟,那一定是個樂子。


    眼看李元芳和洛無雙還有戈妃跟幾個江湖狂人激戰,李成仁在刀疤臉宗師的保護下打算脫身。


    陳浮屠開口道:“想走,走得掉嗎?”


    “北疆王居然親自來了,嗬嗬,我等還真是榮幸啊。”


    那宗師漢子皮笑肉不笑,李成仁聞言頓時麵露駭然,他才認出來被眾人護在中間的男女,乃是陳浮屠和李秀寧。


    至於蘇雲等人,皆是震驚的看向陳浮屠,眼底寫滿了惶恐。


    原來,秦少就是那位威震天下的北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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