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紅湊上來同看,粗糙的手指捏著那孩兒的小手,喜得說不出話。


    離洛搓著手,討好的笑笑,小心的道:“給我抱抱?”


    慕秋雖然不舍,看了看他滿是哀求的眼,依依不舍得遞給他,“小心些,別跌了他。”


    離洛撇撇嘴角,“跌了我自己,也不會跌了他。”


    看向懷是小人兒,裂著嘴,半天合不攏,慢慢靠向床邊,“喂,小妖精,謝謝了。”


    末凡看著喜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幾人,緩緩道:“孩子還沒有名字。”


    弈風手指拈著懷中孩兒腕中墨竹片,道:“就叫子墨吧。”


    末凡略一沉吟,“子墨,甚好。”


    離洛見弈風的孩兒眨眼間便有了名字,望向身前幾人,“我們的叫什麽?”


    眾人尚沒答,玫果接道:“不如隨子墨叫子軒?”


    各人低念了幾遍,也覺得子軒這名極好。


    四年後……


    一個美得如仙童般,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手中提了個金絲小籠,裏麵裝了隻小鬆鼠。


    她前麵立著兩個四歲左右大的象瓷娃娃般的小人兒,仰頭看著她手小鬆鼠,羨慕不已。


    其中長得濃眉窄目,雖然長得胖胖乎乎,但舉手投足間,處處透著英氣的娃娃扯了扯小女孩的衣袖,“瞳瞳姐姐,這小鬆鼠可以給子墨嗎?”


    另一個長得鳳目甜美的小人兒也扯扯她的袖子,“瞳瞳姐姐,子軒也想要。”


    瞳瞳眨了眨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扇了兩扇,唇邊露出兩個小梨窩,“可以啊,可是隻有一隻,你們卻是兩個人,給誰呢?”


    “給我。”


    “給我。”


    兩個小人兒同時出聲。


    瞳瞳假裝為難,蹙起眉頭,一一看過二小,“讓我想想,給誰呢?”


    二小緊張的屏了唿吸,眼巴巴的看著姐姐。


    瞳瞳過了一會兒,歎了口氣,“真的很為難啊,要不這樣吧。”


    “怎麽樣?”


    “怎麽樣?”


    二小又同時發問。


    “要不這樣,你們打一架,誰打得好,這小鬆鼠就給誰。”瞳瞳澄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二小對看了一眼,有些猶豫,子軒露出可憐相,諾諾的道:“大哥知道我們打架,會罰我們抄字。”


    子墨也是斂了小眉頭,“我也怕被罰抄字。”


    瞳瞳一撅小嘴,提了金絲籠,“那算了,這小鬆鼠,我拿去送給離榮哥哥。”


    二小忙追上去,拉住她。


    子墨道:“別……瞳瞳姐姐,我們打一架便是。”


    子軒有些底氣不足的看了看子墨,沒吱聲。


    子墨瞪了他一眼,“不敢?膽小鬼,你不敢,這小鬆鼠就沒了,你打我幾拳,我踢你幾腳,這有何難?不管誰得了小鬆鼠,我們一起玩便是。”


    子軒終是不舍得小鬆鼠,點了點頭,“打就打。”


    瞳瞳笑嘻嘻的坐過一邊青石,托著下巴,等著看戲。


    二小果然你來我往的打開了,不消片刻,子軒便被子墨按趴在地上,掄著小拳頭,一頓好打。


    子墨雖小,但小拳頭落在子軒身上卻是不輕。


    子軒受不得痛,有些著急,張口咬向子墨的手臂。


    子墨臂上一痛,大怒,“敢咬我?”小拳頭掄得重了些。


    子軒哇的一聲哭了。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咳,子墨忙從子軒身上下來,爬起身,看向身前站著的儒雅少年,心虛的喚了聲,“大哥。”


    子軒從地上爬了起來,委屈的叫了聲:“大哥。”用手背擦著眼淚,哭著跑了。


    末憂板著小臉看了看一身塵的子墨,抬眼看向坐在一邊的瞳瞳,眉頭慢慢擰緊,沉聲道:“瞳瞳,你又在欺負弟弟們?”


    瞳瞳從青石上跳下來,拍拍屁股,走上前,斜睨著哥哥,卻是不怕,“我隻是看他們誰的功夫練的好些。”


    末憂哪裏會信她,問子墨,“子墨,瞳瞳說的可是真話?”


    子墨偷偷看了眼瞳瞳手中的小鬆鼠,沒吱聲。


    瞳瞳得意的笑了笑,將手中金絲籠塞給子墨,“送你了。”笑著扭身跑走了。


    末憂望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低頭看向子墨,“去書房。”


    子墨覺得委屈,但又不敢不聽,撅著小嘴,抱著小金絲籠拖著腳後跟,往書房的方向蹭。


    瞳瞳剛轉過花徑小道,一個冷冰冰,嚴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站住。”


    頓時打了個寒戰,小臉上得意的笑意全消,將邁的步子收迴,僵著身子慢慢轉身,白著小臉仰頭看向麵前與她酷似,卻冷得如千年寒冰的俊顏,勉強擠了絲笑,但還沒化開便消失,“爹爹。”


    瑾睿沉著臉,冷眼看著女兒,負在背後的手裏握著一枝剛折下來的手指粗細的柳枝,“手。”


    瞳瞳小臉更白,咬著唇,抬起手,卷高蓋著手背的衣袖,平舉在父親麵前,楚楚可憐的怯怯低喚了聲,“爹爹。”


    瑾睿對女兒的可憐相,全然不理睬,隻見枝影一晃,瞳瞳兩條白如嫩藕的小手臂上出現兩條赤紅血痕。


    瞳瞳痛得手一縮,淚在眼框裏打滾。


    瑾睿聲音更冷,“舉好。”


    瞳瞳不得已,又將腕舉高,吸著鼻子,糯聲輕喚,“爹爹。”


    瑾睿手剛抬起,橫裏伸來一隻玉手,一把奪下他手中柳枝,擲在地上。


    玫果奔到女兒麵前,捧著她的小手,看著她臂上血痛,心疼得變了臉,扭頭罵道:“女兒是生來給你打的嗎?你這麽見不得我們母女倆,把我們娘倆一起打死好了。”


    “你休要胡說,我幾時打過你。”瑾睿眼裏閃過怒意。“她縱子墨子軒打架。”


    玫果從荷包裏取出藥膏給女兒塗抹,“那兩小子從娘胎裏便開打,從小打到大,有什麽好稀奇的?”


    瑾睿眉頭蹙緊,“你……瞳瞳被你這麽慣著,無法無天了。”


    “我就慣著,怎麽了?你有本事讓我再生個女兒出來,我就不慣著她。瞳瞳,跟娘親走。”玫果瞪了瑾睿一眼,牽了女兒的小手,轉出花徑。


    瞳瞳到了拐角處,怯生生的迴頭望了父親一眼,見父親一張臉比方才更冷,打了個哆嗦,加快兩步,跟著母親跑走了。


    瑾睿望著玫果和女兒消失的方向,歎了口氣,轉過身見末凡麵帶微笑站在花蔭下。


    別了臉往前走。


    末凡走到他身邊,“瞳瞳是頑皮些,但本性極善,你何必對她過於嚴厲。你又不是不知道,果兒對瞳瞳存著愧意,平時就特別的寵愛些。而你對瞳瞳又絲毫不加言笑,果兒才越加的心疼。或許你對瞳瞳如對憂兒他們三個一樣柔和些,她也就不會這麽慣著。


    再說她拿來送給弟弟們的小動物哪隻不是受了傷,她拾迴來醫好的?


    她雖然是縱子墨子軒打架,但的確是為了督他們練武,特別是子軒,練武極是不用功。”


    瑾睿又是一歎,終是沒反駁,這女兒著實讓他頭疼。


    子軒哭著尋到正在後花院聚在一起的離洛和佩衿。


    離洛見子軒一身的塵,小臉也花的不象樣子,急奔過來,一把將他抱住,“軒兒,是誰欺負你了?又是子墨那小子?”


    子軒更是委屈,不住抽搐。


    離洛見了,怒火上衝,將他放地上一放,“你好沒出息,叫你平時多用功,你總偷懶,打不過不知道用腦嗎?約他到水邊,弄他下水。”


    子軒歪著頭一想,高興起來,抹了淚跑了。


    佩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道:“你自求多福了。”


    離洛眼一瞪,“子軒不是你兒子麽?”


    佩衿幹咳一聲,忙道:“放心,弈風打得著來,我自會幫你一把。”話是這麽說,琢磨著還是去哪兒躲上一躲的好。


    弈風翻身下馬,一般銀甲在陽光下極是耀眼。


    迴眸間,見二門門檻上坐了個小人,一身濕達達的,托著下巴發呆,臉上盡是納悶。


    定眼一看,卻是子墨,濃眉一揚,喚道:“兒子,你在這兒做什麽?子軒呢?” 子墨子軒是雙生子,一直是秤不離陀。


    子墨聽到叫喚,抬起頭,撲上前抱了父親的腿,“爹爹,墨兒在等爹爹。”


    弈風剛毅的麵頰上化開濃濃笑意,彎身將腿上小小人兒抱起,“想爹爹了?”


    子墨點了點頭,“想了。”胖胖的小手除了父親頭盔,抱在懷裏,將小臉貼向父親麵頰。


    弈風見他有些殃殃的,笑問道:“是不是又被哥哥罰抄字了?”


    子墨子點了點頭,“罰了。”


    “嗬……為何罰你?”弈風唇角輕勾,末憂那小子,年紀不大,當起哥哥卻是有模有樣。


    “墨兒把子軒打了。”子墨扁扁小嘴。


    弈風眼角帶笑,“你為何打他?”


    子墨抿著小嘴不出聲。


    弈風側臉看了看兒子胖胖的小臉,及他眼裏的委屈,“又是瞳瞳叫你打的?”


    子墨手指父親頭盔上的紅櫻,“瞳瞳姐姐隻是說看我們誰打得好看些,可是子軒太笨,不經打。”


    弈風聽了,揚聲大笑,“該罰,你娘親可知道這事?”


    “娘親說我和子軒從小打到大,不稀奇。”


    弈風笑的更是大聲,“男兒打幾架,有什麽關係,打了就打了。不過既然罰你,你也得好好寫。”


    子墨‘嗯’了一聲,“爹爹。”


    弈風拭著他發稍上滴下的水珠,“你這一身的水是怎麽迴事?”


    子墨小嘴一扁,“他打不過,把我弄下了水,灌了我一肚子水。”


    “什麽?”弈風頓時豎了濃眉,“他敢玩陰招?叫你平多學些水下功夫,你偏不好好學。”


    子墨更是委屈,扁著小嘴,想哭,硬是不哭。


    弈風臉色頓時一沉,將子墨往地上一放,“兒子,你去把子軒再打一迴。”


    子墨將頭盔遞給父親,“爹爹去哪兒?”


    “爹爹去打你離爹爹去。”弈風俊眸一窄,眼裏冒著火,向院裏急竄。


    玫果透過窗欞,看著院中追逐的弈風和離洛二人,揉了揉跳動著太陽穴,推推趴在窗上看熱鬧的慕秋和冥紅,“還不快去想辦法把他們拉開,離洛讓他捉到,還不給打個半死。”


    二人輕咳了一聲,才磨磨蹭蹭的出去,一邊一個,架住弈風,“算了,算了,他也不過開個玩笑。”


    弈風黑著臉,“姓離的,你再敢教陰招,我非折了你的骨頭。”


    離洛早被追得沒了力氣,縮得遠遠的罵道:“佩衿,你-奶-奶的不守信用,躲得鬼影都不見一個。”


    這邊沒亂完,子軒哭著進來,“娘親,子墨打我。”


    玫果撫著更痛的頭,丈夫多了是福,福個鬼……


    看了眼躲在門後,探了半邊臉,愉愉向裏張望的子墨,皺了皺眉。


    “乖, 別哭,讓娘親看看,打到哪兒沒有。” 伏身去抱子軒。


    一用力,身下一股熱潮湧出,即時愣住了,崩著身子不敢動彈,這感覺……多年不曾有過……


    從外麵進來牽了子墨小手的瑾睿見她神色有異,過來從她臂間抱過子軒,神色關切,“怎麽?有什麽不舒服嗎?”


    玫果吸了口氣,看向瑾睿,神色複雜,“我……”顧不得其他,急步奔向隔壁淨衣室。


    瑾睿心裏一跳,將子軒放下,交待著,“你們兩個在這兒,不要亂跑。”


    等二小應了,大步搶進淨衣室,不顧門口丫頭異樣神色,推門進去,見玫果怔站在淨桶邊,“果兒,到底哪裏不舒服?”


    低頭間見她手中草紙上一片腥紅,愣了愣,急握她的手腕,手指搭向她的脈搏,眸子裏由憂轉喜,“是葵水?”


    自生下子墨和子軒,雖然瑾睿沒斷給她治療,但一直沒能再有生育,四年來從沒有過葵水。


    玫果臉上飛紅,點了點頭,丟了手中草紙,撲上前,摟了瑾睿的脖子,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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