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睡完了我,就要這樣直接走了麽?”


    這話在空中,不亞於一道驚雷轟隆一聲落下,炸響了整個天空。


    “啪嗒。”


    容卿的手一鬆,筷子直接從她手指間落下,掉在了桌子上,因角度不好,又墜在了地上。


    她是誰?


    她在哪?


    容卿望著他們二人的對峙,纖長的睫毛極為緩慢的速度煽動了下。


    有那麽好一會兒,她大氣都沒有喘一下,手哆哆嗦嗦的摸到了自己在旁邊椅子上的包包,一把抓住後,她扭頭起身衝了出去。


    奪門而出。


    甚至是,腳上還穿著他們的拖鞋。


    她乘坐著電梯就下去了,又一路狂飆,找到了小區門口早已等待的車輛。


    白叔看她像著了魔一樣的跑過來,連忙開門,目光警惕的掃視著她的周圍,還以為她遇到了什麽危險。


    “容小姐,你沒事吧?”


    容卿大口大口喘息著:“沒,沒事,走,白叔我們快走。”


    她一路小跑,都要岔了氣。


    上車後,白叔啟動了車子,微凝著眉:“真的沒事?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嗎?”


    容卿一聽,忙搖了搖頭:


    “不,不知道,別問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是的,她寧願她之前聾了。


    這樣也不用聽到那些話。


    天曉得,在聽到那限製級的話後,她心髒都要停滯了,憋得她難以喘息。


    車子啟動了,行駛在路上。


    容卿開著車窗,撐著腦袋,自顧自的緩了好一會兒。


    “叮咚。”


    手機響了下,上麵發來了一條消息。


    燕堂靜:


    [不要聽他亂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容卿:“……”


    她盯著手機的這句話,靜默了良久。


    白叔通過車載後視鏡看她,隻見她整個人都要陷在車座裏了,表情也是極為的……微妙。


    終於,容卿將自己的消息發布了出去。


    上麵寫著:[沒事,是那樣也沒關係,這是你們的事,我不摻合。]


    現在想想,她應該把用來斥祁遇的話,用到自己的身上:


    [管好自己就行了。]


    不要幹涉別人的命運,不論是好,還是如何。


    強行將自己的道德價值觀灌輸到她弟的身上,或許也不是很道德。


    而且,在那段感情之中,她沒想到一直都是她弟的一廂情願,春秋大夢,卻沒想到燕堂靜竟然會願意……


    難不成真的是讓這個臭小子,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叮咚。”


    燕堂靜又發來了一條消息:[我們真沒有。]


    容卿抿著唇瓣,雙手劈裏啪啦打字:[好,我懂的。]


    燕堂靜沉默一瞬:[不,你不懂。]


    ……


    一六十多層的高空旋轉西餐廳內。


    一塊七分熟的牛扒被一修長有力的大手,拿著刀叉熟稔的切開。


    “你確定好,以後的那個人,就是他了麽?”


    男人的聲音醇厚低沉。


    說話間,他將切好的牛扒自然的送到她的餐盤裏,眉眼微垂著,舉手投足間,整個人都帶著渾然天成的成熟和穩重。


    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筆挺,風度翩翩。


    還是國際環評集團最高負責人,位高權重。


    容卿邊吃,邊對他微微笑了下:


    “確定啊,或許剛在一起的時候,還有些不確定,但經曆了那麽多事情後,我很相信,我們會一直走到底。”


    豈料,這話落下。


    陸靳放下刀叉,筆挺寬闊的後背靠在椅子上,雙手輕合,目光看似平靜卻又像一汪深潭,他望著她:


    “話不要說的那麽滿,很多事情,往往你越是堅定,就越可能實現不了。”


    容卿聞言,輕笑一聲,她舉起酒杯,紅色的羅曼尼·康帝在酒杯裏輕輕搖曳。


    她道:“堂叔,你知道麽,這話如果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現在這杯酒已經潑了對方一身,但偏偏,是從你這裏說出來的。”


    說到最後,容卿收迴目光,捏著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興許是他的話,影響到了她,又或許,是她喝的有些太急了,總之,她有些被嗆到,咳嗽聲不斷響起。


    對麵的男人起身,來到她身邊,手裏是一幹淨的帕子,上麵還印著“q”的標識。


    就這樣抬起她的下頜,幫她擦拭著嘴角的酒漬。


    男人的手指有些粗糲,指腹和她的肌膚摩擦間,溫度炙熱。


    容卿稍微偏開腦袋,避開。


    她緩緩來了句:


    “事在人為,我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成,我想跟誰在一起,也一定會稱心如意。”


    陸靳沒有再坐下了,他一手揣在筆挺的西褲裏,目光平靜的來了句:


    “你長大了,也變了。”


    容卿身子微僵了下,眼底浮現一抹詫異:


    “這我就聽不懂了,葉景潤就是葉景潤,他隻是他自己,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我變不變,和他有什麽關係……”


    陸靳緘默著,不知是在思忖什麽。


    再開口,他眼皮散漫的輕掀,來了句:“我隨意一說,你那麽激動做什麽?”


    容卿:“……”


    她一時竟無語凝噎。


    她激動了?怎麽會。


    她拿紙巾擦了擦嘴,道:“堂叔,其實剛才有句話你說對了,我變了,不過我很喜歡我現在的一切,我遇到了我愛的,也深愛我的男人,所以希望你能祝福我們,至於其他的說辭,我一概不接受。”


    說罷,她起身,準備離去。


    身後,他突然叫住了她。


    “晚上跟你說的另外一件事,還要考慮一下麽?集團在國外開展的新業務遇到了一些問題,我會親自過去一趟,這對你來說,也是一次鍛煉的機會,等你迴來,就可以進入集團高層管理處了。”


    容卿站在原地,背對著他。


    不知是不是紅酒喝多的緣故,她胃裏有些燒灼感。


    她轉過身:“歐洲國家和在本國的業務已經夠繁忙了,為什麽還要最近選擇在巴巴斯坦繼續展開業務?”


    她也有些不解。


    是的,新業務在巴巴斯坦,那是一個南亞地區的貧困國家,甚至是還有不少危險,靠著他們國家西部的邊境線。


    陸靳目光沉沉,他語氣平和淡然:


    “卿卿,你要知道,有時候不隻是公司發展需要他們,同樣的,他們也需要我們。”


    那邊人們的生態環境並不理想,一個國家想要進步,各個領域的環境衛生要求,都是至關重要的。


    陸靳:“你能想到,那邊還有很多人,現在喝的水都是重金屬嚴重超標的麽?”


    容卿睫毛輕顫了下,手指微微蜷起。


    她明白,她其實都明白。


    隻是還沒有那麽快做好準備。


    “我知道了,去或者不去,我會盡快給堂叔一個準確的迴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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