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爍接過盤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側了身,讓我進來。


    走進房間,我環顧四周,心裏微微一震。


    房間整潔得出奇,書桌上的書本擺放得整整齊齊,被子疊得四四方方,這完全不像是一個青少年的房間。


    過去那個喜歡把襪子扔得到處都是,桌子上永遠是亂糟糟的黎爍,好像變得異常嚴肅。


    我語氣誠懇,“今天的事情媽媽很抱歉。我不該誤會你故意傷害依依,那是我的錯。”


    黎爍低著頭,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排骨放進口中,沒有看我。


    我心頭一緊,繼續說道:“我真的為此感到後悔。或許我一直以來給了你很多壓力,但請相信我,我和商叔叔一樣,都是真心關心你的。”


    黎爍放下筷子,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她,目光中有著我難以捕捉的情感。


    他欲言又止,卻最終選擇沉默。


    “我知道你可能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我的道歉,”


    我歎了口氣,“如果你需要時間,我會等。”


    “媽媽永遠都會等你的……”


    黎爍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算是迴應。


    房間裏安靜下來,隻餘兩人的唿吸聲。“黎爍……”


    我知道此刻的沉默勝過千言萬語。


    看到黎碩半晌沒有開口的欲望,我隻能輕聲說了晚安,轉身離開房間,為黎爍留出空間。


    關上門那一刻,我心中升起了一絲無力。


    雖然黎爍依然沉默寡言,但那一瞬間的對視讓我沒看出一絲一毫的鬆動……


    “我到底做了些什麽啊。”


    我心中不由自主湧現出一股無力感。


    幾天後,我正在廚房準備午餐,聽見手機響。


    剛一接起電話,商言之的電話就從裏麵鑽了出來。


    “顧染,你現在在家嗎?我和依依去了草莓園,帶迴來了不少草莓。”


    商言之笑著說,依依在一旁開心地補充:“顧阿姨!我特意挑了最大的草莓!”


    “我說你們怎麽一大早就出門。”


    我微微一笑,“快迴來吧,午餐快好了。”


    半晌後,隨著一陣房門響動,商言之和依依的聲音隨之響起。


    依依歡脫地走進廚房,圍著我轉了一圈,“黎爍哥哥呢?我能幫忙叫他嗎?”


    “他還在房間呢,依依你去喊他吧。”


    我點點頭,心裏想著這樣也許能讓黎爍心情好一點。


    依依蹦蹦跳跳地到了黎爍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黎爍哥哥,起來啦!一塊兒吃午飯吧,有你愛吃的糖醋排骨哦!”


    房間裏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門才微微打開了一條縫。


    透過縫隙,我看到黎爍的麵孔。


    他顯然還沒完全醒過來,但依依的出現讓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的鬆動。


    “我馬上出來。”


    餐桌上,氣氛逐漸變得輕鬆。


    商言之和我聊起了關於最近工作和一些生活瑣事,依依則一直試圖把最大的草莓放到黎爍的盤子裏。


    這時,我注意到黎爍雖然幾乎沒說話,但臉色比前些天好多了,眼神裏少了些憂鬱多了些活力。


    我心裏感到一絲輕鬆,也許這樣的日子對他有幫助。


    吃完飯,商言之把我拉到一邊,關切地問:“黎爍最近還好嗎?他看起來好多了。”


    “他有時還會不安,但至少比之前好了不少。”


    我感激地說,“依依真的給了他很大的幫助。”


    我們倆對視了一眼,我微微點頭,心中生出一絲希望。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溫暖而靜謐。


    餐後,依依拉著黎爍去了客廳,兩人拿起了拚圖玩了起來。


    我和商言之站在廚房門口,商言之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


    但我知道他看穿了我內心的焦慮。


    “你還在擔心黎爍嗎?”


    商言之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你看出來了?”


    我歎了口氣,抬眼望向正在微微咬唇思考的黎爍,“自打依依骨折之後,我就一直意識到自己對黎碩有些有失偏頗。”


    他專注地擺弄著拚圖,和依依偶爾交流幾句,但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情緒外溢。


    “可我總是控製不住得去想,他哪天會不會又做了什麽壞事,人家到時候沒準又會找上門來什麽的……”


    我有些崩潰的抓了抓頭發,喃喃自語道:“我知道黎碩不是這樣的孩子,可我就是控製不住!”


    “我知道,一旦有過這種事情,疑慮總是會不自覺的就找上來。”


    商言之看上去似乎不是不能理解,但還是歎了口氣,“或許,我可以試著和他聊聊?”


    “興許是你之前對黎碩的固有思維讓你一時半會兒沒法緩解,我也許能幫上些忙。”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他可能更容易和外人說話。”


    商言之笑了笑,向正在擺拚圖的兩個孩子走去。


    他先是坐在一旁,陪著他們玩了一會兒,隨後輕鬆地說道,“黎爍,能不能和叔叔單獨聊聊?”


    黎爍抬頭看了商言之一眼,猶豫片刻後,略帶拘謹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走到陽台,陽光斜射在地板上,帶來一絲暖意。


    “黎爍,我聽說你最近在努力調整自己。”


    商言之開口打破沉默。


    “如果你有什麽話不方便跟你媽媽說,你可以跟我說。”


    商言之眼皮微動,“咱們都是男人,有些話也沒必要那麽彼此隱瞞。”


    黎爍低下頭,有些不安。


    他沉默片刻,才輕輕吐出一句,“我隻是……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多餘的。”


    商言之認真地看著黎爍,“多餘?”


    “你這個年紀,怎麽會這麽想?”


    “之前的事,給媽和大家帶來了不少麻煩。”


    黎爍聲音低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


    陽光穿透過玻璃在兩人之間形成一個溫暖的圈,商言之語重心長地說:“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但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是多餘的。”


    “你的媽媽無比愛你,你是她最重要的人。”


    “其實,依依也特別喜歡和你在一起。”


    商言之在盡力安撫著黎碩,反觀黎碩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嗯,謝謝商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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