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打算在醫院裏照顧依依的,但商言之不同意。


    “你這幾天已經夠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我,我讓家裏的傭人輪班看著點依依,一有什麽事,醫院那邊就會被通知我的。”


    許是看出我心底的擔憂,他伸出手摸了一把我的腦袋,繼續說道:“黎爍這邊,我也會找人看著點的,免得他整出什麽幺蛾子。”


    我心裏萬分疲憊,但目前的情況對於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對於黎爍,我已經盡量做得最好,而商言之根本不需要負這個責任,他對黎爍僅存的照顧,也是基於我是黎爍的親生媽媽。


    “好,你也注意點身體。”


    這幾天,明明他比我更辛苦,卻還要抽空關心我,我心底十分愧疚。


    迴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白天的事,黎時川那猙獰的表情浮現在眼前。


    他若是離開後再也不迴來也好,但我擔心的是,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複仇的人。


    他恨我和商言之,他將他的失敗歸結於我們兩個人,而不是他自己。


    還是告訴商言之一聲,多盯著國外點,免得哪一天黎時川迴來也不知道。


    迴到別墅,發現偌大的地方空蕩蕩的,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冷寂,原來沒有商言之陪著,沒有依依這個開心果,這個家是如此冷清,仿佛唿吸一口氣都會肺疼。


    我上了樓,還沒等我洗漱完,放在床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急促的鈴聲,讓我有一種不大好的預感。


    我顧不上臉上的水漬,衝出衛生間接通電話,對麵傳來的話語,讓我膽戰心驚。


    “顧染,黎爍一個人上了天台……”


    商言之的話還沒說完,我手中的電話已經脫落,掉在床鋪上彈跳好幾下,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商言之剛剛說什麽?黎爍上了天台,他打算做什麽?


    我分不出現在的心情是氣憤多一點,還是擔憂多一點。


    開車到達醫院時,下麵圍滿了人,隻見黎爍站在天台上,身後有幾個醫生護士在勸他。


    商言之也在天台上,他的神色漠然,卻還是盡力勸解著。


    “黎爍,有什麽事下來再說,你站的地方很危險,一個不小心掉下去怎麽辦。”


    “你不要再假惺惺了,我知道你心裏巴不得我去死,我要是死了,就沒有你阻攔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了。”


    黎爍兇狠地說道。


    看來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沒有我這個媽媽了。


    我心裏一陣悲哀,一時間紅了眼眶。


    商言之上前幾步,不顧身旁醫護人員的勸解,他每走一步,黎爍的身子便會顫抖,看得出來他很害怕跳下去,卻企圖用這種方式威脅我們所有人,以達到他的目的。


    小小年紀,他已經跟黎時川一樣,懂得拿捏人心。


    “黎爍,你要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媽媽在一起是注定的,並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改變,你也不可以。”


    “你要是乖乖的,我也會把你當兒子的,但你要是繼續這樣,我的想法和你媽媽一樣,讓你重新迴到少管所,讓他們那兒的人來教你。”


    聽到“少管所”三個字,黎爍的神色大變,他在那兒隻待了一天,就受不住那種被人管製的生活。


    那兒沒有人會遷就他,就跟地獄一樣可怕。


    “我不要去少管所,你們要是逼我,我現在就跳下去。”


    說完這句話,他慢慢移動身體,到了天台的欄杆前麵,隻需要再踏出一步,人就會往下落。


    這一幕讓我身體顫抖,我對著天台上的人吼道:“黎爍,你在鬧什麽?從白天鬧到現在,你非得逼所有人發瘋嗎?”


    我太失望了,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麽我的孩子會是這樣冷漠到極致?


    “你就隻知道兇我,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就跳給你看。”


    黎爍大概是在賭氣,右腳踏出一步,就在他踩空的當兒,他身後的商言之往前一撲,將他整個人壓在身下。


    人救迴來了,我鬆了一口氣。


    商言之吩咐人將黎爍帶迴了別墅,我知道他也是為了我好,黎爍現在的精神狀態,的確不適合在待在醫院。


    我下意識地不想與他多接觸,害怕看到他眼底的憎恨。


    “小時候他很乖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歎了一口氣,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是黎時川的教育出了問題,他才六歲,現在開始管教他不晚。”


    我靠在商言之的懷裏,汲取那一絲溫暖。


    抬頭便是星空,我不禁想起黎爍三歲的時候,走路還搖搖晃晃的,他很喜歡我抱著他看星星,還總是說那一顆星星是媽媽,那一顆星星是爸爸,他就在兩顆星星中間那一顆。


    但短短幾年,當初可愛天真的孩子,卻變成這副模樣。


    “商先生,顧小姐,依依小姐又在鬧騰了。”


    商言之特意請來照顧依依的傭人過來說道。


    聽到是因為依依,我的心揪得緊緊的。


    “我想要去看看依依。”


    “好。”


    我和商言之來到依依的病房門外,還沒進門就聽到小女孩抽泣的聲音。


    “嗚嗚嗚,我要幹媽來陪我,幹媽是不是不要依依了……”


    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明知道依依多依賴我,我卻在這個時候拋下她。


    我連忙推開門,來到病床前,將瘦小的依依抱在懷裏安慰。


    “幹媽怎麽會不要依依,依依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姑娘,幹媽最喜歡依依了。”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瞪大的雙眼還掛著兩行淚,黑亮的眼珠子還能看到倒影。


    “幹媽,你來看依依了?該不會是依依在做夢吧!”


    見她這麽可愛,我忍不住掐了她的臉頰一把。


    “當然不是做夢啦!幹媽來看依依了。”


    “太好了!”


    她撲騰地想要鑽進我的懷抱裏,卻不小心撞到頭上的傷口,臉一下子白了,眼淚嘩嘩往下落。


    “幹媽,依依腦袋疼。”


    她指了指腦袋上的紗布,我的愧疚感更深了。


    要不是我沒看住黎爍,依依也不會受傷。


    接下來幾天,我放下工作上的事,專門來醫院照顧依依。


    擔心她一看不到我就會鬧騰,我便更加小心,一步都不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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