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可不是閑聊的地方,出去後你想問什麽就問吧。”白硯伸出手,準備拉吳邪起身。


    兩手合握,吳邪站直了身子,驚魂已定。


    手中觸感頗為柔軟細膩,倒是讓吳邪心裏有些怪怪的想法。


    “我聞到王胖子的氣息是微弱的,和他在一塊的人散發著屍氣。”白硯再次閉上眼睛認真分辨墓中的氣味。


    聽見王胖子還活著,吳邪懸著的心算是下落了一半,但是又聽見和王胖子一塊的全成了屍體,這個心又重新提了上去。


    “白先生,你知道胖子他在哪嗎?”


    這樣的黑暗中,張起靈和白硯視物不難,吳邪卻兩眼一抹黑,隻能看見白硯那雙幽幽綠眸,視線也就不由自主的總是和白硯對上。


    張起靈看著吳邪緊盯著白硯的眼睛,心裏那點被撫平的占有欲又一點點翻湧著要淹沒理智。


    “在那邊。”白硯睜開眼睛,指著左前方的耳室。


    身邊兩人都順著白硯的手指望去,張起靈抬手放在白硯的發頂,直接將兩隻耳朵都收攏在掌下,揉了揉,“走吧。”


    尾巴在身後勾起,白硯沒躲開,任由張起靈撫摸。


    都背著幾十斤重的裝備了,手電筒自然不可能隻有一個。


    吳邪卸下肩上的包,取出了新的手電,順帶拿出了一件衝鋒衣遞給白硯。


    “白先生,那個……地下溫度低,這外套是新的,不介意的話你穿上吧。”


    剛剛握著白硯的手時,吳邪就覺得白硯掌心處的溫度低於自己不少。


    現在的白硯身量纖細,比身邊兩個人類矮了不少,吳邪這件180成男碼的衝鋒衣一上白硯的身,就將白硯的屁股都遮了起來。


    完完全全的男友外套。


    白硯向前走著,雙手勾起衝鋒衣的帽子,帽子一蓋,直接蓋住了半張臉。


    這下尾巴和耳朵都被這件寬大的衝鋒衣遮了起來。


    “衣服好大,還挺方便。”


    帽子下的耳朵動了動。


    模樣實在是有種說不出的少年靈動。


    手電的光照在白硯背影上時,吳邪撓撓頭,他感覺自己給錯了東西,又好像給對了?


    張起靈視線落在白硯身後的衣擺之下,腦海裏出現了白硯穿著黑色短褲,露出兩條白皙勻稱的雙腿的模樣。


    或許下次可以試試讓白硯穿自己的衣服……


    六個耳室中央的空地上機關不少,還殘留著不少機關被毀的痕跡,還有一兩具死在路上的屍體。


    顯然都是王胖子那支隊伍的人留下的。


    “這個胖子,躲這麽深,難不成這個墓裏有什麽不好的東西?”吳邪小心判斷著。


    中央的機關明明是一路被毀壞,直通深處耳室的,可是來的路上沒見到迴頭的屍體。


    死的時候,行走方向都朝著前麵。


    胖子他們被什麽東西趕進去的嗎?


    吳邪正準備叫住前方的白硯,想提醒對方小心,卻感覺自己背上的裝備被誰給拉住了一樣,卡的他不得不停下。


    “小哥?你拉著我包幹嘛?”


    他身後隻有張起靈一個活人。


    問完後,吳邪就準備繼續往前,但是那股力量還在扯著他的背包,讓他根本走不了。


    “小哥?這不是打啞謎的時候,胖子就在前麵等我們呢。”吳邪努力的轉過頭。


    身後空蕩蕩一片,除了黑暗,隻有一具死在機關箭陣的倒黴蛋。


    死不瞑目的臉朝著他,嘴巴張著,像是死前看見了什麽,在吸引著他接近。


    “白、白先生?小哥,你們還在嗎?”吳邪攥緊了手裏的電筒,重新看著前方,大著膽子將光打在四周,繞著看了一圈。


    整個墓室,隻剩他了,連身後那具屍體都不見了蹤影。


    “我靠——”


    要命啊,難道我剛剛看見的白先生和小哥都是幻覺?


    可我是什麽時候中招的?


    在角室看見泥俑的時候嗎?


    吳邪緊張的用大拇指摳了摳手裏的手電筒,指腹下的金屬條紋清晰的印在吳邪腦子裏。


    “不對,我見到的白先生和小哥不是幻覺。”


    他在鬆老爺山使用的手電是平滑沒有紋路的,現在拿著的是價格更貴、續航更久的金屬手電。


    “……吳邪。”


    輕飄飄的聲音傳進耳朵。


    像是白硯的唿喊。


    “……吳邪!”


    吳邪皺了皺眉,那聲音忽近忽遠。


    一會像是在耳邊響起,一會像是在很遠的前方響起。


    “白先生!小哥!你們在哪裏?”吳邪壯著膽子喊了兩句。


    按理說,長久無人的封閉墓室,自己這樣喊應該會有微弱的迴音的,可是吳邪喊完後,聲音就在黑暗中擴散消失,像是被吞噬了一樣。


    自己絕對進入了幻境!


    吳邪肯定的判斷著,他這也不是第一次進入幻境了,很有經驗。


    “……吳邪。醒……”


    白硯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在身後。


    吳邪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跳恢複正常。


    “幻覺一半是通過聽覺、嗅覺相配合。整個墓室最奇怪的地方……就是壁畫!”


    吳邪瞬間就想起了自己通過盜洞進入墓室後打的那幾個噴嚏。


    原本他還以為隻是雨後的泥土腥氣和墓室裏常年閉塞的空氣混合,才導致他的鼻子受不了。


    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壁畫繪製過程中使用了氣味特殊的塗料,接觸到了新鮮的空氣後才會讓迴廊上的氣味那麽奇怪。


    不過自己察覺了致幻的源頭,該怎麽走出來呢?


    思考間,吳邪重新睜開眼睛。


    淺棕色的迷霧在吳邪的眼前飄過,所過之處,黑暗被洗淨,露出了歌舞樂宴,耳畔幾聲白硯的唿喚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悠揚樂音。


    “哇,墓主人是真的有格調。”吳邪睜大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歡樂之景仿佛真真切切呈現在吳邪眼前一樣,隻要深吸一口,就連宴席上的瓜果酒水的香甜氣息都仿佛能充斥肺部。


    這個幻覺好。


    吳邪臉上浮現出笑容,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加入這個宴席。


    踮起腳,伸手戳了戳吳邪的臉,白硯發間的耳朵向兩邊折下,有些失望,迴頭看了一眼張起靈。


    “他吸了點特製的迷藥,我現在沒什麽妖力,小官哥哥,隻能拜托你用點‘手段’把他喊醒了。”


    張起靈點頭,早就準備好了。


    奇長的雙指並攏,在吳邪身上連續摁了三個不同的穴位,最後在吳邪的眼前打了個響指。


    混沌無神的雙眸瞬間恢複了清明,緊接著就是吳邪倒吸冷氣的聲音。


    “嘶——!”


    “我的媽呀,疼死我了!”


    白硯笑著拍了拍吳邪的肩膀,“你剛剛看見什麽了?一臉癡呆相,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聽著這話,吳邪連忙伸手摸著嘴。


    哪來的口水?


    意識到這是白硯在打趣他,吳邪撓了撓頭,“我剛剛看見了迴廊上,壁畫的世界。太真實了,真實到我忘了自己,隻想加入那個宴席,獲得快樂。”


    “這樣啊。”白硯點點頭,鬆開吳邪,走到了張起靈的身邊,話語間還帶著幾分遺憾,“我也想見見。”


    “胖子還在前麵,他可能一直沉浸在幻覺裏。”張起靈點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吳邪趕緊胡亂拍了拍臉,“對,我們趕緊去找胖子,他要是陷在剛剛的幻覺,那還好說,沒什麽危險,就是吃點不存在的食物,餓上幾天。”


    “你倆去吧,我去把我的事辦了。”白硯揚了揚下巴,示意兩人先離開,漂亮精致的臉上,笑意不止,唯有那雙玉髓綠色的雙眸幽幽而亮,讓人看不懂白硯真實的情緒。


    看著白硯,吳邪下意識想說:我跟你一塊去。


    但是話到嘴邊,張起靈就伸手拉住了吳邪,“我們走。”


    “好。”吳邪收迴心裏那種想親近白硯的心思,跟著張起靈朝著王胖子所在的耳室而去。


    看著自己在人間最在乎的兩個人類離開,白硯笑吟吟的臉色驟然一沉,冷漠的氣質陡然迸發。


    貓一樣銳利的雙眸轉動,視線落在地上那具屍體上,毫無感情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說說,你想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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