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目的語氣實在是狂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潘子上前半步,卻被吳三省攔了下來。


    “三爺?”


    吳三省搖搖頭,示意潘子不要妄動。


    白硯雖不在乎人類,卻沒想過讓後麵這些還有些用處的人類在這浪費時間,於是主動鬆開張起靈的手,站直了身子轉身,語氣還算和藹,“你們走吧,這裏和你們無關。”


    “原路退迴,等一會再進來。”


    “那白先生注意安全。”吳三省聰明的很,立刻帶著全部人後撤。


    能減少自己隊伍的損失,他非常樂意。


    吳邪還想問問到底怎麽了,對上白硯那雙墨綠色雙眸時,心裏的問題瞬間消失,乖乖跟著吳三省和王胖子離開。


    走遠後,吳邪捂了捂心口。


    又是那種奇怪的感覺。


    太親切了,親切的有種想甩尾巴的衝動。


    等下,尾巴?


    吳邪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尾骨的位置……


    看著人都走遠,許目自信的上前兩步,右手握刀抬起,刀尖指著張起靈身邊的白硯,挑釁道:“母親為什麽會對你那麽感興趣,我也很好奇。”


    “所以我打算直接殺了你,剝開你的皮,挖出你的心,抽幹你的血!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看看,什麽是妖!”


    說著,許目直接衝上來,目標直指白硯,刀刀狠厲,充滿殺意。


    張起靈早就拔出了背上的黑金古刀,將白硯護在身後。


    “我來。”


    “好~”


    白硯像個得了勢的禍國妖妃,躲在安全位置,把戰場交給張起靈。


    其實白硯能感覺到張起靈心中所想,更能明白張起靈想保護自己的心。


    可是之前多次,張起靈都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受傷,無能為力。這對張起靈這樣強大沉穩的人來說,心中必然累積了不少對自己的愧疚和自責。


    如今有機會,無論如何也要讓他的小官哥哥好好施展,將心中積累數年的情緒一並發泄。


    西王母在培養手下時,像是專門針對張家人一樣,招招式式都為了破解張家的武功路數而練。


    好在張起靈在藏骨墓時就已經與許棠過了不少招,算是了解了應對之法,此刻即便是被許目的雙刀壓製,也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見張起靈麵不改色,非常沉得住氣,許目惡狠狠地笑著。


    “白硯!你知道我怎麽抓住那個男人的嗎?就是那個,被你取走了靈魂的男人!”


    聽見這話,白硯精致的眉眼間露出了些不悅。


    張起靈麵色一沉,迴擊的力道更大了些,單手一砍,將許目雙手震得發麻,被迫後退數步,與白硯拉開距離。


    看出自己的話對兩人都有用,許目也是不管不顧了,不僅雙刀揮舞的更快、更不要命,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更為癲狂。


    “沒人告訴你吧?他被我們做了很多實驗,痛的、一直在哭啊!哈哈哈哈哈!”


    “清醒的時候總是喊,誰來救救我、誰來……哈哈哈哈哈!還有,你知道他是怎麽死的嗎?他是被折磨的受不了,自、殺、啦——”


    許目學的非常侮辱人,語調做作,故意惡心白硯和張起靈。


    哪怕是沒見過封陽的張起靈,心中都對許目這種人升起了更濃烈的殺意。


    白硯卻在聽完後笑了,在地上摸了塊小石子,小石子在修長漂亮的指尖滾了滾,被白硯反手一彈,直接打在了許目的嘴上。


    速度之快,許目根本來不及躲閃。


    “呃!咳咳咳!”許目連連退後,臉上的繃帶漫出血花。


    破損的舌尖在口中滾動兩圈,“呸——”


    兩顆牙和碎開的石子一起被許目吐了出來。


    就算是被白硯成功偷襲,許目身上那股癲狂也絲毫不減,反而直接撕開了臉上的繃帶,露出沒有嘴唇包裹的牙齒,整張臉難以直視,瘋狂大笑,“生氣了生氣了生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要看看你崩潰的樣子!”


    迴應許目的是一聲嗤笑,很輕。


    清清瘦瘦的俊美男人就這麽站在暗處,雙眸亮起了妖異攝人的蒼翠之色,襯得白硯宛若黑暗中的俊美精靈。


    白硯語氣輕蔑,“你試圖勾起我的怒火,但很可惜,我了解一切,並操控著一切。”


    封陽的選擇,他在推演中見過千千萬萬次,次次不變。


    絕不會忘。


    而且,許目能成為格爾木療養院唯一一個幸存者,也是白硯故意為之。


    他要讓自己取走封陽靈魂的視頻流出,讓西王母看見,引西王母猜疑自己別有用心。讓許棠看見,引許棠追尋真相。


    隻有西王母猜疑了,她才會冒險留在前方,等待著白硯的接近,等著那並不存在的移魂重生之法。


    隻有許棠反抗了,整個閉眼燭龍的勢力才會受到重創,這樣,他們才能有機會將之鏟除。


    封陽了解一切後自願入局,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生和死,都能推動棋局,助白硯達成所願,並讓妖界再不受神明脅製。


    一切,都在局中。


    想著,白硯換了個語調,溫柔了許多倍,“小官哥哥,讓這個滿嘴謊言的騙子閉嘴吧,她說的話太難聽了。”


    張起靈站在白硯的身前,為白硯提供了無限的安全感,一聲簡短的“好”,包含了滿滿的寵溺。


    之後的戰鬥任由許目如何瘋狂、如何不要命,張起靈都完全接了下來,甚至接連三刀都砍在了許目的肋下,讓許目的慣用手再難抬起。


    半邊身子的繃帶都浸滿了鮮紅之色,許目的神情也越發瘋狂,左手緊握著刀柄,“我是閉眼燭龍新一代中最強的!你害得我現在不人不鬼!你該死!白硯!”


    “我為了活下去,做了那麽多努力,殺了那麽多人,一場大火,全都沒了!”


    “我要殺了你!我要恢複本來的樣子!我也要大量的仙血!我要永生!”


    “我要成為第二個許棠!”


    許目叫囂著,沒有嘴唇的下半張臉猙獰的笑,舌頭和牙齒完全暴露在外,滿是鮮血。


    最後,張起靈飛身下墜,一腳踢在了許目的頭頂,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許目壓在地上,黑金古刀舉起,毫不猶豫刺下,封了許目的咽喉。


    緩緩拔出黑金古刀,許目身上的血液噴湧如泉,張起靈早已退開,沒讓鮮紅的液體染上自己的衣服。


    站在原地將刀身上的血液甩掉,收刀,沒有急著迴到白硯身邊。


    他聽見了一個關鍵詞。


    仙血。


    現在的張起靈有所有時間段的記憶,他清楚的記得,白硯第一次來人間是2000年,也是那次,白硯進行了第一次時間線跳躍,與自己一起。


    可也是那次,白硯被抓,自己被送迴了原本的時間。


    2003年,自己迴憶起大量被遺忘的記憶後,在長白山的青銅門中找迴了滿身傷痕的白硯,並從白硯口中得知了所有的所有。


    隻是,西王母將白硯抓獲後,究竟做了什麽,白硯一直含糊其辭,隻說不重要、不重要。


    現在想來,一定很重要。


    且一定關聯著,為什麽最初白硯心心念念要尋找法器珠子,多次再見後,那些法器珠子卻變得‘不重要’。


    甚至每次使用那些法器珠子時,都會出現濃稠的鮮紅色霧團。


    還有在黑水墓中所見的圖案,那明顯就是白硯所留,可當時的自己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還在後麵的種種變故中將之遺忘。


    白硯能在地上留下自己認識的圖案,一定事出有因。


    小貓長成大貓的過程,也一定吃盡了苦頭。


    甚至在自己不在的千千萬萬年中,一直熬著、等著、受著各種的傷……


    想到這裏,張起靈俊美如神鑄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帶著些遺憾和自責的表情。


    白硯最初的單純和活潑,已經被一次又一次的時間長河與經曆衝刷得隻剩下了淡漠。


    其實張起靈一直都能感覺到。


    白硯不喜歡人間。


    白硯隻喜歡自己。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想和白硯真正並肩,知道白硯得一切,分擔白硯的一切。


    張起靈從口袋裏摸了摸,拿出了第一顆法器珠子。


    這還是他被白硯送迴藏骨墓後,黑瞎子交給自己的。但是在雲頂天宮的靈氣池裏,白硯笑著,又說了這個東西已經不重要了。


    那時白硯的表情談不上好,可能是不想要,或是不想迴憶起什麽。


    寬厚白皙的手掌中,這顆命源依舊鮮紅盛霞,漂亮圓潤,在昏暗的地宮中都無法被掩蓋光輝。


    張起靈轉身,視線與白硯對上,緩緩開口:“白硯,這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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