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封陽的妖丹在那個人類身上就意味著……封陽很可能也和自己一樣遭遇了不測,甚至結局比自己更慘。


    張起靈將白硯的雙目遮住,把人緊緊摟進懷裏,盡可能讓自己語氣平緩的輕聲哄著:“白硯,不要慌。慢慢唿吸。”


    努力很多遍都沒辦法為白硯止住血,霍仙姑緊張到手指越發的涼了,“不行,這裏的東西幫不到他,我們要出去。”


    兩人都看了一眼被妖力鎮住的許棠,意見達成一致。


    霍仙姑起身,毫不猶豫的用手中的匕首割斷了許棠的喉嚨。


    下手狠辣。


    白硯還想掙紮著從那個喉間不斷湧出血液的人口中問出更多封陽的消息。


    他指尖的血依舊溫熱,可是四肢的溫度卻在迅速下降。


    染血的雙手抓住張起靈覆在自己眼前的手指,指尖和聲音都在顫抖。


    “我想找到封陽……我想找他。”


    “小官哥哥。”


    幫幫我……


    大貓貓的聲音越來越弱,透著破碎的軟和無力。


    “快別說話了,我幫你找,姐姐幫你找。我們先迴去,這兩個人身份都不一般,他們不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的。”霍仙姑同樣低聲哄著。


    止血的藥劑和藥粉都用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白硯可能會死。


    將白硯抱在懷裏,張起靈立刻準備離開。


    “不走,我不能走。法器珠子……”


    白硯耳朵動了動,在張起靈懷裏掙紮著。


    “用那個我就能迴妖界,我想攔住封陽。哥哥,我要那個紅色的圓珠。”


    順著白硯的手指看去,三人的是視線同時落在了正上方的桌子上。


    竹簡和法器珠子都在,霍仙姑沒來得及、也沒心思去取下。


    現在經由白硯一說,霍仙姑趕忙走去將竹簡塞進了包裏,再用雙手捧著鏤空石雕的藝術品放在白硯的懷裏。


    “拿到了,姐姐幫你拿到了,小黑,跟我迴去吧。你的傷口需要醫生縫合。”


    白硯張了張嘴,費力的唿吸著。


    玉髓綠色的雙眸看著身邊兩個關心自己的人類。


    “我不會那麽簡單就死掉的,不用擔心我,姐姐。”


    “我待會要離開,你一個人能迴去的吧?”


    霍仙姑不知道白硯說這些是為了什麽,連連點頭,“我可以。”


    這些年九門不比從前,政界的動亂頻發,她從來都混的艱難。


    誰家上台,誰家垮台,幾乎就是一個晚上的事情。


    一個女人在各種地方摸爬滾打許久,身邊已經浸透了肮髒和汙穢,能有這麽個幹淨剔透的人陪著,實在是求也求不來的運氣。


    更何況,若是白硯沒有答應自己一塊下墓,自己會死,而他根本就不會受傷。


    是白硯,救了自己。


    白硯抬手在霍仙姑的唇上碰了碰,留了些許血液在對方的唇上。


    “我希望姐姐長命百歲。”


    被白硯真心祝福的霍仙姑知覺身體中流入了一些暖意,這些暖意充斥著她的身體血肉。


    但是都現在了,她實在是不想讓白硯繼續浪費時間。


    “都這個時候了,張先生還在等什麽,我們快點上去。”霍仙姑急切地催促。


    張起靈卻將白硯抱緊了些,明白了白硯的意思,“我也去。”


    漂亮又脆弱的少年抬眸,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好,我也正想帶你去。”


    說著,白硯動了動手指,鏤空的部分碎成粉末,一顆鮮紅的圓珠出現在白硯的手中。


    施法時,白硯轉頭看著霍仙姑。


    “求姐姐幫我瞞一瞞大家,不要說我是妖,好不好?”


    霍仙姑正想答應,眼前的兩人卻瞬間消失不見,隻剩那顆鮮紅的圓珠墜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白硯在消失前說的那些實在是太像遺言,霍仙姑繃不住,眼淚無聲的滾落。


    蹲下身將法器珠子撿起來,再次起身的時候抬手將眼淚擦幹,重新恢複成霍當家的模樣。


    九門的使命還在繼續,她要趕緊離開四姑娘山。


    外麵還不知道有多少被替換了身份的手下在等著她。


    要趕快去找張大佛爺或者頭腦聰明好用的解九爺。


    不能讓最後一份竹簡被那些陰溝裏的勢力得了去!


    這般想著,霍仙姑按照地圖所指,直接在墓裏繞了一圈,自己打了另一個出口離開。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原本被割斷了脖子,生機盡消的許棠,他的身上發生了奇大的變化。


    猙獰恐怖的傷口竟然在一點點愈合,而蒼白的身體表麵淺淺的散發著柔和的淺色妖力。


    不知過了多久。


    許棠睜開了眼睛。


    他自己也很錯愕,甚至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


    被割斷喉嚨的感覺仿佛還在,那種被血液堵住器官而無法唿吸的憋悶甚至依舊縈繞在他的靈魂深處。


    可是他現在……好了?


    而自己原本充滿力氣的身體此刻空蕩蕩的,就像是封陽留在自己體內的能力已經消耗殆盡。


    意識到這點的許棠飛快地將自己衣領扯開。


    隻見他肩膀處的閉眼燭龍紋身依舊存在,沒有絲毫變淡的痕跡。


    事,至此。


    許棠知道了。是封陽留在自己體內的那些力量救了自己。


    尚在悔恨中的許棠坐起身,木然的看著自己的掌心,狠狠一握。


    身邊的許榮咳嗽兩聲,像是已經使用紋身裏的能量恢複了一些身體。


    許棠起身,撿起落在許榮身邊的槍,抵在許榮的額頭,冷聲問:“你真的抓到了封陽?”


    被死亡威脅的許榮完全不知悔改,邪笑著,“當然啊,你還想問什麽,一塊問了吧。想知道我都對他用了什麽刑罰嗎?我可以一點點,很詳細的說給你聽啊。”


    “是嗎?那你應該傷他傷的很重吧。”許棠視線漠然,就連聲音都有些冷的沒有感情。


    還趴在地上的許榮弄不清許棠的想法,卻知道繼續刺激許棠,“當然了,還逼他現了原形,取了不少血,全都送去給母親了,哈哈哈哈。”


    許棠用槍口敲了敲許榮的太陽穴,“你們還逼他現了原形啊。”


    “那你們看見了他的原型長什麽樣嗎?”


    “我和他呆在一起那麽多年,都沒見過呢,真可惜啊……”


    聽著許棠這麽說,許榮的瞎話編的更是暢快,“還能長什麽樣,一隻很普通的土狗罷了,也就你喜歡,他的血濺我鞋上我都覺得惡——”


    嘭——


    許榮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就再也說不出口。


    “真遺憾,他不是土狗。”


    “明明是銀灰色,很漂亮、很威武……”


    ……


    ……


    敲敲:細節解釋。(雖然基本上不會有寶寶注意,但我還是要說。)


    許棠和許榮在張啟山派兵時就已經將身份替換了,用的假臉。


    而其他人有些是後來換的,有些是活動一開始就被換了。


    再說說為什麽白硯沒有想到他會在2000年再次看見許棠。


    因為這個時間線(大約是1963年)上的許棠身上的氣味是:封陽的妖力+白硯的血液。(平常狀態下,會用特殊的方法掩蓋,受傷才會泄露氣味。)


    後麵2000年的許棠身上的氣味是:暗紅色花紋的毒蛇氣味+泥漿的氣味+自己血液的氣味。(平常狀態下,會用特殊的方法掩蓋,受傷才會泄露紋身中血液的氣味。)


    且許棠和許榮都沒有在墓裏互相叫過對方的名字~~~


    咳咳,可能剛開始看的寶寶都覺得許棠是個‘真該死啊’的反派。


    看到這裏又覺得‘他怎麽死不了,又活了?’、‘作者你到底想幹嘛?’之類的。


    都是劇情的需要啦,不是刻意的虐,也不是刻意的複生。


    是他們所有角色做出的選擇,才引出的這些故事。


    不過能保證的是,我沒有給許棠洗白,他就是壞人,做過很多壞事的壞人,實打實的,這點毋庸置疑。


    他所有的選擇,有一部分是被蒙蔽了,有一部分是自願的。


    洗不洗白沒什麽意義,他喜歡封陽,想迴到陽光下,但他這輩子都隻能待在灰色的角落,觸碰不到陽光。


    所以希望大家都去討厭許榮。(作者無辜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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