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現在是找不到張起靈的,白硯收迴手,坐直了身子,並沒有掀黑瞎子的算命攤。


    “算了,我不找人了。拜托你別的事情吧。”


    黑瞎子看著白硯,他本來也說不出張起靈的去向,現在白硯這樣不深究,他也樂得打發時間。


    “你說,瞎子我聽聽。”


    “你知道哪裏有沒什麽人聽過的墓或者比較偏僻的地方嗎?”


    “小道長找那個做什麽,現在的時局緊張的很,下麵的事情要收斂收斂啦。”


    妖還不懂人間權勢、地位的彎彎繞繞,白硯就是想把法器珠子藏起來。


    “我不拿凡人的東西,那些對我沒用。”白硯不想說自己找墓是為了藏法器珠子,隻能糾結著,不知道怎麽措辭。


    話癆卡住。


    黑瞎子一眼就看出了白硯和其他的盜墓賊不一樣,這樣說也隻是為了逗逗剛下山的小道長。


    兩人聊天期間,一個穿著棗紅色上衣的女人慌不擇路地撞到了攤子上,立馬跪著拉住白硯的手,聲音顫抖著、滿是不安和惶恐。


    “道長,求你救救我男人!他前段時間招了邪,現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眼看就快不行了,求求你了,道長,施點仙法救救我男人吧!”


    說著,婦人連連磕頭下跪。


    神智像是有點不清醒,鞋底和褲腿上沾滿了黃泥,應該是從專門從城外趕來,一身塵土。


    黑瞎子捏著下巴看著這一幕,“這位大姐啊,我這是算命攤,算命的怎麽救命?你應該去醫院找醫生看。”


    婦人滿臉哀愁,磕頭的速度更快了,“沒用,十裏八鄉的大夫都看過了,說是太邪性,根本沒本法醫,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辦,聽村裏跟我男人一樣招了邪的乞丐說,這個方向走來了個大仙。”


    “大仙把他給救了,我沿著路一直找這才找來,我男人快不行了啊,他都要瘋了,求求你了,道長,救救他吧——”


    這婦人實在是說的激動,額頭上還有血,邊跪邊捶著胸口就放聲大哭。


    (參考了劇版老九門,齊鐵嘴裝大仙,幫礦山附近的村子裏,一個男人剃頭發的劇情。)


    “要是道長能出手幫我男人,我男人一定有救的,求求你了,道長。”


    “你不是說是個大仙救了乞丐嗎?你求小道長幹什麽?”黑瞎子敲了敲桌子,提示婦人別認錯人。


    誰知那婦人動作滯住,視線在白硯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才沒什麽條理、傻傻的說。


    “道長長得跟神仙一樣,一定很厲害。”


    說完,又開始磕頭、捶胸、哭。


    黑瞎子:得,合著你隻是意識不清,眼神還是好的。


    白硯麵色不變,將自己的手從婦人手中抽出,沒阻止婦人磕頭。


    在妖界也受慣了妖仆的磕頭,這幾下還不至於讓白硯伸手攔住。


    就是有點吵。


    周圍本就有幾個路人因為白硯的模樣駐足觀看,現在來了個瘋了一樣地婦人,看客也就越來越多。


    黑瞎子覺得這樣下去他們就要被巡邏地執法人員當成聚眾鬧事的拷走了,連忙將身邊綁著‘神算黑’的旗子拿上,起身。


    “小道長,這活你接不接?接咱們就走吧,不接我就收攤了。”


    “接。”


    聽見這話時,黑瞎子竟然從白硯那雙墨綠色的眼睛裏看見了一點點翠色的光。


    光閃的很快,快的黑瞎子還以為是自己幻視。


    一聽自己求得小道長同意幫自己男人看看,那婦人連忙起身帶路,生怕白硯反悔。


    三人一前兩後的走在路上。


    “小道長,這次離開長沙後,還是別迴來了。裏麵亂,不適合你這樣幹淨的人。”


    黑瞎子好心提醒,他以為白硯真的是什麽隱世不出的高門之徒。


    畢竟這世上亂得很,出現什麽都不奇怪。


    白硯一直看著婦人的身邊,像是在垂涎著什麽東西。聞言,喉間滾動,迴神。


    “哦。”顯然沒有聽進去。


    黑瞎子看了一眼白硯,覺得自己這樣提醒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是夠用心了,便沒再開口,笑著轉了轉手中的旗子。


    旗子上的‘神算黑’三字隨風而動,獵獵作響。


    婦人身邊纏著的濃厚陰氣也飄散著,饞的白硯心癢。


    三人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村子裏。


    明明是正午,整個村子卻寒涼的詭異,村子裏沒什麽人出門,就連看門的狗都縮在狗窩裏夾著尾巴。


    秋風一吹,整個村子的死氣都沉了幾分。


    黑瞎子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鏡,他看不出這裏死氣沉沉的原因,隻覺得……和墓裏的死氣有點像。


    剛皺著眉轉頭準備勸白硯別多管閑事,卻見白硯睜大了眼睛,墨綠色的雙眸亮晶晶的,驚喜極了,一副找到寶貝的狀態。


    黑瞎子:“?”


    在山上待久了的小道長找到鬼怪了?


    “就是這裏,道長,前麵就是我家。”婦人指著前麵角落低矮破的房子,眼裏有了些希望的光。


    身後跟著的白硯和黑瞎子小心看了看整個村子。


    荒涼的不像話,明明有人生存的痕跡,卻還是被雜草占滿了街道,更有甚者,家門口的路都快被雜草侵占了。


    兩人一前一後,跟著婦人進了屋。


    屋子裏也亂得很,滿地的碎頭發,還有個男人在房間裏麵有氣無力的嚷著:“娘……有頭發纏著我……疼啊。”


    許是婦人根本沒心思打理房屋,這裏麵飄著些塵封了許久的悶臭味和早就幹涸了的血腥氣。


    白硯捂著鼻子,眼睛卻睜得老大。


    若不是身邊有人類在,他怕是能興奮的直接把藏好的耳朵和尾巴露出來。


    太棒了,整個村子都飄著很濃鬱的陰氣,這些陰氣寄生在人的身上,像是專門從四肢紮根,然後鑽進腦子,讓人的意識不清,漸漸喪失行動能力。


    嚴重的就會像房間裏的男人一樣,頭皮連帶著整個脊椎都被陰氣占滿,想緩解痛苦,就隻能趴在床邊,吊著自己的一口氣。


    白硯單手捏訣,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觸婦人的眉心。


    隨著指尖的移開,像發絲一樣的飄逸陰氣纏在了白硯的雙指之上。


    浮浮蕩蕩。


    按理說,這縷陰氣人類是看不見的,但是白硯沒想到,黑瞎子的眼睛很特別。


    所以在白硯身邊站著的黑瞎子看見了,還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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