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也有女子過去瞧嘛。”


    眼前的他沉沉盯著她,巨大的壓迫感自頭頂傾泄而下,蘇心瑜心頭湧起懼意。


    想到眾多受害人,她鼓起勇氣朝他跨近一步,又道:“夫君,我能根據肉的腐爛程度,辨別遇害時間,這有利於案件更加明朗化。”


    “此事你不必做。”陸承珝冷聲。


    再則那些過去的女子全都年長,男子身上的物什,她們有什麽沒見過?


    唯獨身前的她不能去瞧。


    就這時,人們看清了挖出來的物什,接連驚唿出聲。


    他們紛紛指著高永長的鼻子開罵:“高永長,你這個殺千刀的!”


    “證據確鑿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人麵獸心!”


    “偽君子,害人精!”


    高永長梗了梗脖子:“如何證明是我做的?萬一是歹人故意埋到高府的。”


    戚刺史惱了:“現如今還狡辯?”


    陸承珝側頭:“戚刺史,請府衙仵作來一趟罷。”


    “我也正有此意。”


    戚刺史道了一句,抬手命一個衙役去尋仵作。


    仵作來得很快。


    他檢查後確定道:“所挖物什確實係少年命根子。”


    他口鼻罩著布罩,一件件翻看過去,又道:“根據不同腐爛程度,可以分為近幾日,半個月前,一個月前,還有更早之前。”


    “好些幾乎腐爛完畢,與泥土結為一體。因腐爛之故,散發惡臭。”


    “不同腐爛程度,發出的異味不盡相同,卻都令人難受作嘔。”


    看著院中挖出來的物什,高公公雙手顫抖:“作孽啊,作孽啊!”


    有人問:“高公公,你兒子做出此等惡事來,你知不知情?”


    高公公搖頭:“我如何知情?我嗅覺沒了,府中下人全都是高永長的人,他們即便聞到異味,也不會跟我來說。”


    “永長啊,你到底害了多少人?”


    高公公拄著拐杖,走到養子高永長跟前。


    高永長眼珠子直轉,卻是不答。


    “今日現場被抓,此刻又挖出證據。”戚刺史朗聲道,“來人,將高永長押入大牢。”


    高永長倏然狗急跳牆,由於雙手被綁,他拿下巴指向高公公:“是他,他是太監,是他指使我做的。”


    高公公氣笑了:“我的寶貝還掛在房梁上,盼著走時能有個全乎身。”


    “兩位大人,各位鄉親,請聽我嘮一嘮。”


    說話時,他祈求的目光看向陸承珝。


    陸承珝頷了頷首,表示準許。


    高公公便再度開口:“我一把年紀了,確實是個老太監。”


    “幼時家裏兄弟多,窮得揭不開鍋,我爹就讓我們兄弟幾個抓鬮。他抓了一把稻草杆,用鍋蓋蓋著。”


    “我的運氣最差,先抽竟然還抽中了。”


    “然後我就被我爹送進宮裏,當了太監。”


    “多年後,兄弟來看我,說當年那一把稻草杆全都是短的。爹讓我先抽,其實早就選中了我。”


    “我真傻啊,當年拿到小手指長度的稻草杆,聽爹說是最短的,就哭著跑了,也不看看鍋蓋底下其他幾根的長度。”


    “知道真相後,我才明白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


    “那麽多兄弟,憑什麽要我去當太監。我恨過,也想通了。因為我長得最好,長得好的去當太監,能在主子跟前多得賞。”


    “我走過的老路,可不想如今的小年輕也走一遍。這種齷齪事,我是絕不會做的。”


    “至於永長,我從宮裏出來,定居慶州後,一日見他可憐又機靈,便收養了他。”


    “太監沒有子嗣,養個兒子,將來也好養老送終。”


    “沒想到,我養了個禽獸。”


    話說到此處,他顫顫巍巍地想要跪下去,被戚刺史命衙役扶住了。


    高公公懇求道:“兩位大人,請嚴懲了高永長!”


    “既如此,那便遂了高公公的願。”陸承珝淡淡抬手,吩咐驚雷閃電,“閹了高永長,割個幹淨。”


    “是,公子!”


    兩人抱拳稱是,而後雙雙取了匕首。


    陸承珝往蘇心瑜跟前跨了一步:“不許瞧。”


    “我不瞧,不瞧。”蘇心瑜嘟囔。


    她話雖這麽般說,陸承珝還是以身形作擋,負手在身後,手臂攔住了她的側身。


    手側堪堪觸及少女腰肢,隻這麽輕觸,莫名令他胳膊一僵。


    蘇心瑜又道:“有什麽好瞧的,不就割一刀麽?我真不瞧。”


    百姓們高唿:“割了高永長,也讓他嚐嚐滋味。”


    “即便你們抓了現場,也找到了證據,動機呢?”


    高永長高喊,神情卻複雜。


    麵上表情似害怕,細細一辨,又不是。


    他整個人往後躲,由於被縛著雙手,還被人押著,躲無可躲。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被一把扯了褲子。


    “啊——”


    高永長驚聲尖叫,此般叫喊,似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人們定睛一看,隻見他胯下空空如也。


    “不是吧,高永長也是個太監!”


    “聽他的喊聲,就不對勁。”


    人們這才迴過味來,適才高永長的喊聲與他以往男子聲調完全不同,顯然是娘們兮兮的。


    驚雷閃電收了匕首。


    “你們有種此刻就殺我,如此羞辱何意?”


    高永長表情猙獰,掙脫衙役,雙手雖被綁著,卻還是穿上了褲子。


    有膽大的百姓幾步上前,一把扯了高永長的胡子。


    “假的,假的,果然是粘上去。”


    見狀,戚刺史問高公公:“他也是個太監,你可知緣故?”


    高公公歎了氣:“他幼時貪玩,被狗咬了。彼時傷口大,愈合不了,開始發臭,我隻好親自給他淨了身。”


    “後來,我就收養了他。”


    “這些年來,他很孝順,做事條理分明,名聲又好,我壓根沒往壞的方麵想過。”


    說話時,高公公連連搖頭:“本以為同病相憐,可以相依為命,沒想到他如今做了這麽多惡事。”


    陸承珝嗓音淡淡:“被狗咬了?”


    “嗯,幼時被咬。”高公公頷首,“現如今他養了不少流浪狗,我以為他不怕狗了,便隨他去養。”


    陸承珝眸光一縮:“在哪養的狗?”


    高公公作答:“在外頭,他專門購置了一處院子。”


    陸承珝與戚刺史道:“去養狗院一探,案件基本清楚,他的動機也明了。”


    戚刺史卻提出疑惑:“被高永長毀了清白的少女多了去,他可是個太監,如何毀女子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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