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什麽時候迴來?”


    終於在撤退許久之後,在眾人都沉默許久之後,有一個人提出來所有人都關心的話題,盜賊團團長什麽時候可以迴來,如果沒有團長的話,他們這個盜賊團——『汙葉』,隻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隻有在團長的帶領之下,他們才不是世人所說的廢物,而是可以成功的精英。


    但是,沒有迴來,沒有見到,沒有關於他的信息,大家都陷入沉默之中,要說為什麽,因為大家都知道如果去想的話,所能夠想到的全部都是壞事,沒有一件好事,所以,不去想,不去聽,不去迴答。


    可是,被人提出來時,大家的默契以及沉默就被打破,胡亂溢出的思緒不斷侵蝕著盜賊團成員的心神,為什麽沒有出現,他們的首領,盜賊團團長為什麽沒有迴來,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而被綁住腳步,還是說……死?不,絕對不可能!團長怎麽可能會死,他可是團長,是天才,是天賦異於常人的家夥,是能夠聽到神明話語,接受啟示之人,是如同救世主一樣的人物,怎麽可能會在此隕落,必然不可能,斷然不可能!


    但是,那麽……又有誰可以迴應這些盜賊團成員的疑惑,為什麽團長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不願意思考的事情,此刻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樣,溢出大量的汙穢之物,感染他們的想法,汙蔑他們心中的神明。


    怎麽辦?


    如果在繼續下去的話,大家都會被壓垮的,如果沒有突破的話,那麽……跟隨團長之後獲得的成長就會全部歸零,如何是好?


    沒有迴答。


    因為沒有一個人知曉答案,大家隻能等待,不斷等待著,潘多拉魔盒之底那最後一絲的希望。


    黎明到來。


    一天過去了,沒有合眼的人非常多,倒不如說大家都沒有睡去,為了戰死之人進行的守夜,有這個原因,而另外一個,果然還是等待團長。


    可是,沒有迴來,也沒有信息,杳無音信,要去尋找團長嗎?派遣搜救隊?


    那不就是對於團長的實力不信任,可是……果然……此刻應該稍微妥協一點,雖然大家都相信著團長的實力,可是,大家的著急是同樣的,所以,派遣搜救隊出發,前往萬丈深淵之底。


    希望在那裏發現得不是噩耗。


    在前往萬丈深淵時,要小心一件事情,那就是雪族之人,她們在昨天獲得了暫時性的勝利,現在,盜賊團也沒有拘泥於勝負的想法,僅僅是想要得到團長的信息而已,要避開直接見麵後必然爆發的戰鬥才行。


    ……


    勝利了,明明是獲得了勝利,可是看到眼前著已經變得滿目瘡痍的故鄉,不知道為什麽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肯定的的,心中似乎塞入了沉重的鉛塊,好奇怪,為什麽明明是勝利,現在,卻無法表現出獲勝的表情,到底應該是什麽表情才行?


    笑容嗎?此刻應該表現出笑容嗎?


    不知道,隻是肯定不是現在這一副悲傷的表情,戰鬥即便獲得勝利,也什麽也不會產生,僅僅是悲傷以及痛苦。


    在這白皚皚雪地上四處擺放的屍骸,看到這些心中滋生的感受到底是什麽?好痛苦,眼淚滴落在雪地上,也不過是融化一片雪花罷了,與那些染紅大地、融化積雪的鮮血相比起來是如此微小。


    多麽令人可笑,這幅表情,如同失敗者一樣,明明是不折不扣的勝利者才對。


    大家正在收拾戰場,不隻是一處,哭泣聲不斷傳出,大家為什麽要哭,我們獲得了勝利哦!即便是想要如此勸說她們,可是,自己也一樣,表現出一副敗者的模樣。


    對了,雪女大人,現在雪女怎麽樣了?


    在看到雪女大人平安無事時放鬆了下來,心中的痛苦略微消散了一些,但是,隨著雪女大人那小孩的啼哭聲不斷傳來,擊打著耳膜,還有那傷心的表情。


    到底要如何表達才好,此刻心中著過於沉重的感覺?


    不知道,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大量的同伴死去,原本她們今天應該要做的事情全部取消,無論是女子之間的悄悄話,還是為了變美而想出的各式各樣的方法,此刻都沒有實踐的可能性了。


    哭出來會好很多,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話語,也許是母親,或者是奶奶?


    但是,沒有用啊……即便一直流淚,一直抽泣也無法抵擋住來自於心髒的疼痛感。


    昨天還在說說笑笑的大家,都死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村莊還可以重建,傷口可以複原,但是已死之人注定無法迴來。


    夜晚,大家收集了同伴的屍骸,有些屍骸,其殘破程度,令人無法直視,在死亡時到底經受了怎樣的痛苦,就連想象都感到一陣陣痛苦,大家為了獲得勝利,付出了太多,實在是太多了。


    原本看上去無憂無慮,仿佛沒有苦惱的雪女大人,此刻流露出令人痛心的悲傷表情,明明雪女大人因為詛咒隻有一天的記憶,這些死去之人對於雪女大人來說,也不過是才剛剛認識了一天的存在,所以不要那麽悲傷好嘛?


    大家都希望雪女大人一直無憂無慮下去,明天希望雪女大人依舊元氣滿滿,為悲傷中的大家加油打氣,要不然實在是太痛苦、太沉重了,要被這異常的氣氛壓倒了。


    “希望死去的人可以安息。”


    為已死之人進行禱告,即便是不相信死後世界的存在性,此刻也會虔誠的希望,死後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


    哭泣聲不絕於耳,大家都在忍受著悲傷,大家的心靈都因為戰爭而變得千瘡百孔。


    ……


    戰爭隻能夠到來痛苦,獲得之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


    ……


    然而,不管人類如何悲傷,明日的黎明終究會到來,殘酷無情的時間絕對不會因為一人或者是成百上千人的死亡而停止腳步,時間不會因為死亡而駐足不前,死亡過後的悲傷要交給那些還存活於世之人感受。


    不管是如何不願意承認的事實,隻要擺在麵前,就會被接受,下達到萬丈深淵之中的搜救隊發現的是一具屍骸,是團長的身體,頭顱被砍下,這已經不可能複活了,是確確實實的死者,與昨日在戰場上所看見的屍骸是一模一樣的,沒有任何神性,也不會說話、動彈,僅僅是一具普通至極的屍體。


    “開什麽玩笑?!團長怎麽可能會死?!這絕對不可能發生,是惡夢,對這才不可能是現實,現實中的團長是戰無不勝的,是不可能會死的,不可能會輸的,隻要他還存在,我們就還有希望。”


    “接受現實吧……”


    “接受現實?你是讓我承認團長的敗北嗎?不可能,誰接受這樣的現實,即便我心生動搖,即便我此刻不願意相信現實,團長也斷然不可能會在戰鬥中敗北,因此死亡。”


    “……可是這就是現實!我們那戰無不勝的團長,現在被人殺死,屍體就在這裏,與昨日看到的眾多屍骸一般無二,都是一樣的!”


    相互怒吼著,如果不這樣說話的話,會被壓垮的,被這來自於幽暗深淵中的超重力,被來自於心中的壓力,以及這麵目可憎的現實世界。


    “不一樣!他是團長!他或許會如同耶穌一樣複活,現在所遭受的一切不過是神明降下的試煉罷了!”


    “清醒一點!那樣便利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死者蘇生?!別說笑了!他已經死去了,現在隻能依靠我們自己,要不然……會死的,大家都會死的,如果盜賊團不複存在的話,大家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去!”


    無力感滋生,來自於幽暗中延伸出來的荊棘纏繞住兩人的軀體,伴隨著束縛感痛苦不斷襲來,那是名為恐懼的感覺,這裏已經成為他們心中不願意靠近的區域。


    那麽離開這裏吧,帶著團長的屍體。


    默默無語,搜救隊的兩人在迴去的途中一言不發,心越來越亂,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的人不僅僅是他們兩個。


    來自於寒冬般淩冽的寒風不斷吹拂,擊打在軀體上的刺骨之感不知為何顯得如此可笑,如此溫暖,再加強一點,說不定就可以掩蓋過來自於心中的刺痛感。


    可惜,來自於外界,物理層麵上的痛苦也僅僅如此罷了,無法再更進一步,觸及心中的傷痕。


    兩人行走的腳步會隨著時間被風雪掩蓋,那麽,這來自於靈魂深處的記憶是否會被時間的洪流衝淡,忘記了這一天感受到的刻骨銘心的痛苦?


    不知道,沒有人知曉答案,兩人所能夠做到的隻有不斷前進,背負著團長的屍骸前進。


    這個盜賊團——『汙葉』,說不定已經到了毀滅的邊緣,在團長死去之後,這個盜賊團還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嗎?


    沒有了吧?


    不管是詢問哪一個盜賊團成員都會這樣認為。


    迴到聚集地。


    大家看到了已經死去的團長,一言不發,似乎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團長的死,會給你這個盜賊團帶來什麽?毀滅性打擊,大家都知道這一點。


    也許,已經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了,這個盜賊團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至此,盜賊團——『汙葉』的故事畫上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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