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顧戰場中的刀光劍影,淩蒼向著躺在地上的喻念飛奔而去,驚險躲過一道道法術,來到喻念的身邊。


    一琴一劍浮在喻念上空,滴溜溜的旋轉著,將地上的昏迷不醒的喻念護得好好的,並未受到這修羅場的波及。


    破劫劍和鶴唳琴是認識淩蒼的,見淩蒼靠近,並沒有攻擊他,還主動讓開了位置放淩蒼靠近喻念。


    看著毫發無損的喻念,淩蒼鬆了一口氣。


    他將地上的喻念抱了起來,向著戰場外走去,而鶴唳琴和破劫劍,則漂浮在淩蒼和喻念的周圍,抵擋著來自四周的零散攻擊。


    淩蒼麵無表情地站在如修羅場的戰場之外,遠遠看著裏麵那些瘋狂的修士,眼底無波無瀾。


    貪婪,果真是可怕的東西。


    浮遊利用這些人的貪婪,擴大這些人心中的貪欲,讓他們瘋狂而失去理智,達到控製這些人的目的。


    而浮遊自己,卻以一種戲謔的神色躲在角落裏,吞噬著這些人產出的負麵能量,享受著饕餮盛宴。


    那些被貪欲控製而失去理智的修士,為了傳說中的至寶太虛幻鏡,甚至連命都不要了。


    然而這些人卻不知,他們苦苦搶奪的那麵銅鏡,卻並非上古神器太虛幻鏡,而是關押著恐怖存在的黃泉鏡。


    淩蒼看著那些為了奪取黃泉鏡,而身死道消的修士,突然想起民間關於黃泉的說法。


    天地玄黃,而泉在地下,所以稱為黃泉,黃泉為人死後所往之地,亦被稱為陰曹地府,是九獄九泉之一。


    這黃泉鏡,還真是來送這些修士,下地獄的呢。


    任由那些人,如何為假太虛幻鏡爭得頭破血流,淩蒼現在隻想帶著喻念離開這裏。


    比往年多出十多倍的高階修士,以及浮遊這種危險上古大妖的存在,讓淩蒼心中甚是不安,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清的不祥預感。


    他看了看浮在那些修士頭頂的黃泉鏡,又看了看這個如鏡麵一樣的世界,心底有了一定的猜測。


    他們現在正在黃泉鏡內,整個世界都是黃泉鏡衍生出來的空間,而那空中的銅鏡,則是黃泉鏡的本體。


    想要離開這裏,除了打破黃泉鏡這個方法之外,還可以利用他的太虛幻鏡,加以其他法器的輔助。


    黃泉鏡乃極品仙器,豈是隨意可打破的,而且,打破黃泉鏡就意味著將浮遊也放了出去。


    所以,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看來隻能使用太虛幻鏡了。


    淩蒼一手抱著喻念,一手取出一大堆材料放在地上,開始在原地布置起來。


    他用冰靈力凝聚出三十六麵冰鏡,放在四麵八方用東西固定住,又取出蛟龍血,將之與朱砂混在一起,然後便蹲下身來,開始刻畫起奇奇怪怪的符文。


    黃泉鏡困住浮遊的原理,其實很簡單。


    就像一個人平時照鏡子,鏡中有一個虛幻的自己,鏡子外還有一個真實的自己,黃泉鏡可以將外麵真實的人吸入境內,從而困在鏡子之中。


    雖然淩蒼無法破除黃泉鏡的封印,但卻可以借用太虛幻鏡取巧,用鏡子反對付鏡子,將困在鏡子裏的修士,用鏡麵投影的方式送出黃泉鏡的世界,迴到現實之中。


    因為用的是太虛幻鏡作為鏡子的本來屬性,連能量都不需要消耗,處於沉睡中的太虛幻鏡自然也能被啟用。


    然而,在淩蒼畫完第一道符文後,他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淩蒼蹲在地上,看著鏡麵之下湧動的銀色液體,發現其中竟然夾雜著一絲血紅色,他微微抬頭,望向附近的地麵,遠方的地麵,一直望到了正殺得火熱的修士群。


    在那裏還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到地上,侵入地下,混入這些銀色液體之中,漸漸形成繁複而古老的符文。


    而浮在半空中的黃泉鏡上,也染上一抹血色,澄黃的光芒大減。


    看著這一幕,淩蒼瞳孔微縮,一股涼意自腳底襲上心頭,頓時寒透心扉。


    他從搜魂得知,是蘇雪柔泄露了太虛幻鏡在鎖妖塔的消息,但這無根無源的消息傳播的速度太過於誇張,就好像有人故意在其中推波助瀾。


    現在一想,這背後之人應該就是想利用這消息,將這些高階修士引到通天塔的第三層。


    這人竟提前在此地布下血祭大陣,想用數千高階修士生生獻祭這黃泉鏡,破開黃泉鏡對浮遊的封印!


    一旦這些血液形成的符文完整了,他們都會死在這裏。


    “住手!”


    淩蒼大吼一聲,然而那些完全喪失理智的修士,依舊不要命的交手。


    看著這一幕,淩蒼徹底冷靜下來,明白他現在是勸不了這些陷入瘋狂之中的修士了。


    他又望向地麵,隻見那些如紅色般在地麵和地底遊走的血液,在慢慢擴散爬行,眼見著就要交匯了。


    淩蒼倒吸一口涼氣。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現在需要加快手中的動作,不然,一旦血祭大陣成型,他和喻念都會葬身此地。


    空氣中血液的腥香味越來越濃鬱了,正在刻畫符文的淩蒼,額頭冒出一滴滴冷汗。


    手中的蛟龍血用完了,淩蒼來不及調新的,便取出一把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


    最後一筆符文畫完,淩蒼起身搬動頭頂的一麵冰鏡,改變了一下方位,使其照在他和喻念所在的位置。


    突然,一聲鏡子破碎的聲音傳來,迴蕩在整個空間。


    在空中濃鬱的血霧侵蝕的下,黃泉鏡通體光芒暗淡下來,碎成數塊摔落到地麵上,而那些瘋狂交手的修士,則被從地麵血色陣紋中升騰而起的血霧吞噬,發出陣陣慘叫聲。


    “天地乾坤,逆轉陰陽,開!”


    淩蒼抱著喻念低喝一聲,自四周的冰鏡中散發出無限銀光,匯聚到他頭頂的冰鏡之中,最後再照耀在兩人的身上。


    在那些血霧擴散過來前,淩蒼和喻念消失在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很寧靜平和的村莊,依山傍水,風景秀美。


    山上樹木蔥鬱,水中魚蝦豐美,房前屋後,種瓜點豆,有著籬笆茅屋的樸素,也有著青山綠水的淡然。


    寧謐而又祥和,讓人不禁從心底生出歸隱之情。


    淩蒼抱著喻念,站在一片綠油油的原野之中,時不時還可以看到路過扛著鋤頭的行人,又有土狗追逐打鬧,發出汪汪的叫聲。


    他站在原地,看上去怔怔的,有些反應不過來眼前這是什麽情況。


    “這位小哥,可是從外地來的?”一名路過的大爺,開口問道。


    大爺看著淩蒼腰間的劍劍,以及背後的古琴,又看了看躺淩蒼懷裏,渾身白衣染血、昏迷不醒的喻念,不禁微微側目。


    這些血液並非喻念本人的,而是喻念躺在地上時,沾染上了那些死去修士的血液。


    祖祖輩輩都居住在村莊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大爺,最多見過村裏人家殺年豬時四濺的血液,從未見過活人身上有這麽多血。


    大爺倒吸一口涼氣,不禁有些懷疑兩人的身份,是不是村行常說燒殺搶擄的土匪。


    感受著空氣中稀薄無比的靈氣,以及像是陷入泥淖,完全調動不得的丹田靈氣,淩蒼愣了愣神,久久才看向眼前的大爺。


    “這是什麽地方?”淩蒼眉頭微皺,開口問道。


    “李家村。”


    大爺有些警惕的看著淩蒼,抓緊手中的鋤頭,仿佛隻要淩蒼有任何異動,他就會一鋤頭朝著淩蒼揮過去。


    淩蒼也意識到了,他和喻念這幅模樣,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


    而眼前這個老者,臉上皮膚黝黑,褶子深得可以夾死蒼蠅,弓腰駝背,手上盡是老繭,身上也毫無修為,一看就是地地道道的老農。


    所以,他們這是到了什麽地方?


    等喻念醒來時,已經是五天後了。


    躺在簡陋卻幹淨溫暖木床上的喻念,像是一條剛從冬眠中睡醒的蛇,扭著僵硬的身體,從手指腳趾開始動起來,最後才蔓延到全身。


    喻念感受到嘴邊的東西,下意識的鼓動喉嚨咽下口中軟糯的粥水,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


    淩蒼端坐在床邊,手中正端著一個褐色的陶土碗。


    見喻念醒過來,淩蒼小心翼翼的拿著勺子又舀了一勺粥,送到喻念的嘴邊,“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別急著說話,先吃點東西。”


    喻念點了點頭,張開嘴將淩蒼送過來的粥咽了下去。


    自從她來到修真界,變成修為高深的修士,可以辟穀不用吃飯後,還沒有過如此虛弱的時候。


    現在的她全身酸軟無力,宛若大病初愈之人,整個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


    幾口粥下肚後,喻念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四肢也有了力氣,他不禁伸出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她還記得,在通天塔第二層時,他在那座劍山上撿到了一把通體烏黑的小刀,那把小刀直接鑽進了她的腦袋。


    喻念現在嚴重懷疑,腦袋裏裝著一把刀的自己是不是還活著,他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我們,這是在哪兒?”


    喻念從床上坐起身來,望了望四周徒然的土牆,以及缺了一個腿兒,被木頭撐著的桐木桌子,發出來自靈魂的疑問。


    淩蒼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抓住其中的重點,簡單地給喻念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


    當然,通天塔第三層之事,淩蒼還是保留了一部分,說得沒有那麽驚心動魄,以免讓喻念擔心。


    離開黃泉鏡的空間後,淩蒼帶著喻念來到了這個名為李家村的村子。


    剛來的那一天,由於淩蒼身上帶劍挎劍,喻念滿身都沾染的是血液,李家村的村民差點沒有將兩人當成土匪,用鋤頭鐵鍬給錘死。


    突然,山林中一頭黑色豬妖出來,糟蹋村裏的莊稼,嚇跑田裏的耕牛,還狂性大發妄圖傷人。


    淩蒼一拳將那從山林中跑出來的低階豬妖給打死,救下了那些村民,又將亂跑摔進溝裏的幾百斤耕牛,徒手給扛迴田裏。


    於是,那些圍上來的村民,瞬間對淩蒼改觀了。


    淩蒼隨意便是編造了身世,又胡扯他和喻念遇到山賊,逃跑途中迷路誤闖進這裏,這些村民很純樸,對於淩蒼編造的借口,毫不懷疑的便信了。


    這些人接受了淩蒼和喻念兩人的到來,並且十分熱情地為兩人尋找住處。


    村西剛好有幾間漏風的茅屋還空著,淩蒼便帶著喻念住了進來。


    “這些天我試著去林子裏探路,卻發現村莊的四周,被一層濃濃的灰霧籠罩,根本通向不了外界。”淩蒼開口道。


    這個村子裏雖然有著外麵的各種消息,但不通外界,與世隔絕,而且還不能使用靈力。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隔離開的世界,有著一套自我運行的規則。


    淩蒼敢保證,這裏絕對不是修真界的某個地方,修真界中如果不能使用靈力,那還叫什麽修真界。


    淩蒼頓了頓,又想起了一些東西,繼續道:“據淩蒼所知,通天塔會開啟四年時間,時間到了才會將裏麵的修士送出去。”


    琢磨了一番淩蒼的話,喻念緩緩道:“所以,我們現在還在通天塔內?”


    “應該是。”淩蒼點了點頭,“我曾經懷疑這是幻境,但這裏感覺不到絲毫異常氣息,完美得沒有破綻。”


    淩蒼不止一次懷疑,他們現在是不是被關進了通天塔內某一處幻境中,但無論他如何謹慎小心的觀察,都看不出任何問題來。


    這個與世俗界一樣,很平靜祥和的小村子,沒有絲毫幻境的痕跡,像是真實存在的世界。


    “那這裏,有沒有其他修士的存在?”喻念沉思一瞬,開口問道。


    淩蒼搖了搖頭:“我問過了,村子裏沒有其他修仙者,這些村民祖祖輩輩都住在村子裏,從來沒有離開過村莊。


    四周的山林中,倒是有一些練氣期的低階妖獸,但這些低階妖獸都無法靠近村子的屋舍,最多在村子四周的田野徘徊。


    整個村子,像是被一種神秘的力量保護著。”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淩蒼還在夜深人靜之時,拿著一根木棍潛入村口,準備給路過的醉漢當頭一棒。


    然而,還沒等他那一棍子打出去,他手中的結實木棒便無緣無故的化為了粉碎,一股沉重壓抑的恐怖氣息圍繞著他,似乎要將他抹殺掉。


    淩蒼隻好放棄心頭的想法,不再對那些村民動歪心思,那股氣息果然消失了。


    “我無法傷到這些村民分毫。”頓了頓,淩蒼繼續道,“如此想來,應該是通天塔的器靈,在保護著他們。”


    聽到這裏,喻念似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通天塔內,通天塔封住他們的修為後,把他們送到這個村子裏通天塔既不讓他們去殺妖獸,又不讓他們麵對危險,難道,是讓他們來學種田的?


    想到這裏,喻念心底微囧。


    不過,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這隻是她的猜測,他們現在沒有弄清楚,通天塔把他們送這裏來,是要他們完成什麽任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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