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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括楊逸在內,當初也沒料到賓州城會成為宋越之間的主戰場.


    十萬大軍為爭奪小小的賓州城誓死搏殺,城上城下人潮如海,血雨紛飛。


    阮誌順若勝,十有九會得到兩廣之地,甚至更多,從而有了與大宋抗衡的本錢。


    楊逸勝,則所謂的大越灰飛煙滅,最終為成為大宋一郡之地。而小小的賓州城,必將因這一戰轟動天下。


    阮誌順無所保留,七萬大軍舍生忘死,前赴後繼,把賓州城圍得水泄不通,不停地猛攻,城下的屍體壓了一層又一層,暴雨衝不淡那鮮紅的血色。


    五個時辰過去了,賓州城岌岌可危,越軍一次次地攻上城頭,又一次次被宋軍預備隊趕下城去,宋軍打得雖然也很苦,卻始終牢牢控製著賓州城。


    雨點時大時小,一直沒有停過,雙方的箭矢都不能用,這對攻城一方來說未免吃虧些,因為守城一方的滾石、擂木、火油等武器不會因為下雨而減弱它的威力;


    攻城一方最需要用箭矢來壓製城頭的守軍,否則守軍可以輕鬆地推倒你的雲梯,滾石擂木瞅準了再往你頭上砸,而你隻有衝過了一層層死亡的阻隔,攻上城頭後才會對守軍產生威脅。


    阮誌順站在高坡上,冷冷地看著整個戰場,激烈的撕殺,慘重的傷亡,引不起他絲毫的情緒波動,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在阮誌順眼裏,包括他自己在內,七萬越軍從邕州城出發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現在隻是七萬具屍體在爭奪做人的機會;贏了。你才能做人;輸了,你就永遠是屍體,與枯葉敗葉同朽。


    這很殘酷!


    但。這就是戰爭。


    士卒傷亡慘重些,阮誌順可以視若無睹,因為他早就做好了付出重大犧牲的心裏準備,反而是那些戰象的損失,讓阮誌順心痛不已。


    城上的槍聲稀稀落落,大都是從一些望樓之中噴射出火光,這再一次證實了宋軍火器不能在雨中使用的事實,望樓內可遮擋風雨。能保證燧發槍正常使用,可畢竟容不下多少槍手,對越軍士卒無法造成大量殺傷,但那些戰象卻在劫難逃。


    戰象身軀龐大,速度又不是很快,便成了最顯眼的靶子,宋軍的燧發槍有效射程達一裏多遠。每頭戰象隻要被射中一兩顆子彈,即便不死,也因受痛發狂,象兵再難駕馭。


    許多戰象失去控製後反而會衝入攻城的越軍中,踏死撞傷無數。阮誌順總共不到兩千戰象,第一輪衝鋒就死傷三四百,幾乎沒有一頭戰象能衝到賓州城下。


    眼看衝上去也是白白送死,麵對這樣的結果,阮誌順隻好下令戰象停止出擊。


    這些戰象不光可以用來衝鋒陷陣,還承擔著繁重的後勤運輸,真拚光了,就算拿下賓州,越軍也後繼乏力,難以達成迅速蕩平嶺南的戰略目標。


    阮誌順搜集了不少與燧發槍有關的信息,仔細分析之後他認為燧發槍雖然射程遠,但同樣有很多弱點;


    除了雨天不用使用之外,它的射速也不及弓箭,而且因操作繁瑣,使得士卒無法著甲,這就讓使用燧發槍的士卒失去了防護力,隻要能利用地形拉近距離,弓箭完全可以擊敗同樣數量的燧發槍。


    嶺南山多林密,想要找到抑製燧發槍發揮的地形極為容易,就象昆侖關,宋軍就算有燧發槍又怎麽樣,一樣攻不上去。


    這次隻要用拿下賓州,滅掉楊逸這幾萬大軍,阮誌順就有信心拿下整個嶺南,並擋拄宋國隨後的反撲。


    城上望樓的瞭望口被拓寬了很多,這樣不但讓視野更廣,也容得下更多的槍手,前麵的七八個士卒負責射擊,還麵則有更多的士卒負責裝彈,兩邊望樓裏的槍聲從未間斷過,使得越軍的戰象根本無法靠近城牆。


    但這樣不停的射擊,讓望樓內硝煙彌漫,冼靈蛛早就呆不住了,不久之後連楊逸也隻能撤出,因為裏麵不但氣味嗆人,還遮擋住了視線使他無法觀察戰況。


    楊逸腰配寶刀,手撐著一把雨傘站在城頭觀戰,由於越軍弓箭無法使用,侍衛們不用擔心他被流矢所傷,因此也沒有勸阻。


    四麵城牆,分別由包毅、關應欽、藍繼隆、劉奉明負責,餘下一個韓錚則指揮預備隊,哪裏情勢危急便增援哪裏。


    由於戰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臨戰時實際上反而沒楊逸什麽事了。


    宋軍在每麵城牆布下三千人,城裏還有兩萬預備隊。楊逸給阮誌順的三個消息中,賓州缺糧、雨中火器無法使用這兩條是真的,隻有瘴鬁橫行這一條是假的,實際上城中可戰之兵足有三萬多人,即便是野戰,也未必輸於七萬越軍。現在據城而守,若是還守不住,那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越軍打造了數千把雲梯,排滿了四麵城牆,七萬人馬輪番上陣,視線所及,到處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數萬人的喊殺聲匯聚在一起,聲傳數十裏,越軍就象颶風掀起的巨浪,一浪接一浪地拍擊著賓州城。


    宋軍的滾石擂木雨點般砸下,將爬上雲梯的越軍一串串地砸落城下,紛飛的鮮血比天上落下的雨水還多,越軍得了阮誌順的死令,即便傷亡慘重,也沒有絲毫退卻的意思,前麵的士卒被砸死,後麵的士卒立即踏著同夥的屍體奮力爬向城頭。


    賓州城高不過四米,城下的屍體都堆起一米多高了,再這麽拚下去,越軍不用雲梯也能踏著屍體衝上城頭了。


    而且阮誌順竟想出了一個奇招,令人伐竹製作長槍,廣南之地。到處是竹子,手臂兒粗,一頭削尖後。便可以作為武器使用。


    無數的越軍扛著這種竹竿,讓城下仿佛長出了一片片的林子,這些竹竿足有十米長。站在城下直接就能把城上的宋軍捅死捅傷,這就大大彌補了雨中沒有弓箭壓製城頭宋軍的缺陷。


    阮誌順這一招雖然簡單,針對眼下的情況卻非常管用,雙方弓箭都不能用,城牆又矮,宋軍士卒隻要一露頭,往往就有幾根竹竿刺來,若是刺中麵門。必死無疑,就算刺中盔甲,也足以將人捅翻在地,從而為登城的越軍提供了掩護。


    城門下,越軍推著巨大的衝車,不斷地撞擊著南門,隆隆的撞擊聲震得城頭打顫。宋軍將一塊塊滾石砸下去,把越軍砸頭開腦裂,血肉模糊,複有一桶桶滾油淋下,被淋中的人頓時滿身水泡。倒地慘嚎不已。


    但越軍實在是太多了,前麵一批倒下,後麵一批接著上,這分明就是用人命在拚消耗。


    放眼望去,鋪天蓋地都是越軍,阮誌順為了拿下賓州城,顯然已經不惜一切代價了。


    “大人小心!”身邊的侍衛大喝一聲,揚刀將一根刺向楊逸的竹竿劈斷。


    楊逸不為所動,撐著雨傘繼續巡視城頭,冼靈珠跟在他身邊,不解地問道:“你那槍不是很利害嗎?為什麽藏著?城上傷亡可不小了呢。”


    楊逸不經意地答道:“我的槍當然利害,不過現在不能亂用,得等到恰當的時機才行。”


    倆人一問一答,聽在身邊一群侍衛的耳朵裏,頓時個個一臉詭異,有的已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冼靈珠茫然不解,楊逸卻忽然醒悟這番對答確實容易讓人誤會,他狠狠地掃了身邊這群淫才一眼,淡淡地說道:“傳我命令,賞城下的猴子五百手雷。”


    “喏!”


    侍衛應聲而去,很快,城頭燃起了不少火把,隻見宋軍搬上來一個個皮球大小的稻草團,每個稻草團裏包著一個手雷,將引信點然後,便直接著這些稻草團扔到城下。


    因連日大雨,城下積水已沒過腳麵,有了這些稻草的包裹,手雷便不會直接落到水中。


    五百個手雷扔下去,四麵城牆頓時付出連綿的爆炸聲,並射的火光,翻騰的硝煙,讓整個戰場為之一滯;


    越軍黑壓壓的擠在城下,被炸死無數,他們手上的刀槍竹竿被衝擊波席卷而起,向四周彈射而去,間接又殺傷了不少越軍,有些斷肢殘臂被炸飛到城頭上來,焦黑的手指還在抽搐著,看得冼靈珠直想吐。


    這一翻轟炸,讓城下為之一空,阮誌順看在眼裏,胸口如同灌了鉛一般,他倒不是為沉重的傷亡心痛,而是擔心宋軍這樣轟炸會對越軍士氣形成致命的打擊。


    一支軍隊,不管傷亡多麽慘重,隻要士氣還在,就還有勝利的希望。


    相反,如果失去了士氣,哪怕你有一百萬人也無濟於事。


    阮誌順見此情景,隻得下令鳴金收兵,他親自去巡視慰問那些傷兵,希望以此安撫一下軍心,當他看到一名士座大腿上插著一根竹竿時,阮誌順心中不由一動。


    那竹竿應該是被手雷的衝擊波卷飛後刺入士卒大腿的,阮誌順透過蒼茫的雨幕,向戰場四周望去,成片成片的竹林在風雨中起伏著……


    一個時辰之後,幾萬越軍再次湧向賓州城,巨大的喊殺聲仿佛隨時能把城牆摧毀,聽這聲勢,越軍士氣不但沒有因為剛才的打擊受挫,反而更加高漲。


    楊逸站在城頭,不禁大為驚訝,阮誌順到底是神還是人?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讓越軍士氣突然高漲,甚至有沸騰之勢。


    隨著越軍越來越近,終於可以看清每個越軍手上赫然多了幾根兩三尺長的竹竿,楊逸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投槍”這兩個字來,不禁悚然一驚。


    數萬越軍哪怕每人擲出五根投槍,加起來就是三十萬之數。


    試想,三十萬支投槍飛上賓州城頭,那將會是什麽樣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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