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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不長的一段路,他們硬生生地走了小半個時辰。


    馬兒也有些嗆聲的意思,嘶鳴不止。


    兩個人也不知有一腔沒一茬地說著什麽,又好似是什麽都沒說似的。大抵都是風長棲迷迷糊糊地說著話,毫無邏輯,幾乎叫祖雲懷疑她這是站著夢魘。


    等到了內殿,月兒渾圓,像是映照著他們二人的銅鏡。


    白歡跟文武百官吃多了酒水,一早就睡下了,二人堂而皇之沿著宮牆邊上走。朱紅的宮牆,在月色底下顯得更加豔麗。


    風長棲看的癡了,撫著這樣鮮紅的宮牆。再想到風國的宮闈,仿佛也是這樣的。白歡重建王城,竟然將此處變成了第二個耀京。


    也不知是為著什麽。


    又下起雨來,漸漸大了,落在衣襟上,做得久了,整個衣裳都是濡濕的,緊緊貼合在肌膚上頭,頗有幾分寒涼。


    風長棲看著手中的鳳玉,在霧蒙蒙的月色底下像是能騰空而去似的,有說不出的好看。


    “雨大了。”祖雲催促著風長棲進殿,見她神色恍惚,眉眼之間帶著隱秘的笑意,她動了動唇,終究是不忍再說。


    等風長棲進了內殿,就聽到一連串的擊掌聲。


    素日裏殿內是沒有多餘的人的,一來是風長棲不喜歡,二來是人多眼雜,風長棲跟祖雲想出來的新花樣,不過玩了三五迴,合宮上下都在背地裏頭學著。被白歡見著了,追究下來,又怪罪到了祖雲頭上。


    一旦是成了皇儲,總歸是艱辛的。


    擊掌聲傳的極遠,隔著一重重雨幕,守夜的宮人提溜著一盞盞羊角宮燈,迅速走了過來,手裏還拎著盥洗之物。


    祖雲向來講究這些,見他們手裏還提著花籃子,裏頭的花瓣格外鮮妍。見著風長棲,一一行禮,匍匐在地,複又行雲流水般的起身,徑自往水室去了。


    風長棲朝著祖雲吐了吐舌頭。


    “他們都怕你。”


    祖雲微微屈身,“帝女對她們過於和善,她們大抵都會生出幾分不恭敬的心思來,日後帝女若是繼承大統,這樣可怎麽行”


    風長棲知道她是個最守道義的主兒,訕訕一笑,“阿娘把你放在我跟前,大抵是因為知道你是個能掌控大局的主兒,我看著宮裏的宮女太監都怕極了你。”


    “帝女,”祖雲欲言又止,“這塊鳳玉……”


    風長棲苦笑兩聲,“你若是跟我阿娘說了,這東西我也留不住,隻是這東西實在是好看,我舍不得。”


    在深宮後院,也不知見過了多少好東西。這鳳玉固然不是凡俗之物,可到底算不得十萬分珍惜。況且風長棲向來都是個看淡飾物的主兒,這些東西何曾入過她的眼不過就是因為這是玉無望送的。


    風長棲心裏怕是還不大明白自己這心裏的不割舍是個什麽緣故,可祖雲卻是看的真真兒的。


    心中思緒紛繁飄搖,跟外頭急促的風聲雨聲一般無二。


    “屬下也不願多嘴,隻是依著女帝的殷明神武,這事兒,也是瞞不住的,公主可要早做打算才是。玉無望是個有謀略的主兒,若是對咱們孟麗有所企圖,一般人也是攔不住的。公主可要小心些才好,前車之鑒多如牛毛,一旦是墜進去了,是出不來的。”


    外頭風雨琳琅,她渾身發冷,再不敢胡亂說話,應了一聲,點了點頭,迅速走進水室沐浴。


    玉無望也不知在孟麗待了多久,雖然顧念著耀京城裏頭的諸般瑣事,可未曾將風長棲帶迴去,他這心裏總歸是有些不踏實的。


    白歡手段淩厲,是個數一數二的狠人,他也不敢放鬆絲毫,總盼著有朝一日,能將風長棲帶迴耀京去。


    正自想著又聽到外頭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就見著開陽跟叱離迅速地走了進來,一臉驚駭,“是護衛來搜城了。”


    白歡這是打定了主意不要他們好過,勢必要將他們趕出王城才好。


    “嗯,”玉無望應了一聲,嘴角噙著一抹淺淡的冷笑,“不妨事。”


    開陽跟叱離麵麵相覷,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一旦是被那些人給查到了,好一點的結果是被譴出王城,不好的,便是被那些人圍剿。


    鬧得大了,指不定還會連累到風國頭上,這可怎麽好兩個人當真急得不行,隻是見自家公子還是一派悠然模樣,二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麽話來勸導一番,隻好苦笑。


    他們住的地方是聽雨軒,以前是文人雅士專門賞雨的去處,可是後來經受戰亂,這地方縱使還留著當初的名號,卻已經成了一個酒樓。


    外頭安了偌大的水車,是從外頭長河裏頭通過來的清水,這也是從風國學來的手藝。可是放到孟麗,竟然也絲毫不覺著違和,大抵是因為這頭配色豔絕的緣故。


    這會兒還算不得孟麗的盛暑,是以那水車隻供給酒樓平日裏頭日用。


    玉無望隔著長窗朝著外頭瞧著,臉上的神情諱莫如深。


    縱使是他們二人跟隨玉無望數年之久,也實在瞧不明白。


    孟麗的每戶人家上頭都覆蓋著鴛鴦瓦,比不得耀京城的鴛鴦瓦大片大片,這上頭的極小,重重疊疊覆蓋在一處,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風情。


    那上頭的鴛鴦,更是活靈活現,相互依偎著,如同在水中嬉戲。因著一連下了幾場雨的緣故,那鴛鴦瓦上一塵不染,搖搖看去,仿佛點綴在水中的玉片。


    他這會兒格外想念風長棲。


    那種蝕骨的思念,幾乎將他淹沒。


    這些年來,他總是這樣忍著。想著雙破山,想著一望無垠的連綿山脈,他總總覺得風長棲離他是那樣遠,遠的看不見。


    現在是好不容易才進了王城的,偏偏又是這樣艱難。他帶走風長棲簡單,可讓她心甘情願的,卻十分艱難。


    是祖雲帶人過來的,直奔酒樓。到了他們客房前頭,還很是客氣地敲了敲門。


    玉無望見她穿著盔甲有模有樣,想起這王城的女子,大抵都是這樣英氣的模樣,比之耀京女子的溫柔和婉,他們更顯得別致幾分。


    在這樣的地方待久了,也不算差的。


    “國師,我們是奉女帝之命,請國師迴去的。”


    玉無望看著她那副堅毅模樣,想到昨日裏頭她追尋風長棲的焦灼模樣,想來這人對風長棲必定也十分真心,那份反感的情緒,倒是少了幾分。


    “公主可好”


    “帝女一切都好,”祖雲朝著他很是防備地瞧了一眼,“隻要國師走了,帝女日後隻會更好。在孟麗,帝女是斷然不會吃苦受罪的,不像是在風國,步步驚心,很是煎熬。”


    祖雲心知有些冒犯,卻還是梗著脖子,一臉不屑模樣。


    玉無望微微頷首,倒是毫不反駁。


    “在孟麗於長棲來說,算不得壞事。”


    “既然如此,國師就莫要想著帶帝女迴去了,依著女帝的意思,這是絕無可能的事兒。”


    開陽跟叱離是最見不得自家公子吃苦受罪的,見祖雲說話這樣不客氣,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反駁了。


    可見自家公子毫無動靜,看樣子是絲毫都不在意的模樣,開陽上前三兩步,一臉陰狠,“你們帶著公主就走了,絲毫不想著那些留下的人是個什麽心境。旁人我不知道,可是我們公子傷心傷肺這麽些年,為了見著公主,幾次三番都差點死在了雙破山,可你們孟麗做的實在是絕,竟然讓公主忘了公子,這算得上是什麽仁義道德”


    這事兒固然是他們做的不大光明,可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也就隻能如此了。


    “我們為著帝女,是怎麽都甘願的,”祖雲冷哼一聲,“日後這孟麗都是帝女的,總好過在風國苦熬著。你們風國女子,心中彎彎繞繞實在是多,我們帝女受不住那些算計。”


    祖雲別過麵孔,剛準備下令就見著一個穿著鎧甲的女兵急急忙忙跑了進來,也不知對著祖雲說了什麽,隻見祖雲一臉驚駭,連麵前的玉無望也顧不得了,緊緊地攥住了那人的臂膀,“什麽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之前,那地方是去不得的。”她急的快哭了,“將軍,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帝女有個好歹,那……”


    “長棲”玉無望這會兒才算是聽明白了,這人說的分明就是風長棲。


    “公主往司雲山去了。”祖雲也不好多說,急急匆匆帶著人下樓,揚鞭跑馬,迅速沒了影兒。


    玉無望這頭一躍而上,帶著開陽跟叱離,隨著那一隊人馬,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就趕到了司雲山。


    這司雲山比之雙破山有過之而無不及,絕壁千仞,危崖疊嶂,上頭的一層都有滑坡的趨勢。這頭的雨水比之王城裏頭的還要猛烈幾分,底下已經有了幾對兵馬,大雨如瀑,底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頃刻間山頂一大片的波濤又沸騰了起來,不過片刻,嘩然而下。


    玉無望來不及細想,當見著一個模糊的人影正在半山腰,他俯身而下,迅速沒了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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