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已經接近中午了,眾人收拾行囊準備下山。


    好巧不巧的是,顧越昭因為昨天晚上思慮太多而心神不寧,一個不注意,踩中鬆動的山石踉蹌栽倒!


    “啊——!”


    隨著一聲驚唿,和哢的一聲輕響,她蹙眉捂住腳踝,冷汗瞬間浸濕額頭。


    “不好了!”薑眠大喊,“昭昭摔倒了!”


    “暫時不要動她。”


    賀祁撥開圍過來的江之牡等人,半跪在地,指尖輕按她腫脹的踝關節時,顧越昭疼得倒抽冷氣。


    “輕微骨裂,部隊裏經常遇見。”


    江之牡當即要拿出收據打電話:“別著急別著急,我馬上叫人!”


    他電話還沒打出去,賀祁突然攬住顧越昭的膝彎將人打橫抱起!


    “賀祁你放我下來!”


    顧越昭耳根通紅地掙紮,奈何賀祁臂彎如鐵箍般紋絲不動,垂眸時喉結微微滾動。


    “不想更疼,就不要劇烈掙紮,否則骨頭錯位你今年就需要做手術了。”他低沉的聲音裏藏不住的是擔心和疼惜,“我帶你下去,其他人不方便背你。”


    顧越昭倏然噤聲,把發燙的臉埋進他的肩窩。


    身後薑眠拽著溫矜懷袖口偷笑,江之牧擠眉弄眼比口型:“這摔一跤,不虧啊!”


    溫矜懷被他倆夾在中間搖頭:“總歸還是疼痛的吧?”


    薑眠和江之牡不管,隻要他們能複合,就會安排最好的醫生幫顧越昭恢複。


    醫院。


    長廊。


    急診室走廊消毒水味彌漫,薑眠正低頭打量著顧越昭腳踝處的石膏:“這下你打不了高爾夫了,可有一段時間要養著嘍。”


    “你不來陪我嗎?”顧越昭笑著問。


    不等薑眠迴答,他們忽聽高跟鞋聲的脆響搭配著一道極其熟悉的女聲。


    扭頭看去,居然是薑芷萱捏著體檢報告從拐角轉出,本就白皙的臉蛋被雪色連衣裙襯得有些蒼白。


    “芷萱?”


    薑芷萱迴頭驚了一下:“姐姐?”


    她目光掃過薑眠身側的幾個人,以及打石膏的顧越昭,先是人情世故的關心了一下,確定顧越昭並無大礙才攥著報告單解釋。


    “左右我們把爸爸帶出來了,他在裏麵待了這麽久,人瘦了一圈,在車上又吐又昏,晚上發了個高燒,阿彥說爸爸的身體可能遇到了問題,今天我們就帶爸爸做全身檢查…已經有一項顯示爸爸有腦梗。”


    見薑眠皺著眉頭怔住,她急急補充。


    “姐姐,當年爸爸真的是被做局頂罪,他真是沒有給你下藥害你,他直到昨天出來還問我你怎麽沒有去,是不是恨他…”


    尾音哽在喉間,帶上了少女的哭腔。


    薑眠走近兩步,麵無表情的抽走那張報告單看了起來。


    報告單上顯示著這個曾扇她巴掌的男人胃裏長了瘤子,腦袋有了腦梗,還得了糖尿病和高血壓,監獄幾個月的時間,仿佛讓他像棵被蟲蛀空的老樹。


    “姐姐…”


    薑眠隻說了一句:“可以治好嗎?”


    薑芷萱愣住,有些遲疑,不確定所以沒法給出答案。


    溫矜懷適時走到薑眠身後:“放心吧,溫家可以讓薑州易痊愈。”


    當初他有懷疑過不是薑州易,可他最見不得有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女人,所以也不想去聽薑州易的解釋。


    不過這也算是對薑州易的懲罰。


    歸途的路上,薑眠揉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有賀祁留在那裏照顧顧越昭,是最好的選擇了。”


    “江之牡不也很懂事的先走一步了嗎?”溫矜懷表情柔和的看了一眼後視鏡的薑眠,“你不高興是因為薑州易嗎?”


    “算是吧。”


    說到底,薑州易是她的二叔,是她爸爸的親弟弟。


    於情於理她不能袖手旁觀,所以問道:“矜懷,薑州易目前的情況,痊愈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得結合他自身的情況,我能給他安排頂尖的專家治療。”


    “那就好。”薑眠緩緩看向窗外快速到隻有殘影的景色,頗有些惆悵,“你說,我是不是不該怨恨他們,顯得我有些小肚雞腸了。”


    “薑家是他不擇手段奪走的,薑芷萱和他也曾對你的工作室無底線的攻擊,你怨恨他們一時是正常的,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眠眠。”


    薑眠苦澀的笑了笑:“現在,他也算是收到了他該有的懲罰。”


    察覺到她情緒低落,溫矜懷聲音放的更加輕柔:“眠眠,野炊這兩天,你很快樂很輕鬆,我希望你一直如此,所以你不必擔心薑州易的病情,我會盡最大能力讓他痊愈,也會讓他親手把薑家還給你。”


    總是如此,溫矜懷總是默默地守護著薑眠,去完成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可是一味地愛著別人,自己呢?


    “我怕你累。”薑眠眼神染上幾分心疼,不忍心的說道,“矜懷,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你累了也不說,我不想你承擔本該屬於我的負麵情緒。”


    “傻瓜。”


    等紅路燈的間隙,溫矜懷揉了揉她的頭頂,然後迅速收迴手繼續握住方向盤,定下心神專心開車。


    “夫妻是一體,沒有誰為誰,隻有互相甘之如飴。”


    薑眠被他的思想震驚到了,她怎麽忘記了夫妻是相互奔赴呢?


    他可以為了她,那麽她也該有所付出。


    正巧此時,溫老爺子和薑眠打了電話過來,因為溫老爺子不擅長打字發消息。


    薑眠接通了電話,笑的甜膩可人:“喂,爺爺!”


    “哎呦我的眠眠,爺爺可算聽見你的聲音了,爺爺這幾天可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和矜懷迴老宅子啊?他迴不迴來無所謂,你得抽時間迴來看看爺爺,爺爺讓周阿姨給你準備你最喜歡的粉蒸肉!”


    溫老爺子是真心想她了,電話一接通說個沒完。


    “爺爺,我最近吃的太好了,都胖了一圈呢,還要投喂我啊?”薑眠笑得花枝亂顫。


    “眠眠盡管吃!”溫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手機,“沒人敢說你胖!隻要你健健康康的,哪怕是個兩百斤的眠眠,爺爺也要讓你當溫家的掌上明珠!”


    薑眠一掃剛才的陰雨,笑盈盈的看向同樣高興的溫矜懷。


    “我們明天迴去。”


    這句話不光是迴答溫老爺子,更是對溫矜懷說的。


    “好,明天我們迴去看爺爺。”


    另一邊的醫院裏,顧越昭和賀祁獨處著,互相尷尬的說不出話。


    準確來說,是顧越昭一個人的尷尬。


    賀祁幾次想找話題聊,但都被顧越昭拒絕了。


    比如現在,他問她:“要不要出水果,我給你削一個?”


    “我不渴也不餓,什麽都不想吃。”


    “那…我們找個電影看吧。”


    vip病房有大熒屏可以看電影,這也是顧越昭這種坐不住的性格可以待下去的原因。


    然而顧越昭還是拒絕了,她翻了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裏:“我就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不要和我說話了。”


    賀祁的眼底終究浮現出一絲受傷的情緒,轉瞬即逝,被他自己強製性的藏了起來。


    但,顧越昭隻是性格豪爽大大咧咧,不代表她發現不了這些細微的細節。


    很顯然,她注意到了。


    可那又如何?


    她給不了迴應,也不敢給任何迴應。


    現在的她完全沒有想好怎麽處理她和賀祁之間的關係,就算是複合,也不能沒有前奏的複合,而且關於賀祁耿耿於懷的那件事,不應該由她開口去問。


    很多事情就像薑眠所說的,沒有一個合適契機,也沒有一個強烈的信號。


    她要等,他一樣也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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