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似簡單的情緒轉變,但是薑眠還是從她的目光中察覺到了一絲詫異。


    方才從療養院離開的時候,薑眠用手機拍過那個女人的照片,所以,現在拿出手機,示意給醫生看。


    “您認識她?”


    不是疑問的語氣,更多的是肯定。


    醫生的目光落在手機上,隻是一眼,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鬆了一口氣。


    看他們麵色不善的樣子,剛才還以為他們是過來醫務室找茬的,畢竟溫矜懷和蕭銘的臉色看起來都非常的嚴肅。


    “認識的,我很久以前的一位病人。”


    之所以能記得這麽清楚,大概是那時候覺得她一個人太可憐了。


    迴憶一下那時候,醫生還有些感歎呢。


    “那個人啊,關於她的過去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她身體不好倒是真的。”


    “大概是生育之後,沒有怎麽好好調理身體,又得了重病,整個人骨瘦如柴。”


    “但是,那張臉確實好看的沒話說。”


    這麽和薑眠一對比的話,感覺薑眠比那時候的女人,就是多了些江南美人的韻味。


    那個雨天,醫生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


    那時候她才剛剛到這個醫務室工作沒兩年,算的上是新人了,帶教的師傅總是說,這裏沒什麽挑戰給她的。


    結果就在那天,接到了療養院的電話,說門口倒了一個女人,發燒了,讓他們過來看看。


    於是,她撐著傘,帶著以自己的醫療箱就過去了。


    那個女人,發燒的挺嚴重了,而且身上也很燙,衣服又都淋濕了。


    在院裏隨便給她找了一套病號服換上,又給她蓋好被子,掛了水,直到幾個小時之後,才堪堪退燒。


    但是一直沒有醒來,帶教的師傅說,她太久沒有進食,估計是餓得不行了,身體機能不能支撐體力。


    又給掛了葡萄糖,保持身體的能量供給。


    後來,女人就在療養院住下了,不過因為身體問題,總是隔三差五就去醫務室那邊,兩個人也就熟起來了。


    “我曾經打聽過她的過去,畢竟,檢查的時候,是能發現,她生過孩子的。”


    醫生有些悵然,那個女人懂得很多,但是從來不聊自己的過去。


    她會跟醫生講一些沒怎麽見過的東西,一些大城市的玩意兒。


    但是,關於她的過去,了解程度為零。


    “有關於她的名字,我覺得也是假的。”


    溫矜懷側目,看了一眼薑眠的表情,低垂著眸子,看上去情緒很穩定。


    他扭頭,追問了一句:“您是從哪兒判斷的。”


    “反應吧,因為好多時候,你叫她的名字,她都會遲疑。”


    一個正常的人,能夠思考,能夠熟練地運用自己學到的知識,並且對於醫學方麵一些簡單的病都有判斷。


    這樣的人,一看就是高智商家庭出來的,再不濟,也是思維很靈敏的人。


    但是,醫生發現,她對於自己的名字反應能力很呆滯。


    主要表現在,你喊她的名字過一會兒之後,她才會迴頭,或者迴答你。


    正常人在你喊名字的時候,下意識地反應都會看過來,而不是思考一會兒。


    所以,她一直覺得,女人因為什麽事情,不太方便說出自己的真名。


    事實上,醫生的猜測是對的。


    一直到後麵女人去世了,有人過來要她的骨灰,說出來的名字,是醫生完全沒有聽過的。


    “您還記得她的真名嗎?”


    薑眠輕聲問著,醫生搖了搖頭,那個名字隻是當時聽說了一次,根本就記不住。


    “那她告訴您的名字呢?”


    醫生看過來,盯著她的眼睛:“楚渺,渺小的渺。”


    這個名字,太陌生了,完全不能和她認知中的任何一個人聯係起來。


    溫矜懷側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從醫務室離開的時候,薑眠的神色不是很好,看上去,能找到的線索也很有限了。


    而且,關於到底是誰把傷害她的事情推到薑州易的身上,還是個謎團,到這裏就終止了。


    蕭銘有些不太確定:“溫總,我們要在這裏蹲點嗎?”


    那個人如果是這個地方的人,遇到的幾率應該還是很大的吧。


    畢竟,這個小鎮看起來也沒有很大,而且,生活需求還是需要到這裏來解決的。


    溫矜懷沒有迴答,朝著薑眠看過去。


    她想了一會兒,搖頭:“不用了,他的目的隻是想我們來這裏,知道楚渺的存在罷了。”


    人都已經去世那麽久了,也不可能有她的血液樣本或者是什麽毛發之類的來查驗血緣關係。


    就算是長得像,這個世界上莫名相像的人也很多。


    溫矜懷頷首,這一點,薑眠看的清楚。


    從他們來到這個地方,知道女人已經去世開始,就很明確了。


    為什麽要突然把他們引到這個地方來,知道一個已經去世很多年的人,當然是因為背後之人別有用心。


    一件事可能沒有辦法立刻引起他們的注意,但如果兩件事情,都朝著一個地方發展呢。


    去世那麽久的人,是沒有辦法再查出來什麽的,而且還是一個虛假的名字,當地更是不會留什麽有用的東西。


    要麽,楚渺跟薑眠真的有血緣上的聯係,要麽,就是背後的人在耍他們。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好歹讓他們知道一點兒,就是這個人的確沒安好心,甚至可能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起初,溫矜懷甚至考慮過,這件事情,跟溫衍殊會不會有什麽關係,但是查了一下,溫衍殊最近沒有去任何地方。


    連他底下的那些人,也正常的很。


    所以,溫衍殊大概跟這件事是沒有關係的。


    從醫務室離開之後,他們也沒多呆,連夜又迴了京城。


    迴來之後,薑眠情緒有點兒低落。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試圖從互聯網上找到一切與楚渺這個名字有關的內容。


    但是,無一例外,毫無線索。


    能查到的東西,都隻是一些同名的,更別說,楚渺這個名字,本來就是假的。


    薑父薑母去世到如今,也已經好幾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問誰,能夠去問誰,這一切,都像是一團迷霧把她籠罩在裏麵,看不到光。


    想起薑州易,又覺得,他能提醒他們往這個方向查,很可能是因為他自己還沒來得及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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