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承誌見勢不妙,立即退迴馬車之中。


    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一名官吏,帶著一隊騎兵,將隊伍團團圍住。


    “你們是做什麽的?”


    官吏穩住馬匹,隨即高聲詢問。


    武延晉拱手行禮,極為平靜迴道:


    “我家老爺乃是江南商人,正要趕往濮南,去談生意。”


    官吏眉頭緊鎖,掏出一張畫像,環顧眾人,查看起來。


    車外光線已經暗淡下來,可佟承誌依然看得清楚。


    那是他的畫像。


    “車上之人下車,接受盤查。”


    官吏高聲喊道。


    佟承誌一家已經抖如篩糠。


    武延晉立即催馬上前,將官吏攔下:


    “官爺莫急。我家老爺剛娶的小妾也在,害羞。”


    武延晉將一張銀票,塞入官吏手中。


    官吏不動聲色,低頭看向手中:


    “這可不行啊,郭相親批海捕文書,所有人必須接受檢查。”


    “官爺,車上絕無逃犯啊。”


    武延晉再次遞上一張銀票。


    官吏查看過後,便將畫像舉高,大聲詢問起來:


    “你們可曾見過此人?”


    所有人紛紛搖頭。


    隨即,官吏便收好畫像與銀票,帶人向南離去。


    “大人,是否還在此休息?”


    “快走,快走。”佟夫人搶先高聲大喊:“你是不是傻,留在這裏,要等著被抓嗎?”


    “敢問大人,要去向何處?”


    “西北方向。快。”


    佟承誌高聲迴應。


    隊伍再次啟程,快速向著西北而去。


    然而,再一次遇見了追查逃犯的隊伍。


    佟承誌如驚弓之鳥,再次下令變換方向。


    可是,無論如何,總能遇見追捕的隊伍。


    武延晉來到馬車旁,小心翼翼詢問:


    “大人,不能再胡亂走,我都給出三千多兩。已經所剩不多。”


    佟夫人立即破口大罵起來:


    “現在跟老爺說這些?若是沒有老爺庇護,你們能有這麽多銀子花?你別攔我!現在老爺落難,卻還要算這小賬?我呸!……”


    佟承誌奮力阻攔,卻攔不住佟夫人如潑婦一般大罵。


    “佟夫人是想多了。”武延晉憤憤說道:“所花銀兩,乃是塗相所贈,用於路上之用。並且,佟大人不曾庇護於我。既然如此,延晉就此別過。撤。”


    武延晉一聲令下,所有人調轉馬頭,便要離去。


    佟承誌深知,若是沒了武延晉的保護,他們一家,將是寸步難行。


    他忙三疊四下了馬車:


    “武統領見諒,我代夫人向您賠罪。她一個婦道人家,啥都不懂得。”


    武延晉騎在馬上,目視前方,毫無反應。


    佟承誌立即湊上前,站在一側小聲說道:


    “待我出了大奉之時,那銀子我分你五萬、哦不,分你十萬兩。”


    “也罷。”武延晉輕蔑看向馬下:“管好你的夫人和兒子,莫要在路上出了岔子。不要連累了我和一眾弟兄。”


    “是是,武統領提醒的是。”


    佟承誌連連點頭。


    “那接下來,要趕往哪裏?”


    武延晉極為平靜,仿佛事不關己。


    “武統領有何建議?”


    “塗相吩咐,我隻需聽命行事。”


    佟承誌堅信,無論他說去哪裏,武延晉都會聽令。


    之前的試探,已經證明塗一樂的命令。


    他又許諾給出的銀兩,武延晉更加沒有理由不聽。


    “去往淩雲城。”


    佟承誌極為堅定。


    他已經暗暗記下,所有追捕隊伍的去向,唯獨沒有去往東北方向。


    隊伍再次出發,路上不敢有絲毫停留。


    佟承誌想得很是清楚。


    淩雲城的邢道隆,對塗一樂是感恩戴德、唯命是從。


    加之曾經共同追隨過安親王,更沒有為難他的理由。


    一旦到達淩雲地界,他便算是安全了。


    經過三天的晝夜奔襲,一行人終於抵達淩雲城外。


    佟承誌遠遠望去,城門處官兵正在盤查。


    還有人不時拿出畫像。


    他立即詢問起來:


    “武統領,進城還需路引,才可掩人耳目。這可如何是好?”


    武延晉在懷中掏出三份路引,徑直扔在馬車之上:


    “塗相早已想好一切。這是你們一家三口的路引。乃是江南人士,斷然查不出來分毫。”


    佟承誌暗自慶幸,塗一樂能考慮如此周全。


    可當他退入車內,翻看路引,臉上的笑容卻瞬間消失。


    佟承誌再次探出頭去:


    “還有無其他路引?”


    武延晉沒好氣說道:


    “這有何不妥?”


    “這、這名字未免也太、有辱斯文。”


    “斯文?能當飯吃,還是能保你命?”武延晉冷笑一聲:“大人,你是在逃亡,能尋得路引已經不易。此三人都難乃江南人士,並不通曉北方方言。莫要過於糾結。”


    “不知,武統領可是用旁人身份?”


    “那是自然,需掩人耳目嘛。”


    “可否告知是何姓名?”


    武延晉隨手掏出懷中路引翻看:


    “郝英俊。”


    “那,可否與我交還使用?”


    “大人,真不知道,你為何糾結此事?”武延晉無奈搖頭:“那,大人你來騎馬,我坐馬車便是。”


    佟夫人自然不想,這兇神惡煞的武延晉上車,連忙去拉佟承誌。


    佟承誌無奈之下,隻好退入車內。


    武延晉忍得實在難受,立即將頭扭向另一邊,狂笑不止。


    這三塊路引,可是塗相精心安排,怎可輕易更換?


    已然臨近城門。


    佟承誌便將路引分給夫人與兒子。


    佟承誌所拿路引之上的姓名,苟波一。


    六公子所拿路引姓名,苟勒安。


    而佟夫人的路引則是,樸鵝芙。


    隊伍終於來到城門處。


    守門官兵盤查起來,一一核對。


    隨後來到馬車旁,不住敲打起來:


    “車上的,路引何在?”


    佟承誌伸出手來,將路引遞上。


    “出來,小媳婦啊?還怕見人不成?”


    官兵沒好氣說道。


    佟承誌無奈,隻好走出馬車。


    官兵看看路引,又看一看佟承誌:


    “你就是苟波一?……說話啊,啞巴啊?”


    “我是。”


    佟承誌極為小聲說道。


    “我聽不見,你是什麽啊?”


    佟承誌臉色漲得通紅,微微提高聲音:


    “我是苟波一。”


    官兵看向車內:


    “你們兩個,都出來。”


    佟夫人、六公子哪裏受過這氣?


    但關乎性命,也隻好忍氣吞聲。


    “我是樸鵝芙。”


    “我是苟勒安。”


    無論如何,總算是可以進得城去。


    ……


    清晨,京都城外。


    武藤鷹遠眺京都:


    “肖將軍,若是倭瀛來治理大奉,是不是會變得更好?”


    “那是自然。”肖國衝強擠出一個笑容:“定當更加繁榮。”


    武藤鷹轉向另一側:


    “堀越君,你的人手可到位?”


    一旁的蒙麵人,堀越段藏重重一點頭:


    “將軍請放心,昨天已全部潛入京都。”


    “可否穩妥?”


    堀越露出不屑的眼神:


    “他們與大奉百姓無異,並且互不知曉。隻有我,知道他們的身份。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被發現。”


    武藤鷹很是滿意點了點頭。


    肖國衝麵無表情,實則心中已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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