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南王猛然衝向前,雙手上長長厚重鎖鏈錚錚作響。


    塗一樂心中一驚,但極為短暫。


    憤怒陡然而生,將他心中恐懼全部覆蓋。


    “喔!”塗一樂憤然迎麵而上,抬起一腳,重重踹在濮南王胸口:“湊!”


    濮南王原本前衝,被突如其來一腳徑直踹飛迴來。


    他重重摔在地上,捂住胸口,慘叫連連。


    塗一樂全然不顧忌紅線,徑直去搬凳子。


    不料,凳子、桌子全部牢牢固定在地麵之上。


    塗一樂怒不可遏,快速走向濮南王。


    濮南王見狀,反而變得不知所措:


    “塗一樂,你要幹……”


    塗一樂全然不顧濮南王說話,連續不斷,重重踢在濮南王身上。


    “對,幹!我特麽,就是、往、死裏、幹……”


    隨著塗一樂高聲大喊,拳腳不住落在濮南王身上。


    濮南王想要還擊,怎奈塗一樂拳打腳踢,全然沒了還手之力。


    他隻得緊緊抱住頭,蜷縮在一團:


    “等、等等、你到底、停……”


    許久過後,塗一樂累得再踢不出力道,這才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坐在凳子之上。


    但他依然怒視著濮南王,怒氣難消。


    “你瘋了嗎?”濮南王高聲質問:“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暗衛都不曾對我用刑。畢竟我是濮南王,殺人不過頭點地,至於你這麽羞辱我嗎?”


    “呸!”


    塗一樂啐了一口,並不開口說話。


    濮南王很是疑惑。


    他畢竟久經沙場,怎會被個不會武的塗一樂,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想必,是在牢裏太久的緣故吧。


    “你來,所為何事?”


    濮南王抹了一把臉,忍著疼痛,端坐在床榻之上。


    雖然已是階下囚、雖然已經必死無疑,但他依然想保有“王爺”的傲氣。


    “說,你還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


    塗一樂高聲問道。


    “全說了,你不會去看卷宗嗎?”


    塗一樂聞言,猛然站起身來。


    濮南王下意識雙手抬起:


    “你別動,我說,我說。”


    塗一樂憤憤再次坐下。


    濮南王思索起來,轉而想到了什麽:


    “多年前,皇室賜予我的十二縣之地。百姓、鄉紳都以大奉子民自居,不聽我的號令,拒不交出土地。我是迫不得已,才下令驅逐。可這是封地之內事情,與大奉並無幹係啊?”


    “呸!”塗一樂更加憤怒:“你就不是個東西!你要霸占百姓的土地,人家能聽你的才怪。”


    濮南王大笑起來:


    “既然賞賜於我,自然都由我處置。”


    “你是如何處置?”


    濮南王冷笑一聲:


    “驅逐。不願離開的,自然是殺。當然,殺上一些,便都倉皇逃走了。你已是位高權重,管他們作甚?”


    塗一樂強壓怒火:


    “我說的不是這個,還有別的。”


    “別的?喪盡天良?”濮南王思索片刻,轉而壞笑起來:“哦,我們王室之事,你也要過問?”


    “說!”


    “好,好。”濮南王自認為是將死之人,已全無顧忌:“我是碰過兒子們的妾室。但是啊,我這人可是有原則的,正妻我可是沒動過!”


    “呸,豬狗不如的東西。”塗一樂怒罵一句:“還有。”


    濮南王眉頭微皺,迴想起來。


    他轉而笑起,仿佛在迴味:


    “你是說肉榻?想必你也想嚐試一番?”


    “什麽?”


    濮南王極為得意說道:


    “妙齡女子,赤身排列整齊,躺在上麵翻滾遊走,別提有多美妙。”


    “混賬!這你也做得出來?你就不曾顧忌他們的尊嚴?”


    “尊嚴?多可笑的詞啊。”濮南王無比輕蔑:“塗相還未久居高位,很有可能,今後你比我更會享受。那些女子還得對我感恩戴德呢。還有,還有啊,我當場出恭,命人將其搓成丹丸,稱之為仙丹,她們可是得爭先服下……”


    “夠了。”塗一樂感到無比惡心,已經忍無可忍:“說,西涼王叛亂之時,你所做的好事。”


    “哦,你來是為了此事啊。”濮南王壞笑起來:“你可以下去,問問安親王啊。”


    “我就問你。”


    “哼,想必你已經知道。我不過是幫他們個忙而已,滅了一座輜重大營罷了。”


    塗一樂深吸一口氣。


    看來佟承誌所說,並無虛言。


    “那可是一萬兩千名大奉將士。你就這般輕描淡寫?”


    濮南王愣了愣神,轉而狂笑不止。


    他笑了許久,才慢慢停下:


    “這賬我可不能認下。唉,我真是幫了太多人擦屁股。一萬兩千人?笑話,那裏隻有不足一千的老弱病殘。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能輕易全殲大奉一萬多的兵馬吧?”


    “何意?”


    塗一樂已經猜到端倪,可他想聽濮南王親口說出。


    “大奉軍中,多是吃空餉之人。”濮南王不屑搖頭:“我去攻打大營,將領們自然將全部空餉之人,計入在大營之中。將領們消除大戰後被查的風險,還能再領取到恩恤銀。他們可是對我感恩戴德。”


    黑。


    太他娘的黑。


    滅掉一座大營,便能消除眾多人後顧之憂。


    那一千老弱病殘的命運,已經斷然不能被改變。


    在這幫人的貪婪之下,清月的命運也隨之改變。


    不然,她能迴到麗真,在精心嗬護下長大。


    塗一樂變得無比平靜,緩緩站起身,向外走去。


    濮南王還想看塗一樂錯愕反應,樂此不疲。


    他站起身來,托著厚重鐵鏈,走向塗一樂:


    “塗相,別走嘛,我還有很多事情,你不想再聽聽?”


    鐵鏈被繃直,濮南王停在了紅線之內。


    塗一樂站在門口,並不迴頭:


    “我會奏請聖上,多留你一些時日。”


    濮南王無比欣喜:


    “就因為我所做之事?那我還有很多,我再講於你聽。”


    “夠了,已經夠多了。”


    “塗相,你再努努力,留我一條性命如何?我已被貶為庶人,關押在京都便好。令我受盡旁人唾棄、白眼,豈不妙哉?”


    濮南王心中燃起一絲求生的希望。


    這正是塗一樂想要的。


    有了希望,才能掉入絕望深淵。


    “哼,拖延些時日,已經是對你莫大寬容。”


    濮南王狂笑不止:


    “塗一樂,別在這人模狗樣。皇室收斂大權,再不會令人裂土封王。你做的再多,恐怕已然到頭了。做封王的感受,你永遠體驗不到。”


    “做王爺若是像你,倒不如一頭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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