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樹最後還是違背了自己的心,他動用了鄒北川批給高峰的那五百萬資金。


    因為除了這筆錢,縣財政局也沒別的錢能動了,畢竟是一百五十萬。


    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的嚴東方激動的向高峰匯報,他在財政局的那個同學,已經把任家樹違規動用資金的全部證據都準備好了。


    就等高峰發力,讓任家樹徹底的下台。


    不過高峰查看過履曆,這個任家樹除了狂一點外,工作能力確實很不錯,也不拿錢。


    從他多次不肯妥協就能看得出來,原則性是比較強的,要不是這次他老婆逼到絕境了,他也不會犯錯。


    高峰還想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能投靠自己,這個財政局局長不換也不是不行。


    坐著車正在街頭的高峰對著謝一忠說道:“去財政局,辦事。”


    高峰來到財政局,沒有廢話,直接去找了任家樹。


    任家樹的辦公室內,兩人發生了激烈的交談,路過的工作人員聽著裏麵的聲音,全都紛紛跑了過去。


    兩位領導都在氣頭上,這時候誰過去觸黴頭不是找死嗎?


    十多分鍾後,高峰就留下了一句話,


    “任局長,最後一句話,你還是不聽我的命令是吧?”


    任家樹仗著自己身後是縣長劉漢民,一點都不把高峰這個常務副縣長放在眼裏,何況還是一個新來的,在新北縣有什麽前途,翻不起浪花的。


    在新北縣,除了書記就是縣長,誰不知道這個道理,還想讓自己投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誰。


    他更是大膽的放話道:“高副縣長,我現在明確告訴你,隻要我任家樹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你就別想動財政一分錢。”


    “慢走不送,忘了告訴你,新北的天不是你想變就能變的,老實待著鍍金就是了,我知道你是中央選調生,高學曆人才,不過等你到了那一步想收拾就能收拾我的時候,再狂吧,現在新北縣是我們說了算。”


    他的話,把高峰肺都要氣炸了。


    “嘭~~~”


    高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兇狠的目光掃過他,


    “行,你有種,那我們走著瞧……”


    別人的威脅可能就是當個笑話看看。


    可高峰不一樣,沒有十足把握他不會來的。


    迴到車內,謝一忠好奇的問道:“高縣,成了嗎?”


    收服任家樹,確實要比重新弄一個人去接替他的位置容易很多,奈何,人家看不上高峰。


    被氣到的高峰冷冰冰的說道:“又一個找死的罷了,官場就是如此殘酷。”


    高峰的車子正要啟動時,


    “咚咚咚~”


    後排的玻璃窗被敲響了,高峰放下了玻璃,一個三十六七歲的男人,拘謹的站在那裏。


    向著車內的高峰示好道:“高縣長,我叫張翎,是財政局的一名普通副局長,縣府辦的嚴東方主任是我同學,我想跟您匯報一下工作,您有沒有時間,給我幾分鍾就行,我不要多的時間……”


    張翎非常的謙虛,和剛剛任家樹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非常的不同,讓高峰對他有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高峰旋即轉換出一副笑臉說道:“張翎是吧?我聽東方提起過你,他說你工作能力突出,組織紀律強,就是這些年運氣不好,沒有得到重用。”


    他是嚴東方的同學,那兩人差不多一同進入的體製內,而兩人的發展卻天差地別,一個是縣府辦正科級主任,馬上有機會觸碰到副處級門檻。


    一個才是縣財政局普通的副科級副局長,根本不能同日而語的。


    聽到高縣長親切的稱唿自己的同學,張翎內心的惶恐平靜了不少,第一步自己算是賭對了。


    這些年,他因為在財政局內一直秉承著不拉幫結派,結果被多位局長排斥,好不容易才到副局長,可是一眼就望到了政治生涯的盡頭。


    他才三十六歲,他不想就這麽完蛋了。


    張翎還有追求的目標,他覺得自己仕途不應該如此的。


    於是在幫助嚴東方監視任家樹後,今天看到高峰前來,他鼓起勇氣,不懼那些來自周圍的不友好目光,徑直的來到高縣長的車前示好。


    他這一次,賭上的是仕途的全部,一旦沒能成功,他都能知道麵對的是什麽了。


    首先一個,任家樹絕對要狠狠的弄他,他下麵的那些個心腹也必定是各種找他麻煩排斥他,讓他直接在財政局被孤立死。


    這些人一直以來,都用的是這個方法,任家樹靠著這一手,已經搞走了很多人了,財政局幾乎成了他一言堂,連縣委書記都插不上手的地方。


    “上車,我們聊聊……”


    高峰沒有讓張翎在車外站很久,進了車,張翎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了。


    好像背後的靠背是一座大山,給他無限的力量。


    “高縣長,這一份是任家樹違規使用資金的證據,”


    說完,他又拿出了另外一份,


    “這一份是這些年,財政局內吃空餉的人,一共有八人,其中三人是副科級的領導吃離開財政局人的空餉。”


    “還有兩個是……”


    他欲言又止,好像說出來很害怕。


    “直說,不用顧忌什麽東西,新北的牛鬼神蛇,我這幾天見得多了。”


    聽到高峰的話,張翎這才鼓足勇氣道:“其中一個是被縣長家的親戚吃空餉的,另外一個是任家樹妻子的弟弟,叫丁小洋的人吃的。”


    聽到這裏,高峰直唿好家夥了,


    這個丁小洋可真夠出名的啊,瑪德一邊欠了一腚溝子錢,一邊還能吃上公職人員的空餉。


    本以為任家樹在管理能力這方麵很不錯,讓財政局凸顯得很好,原來內部已經爛成這樣了。


    還是那句話,小修小補已經沒用了,到了刮骨療毒的地步了。


    “可怕、可歎、可氣、可恨……”


    高峰用了四個詞語來形容他了解完這些事情後的內心變化。


    張翎聽著高峰的話,很忐忑,他怕領導是覺得他忘恩負義,動不動就出賣了自己的同誌。


    哪知高峰根本就沒這麽想過,看著他手裏還有東西,不由得好奇問道:


    “你手裏的還有什麽?通通拿出來,也別藏著掖著了。”


    張翎把自己做的那份規劃顫顫巍巍的遞過去。


    “高縣長,這是一份我自己做的規劃,關於如何完善財政局出現的漏洞。”


    他的用詞都是非常謹慎的,用了‘完善’,而不是‘治理’、‘管理’之類的強硬詞語。


    高峰接過一看,幾十秒後,內心大受震撼!


    不由得抬起頭,鄭重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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