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慶的目光在趙巧娘身上來迴打量,再次冷笑出聲:


    “還娘呢!這就是你閨女?沒想到還真讓你找著了。


    可惜啊,兒子死光了,光有個閨女又有什麽用,遲早要嫁出去,成別人家的人!”


    話音剛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隻見一群兇神惡煞的人,為首的男人滿臉橫肉,猛地衝了進來。


    男人二話不說,掄圓了胳膊,“啪”的一聲,重重一巴掌甩在徐慶臉上。


    這一巴掌力道極大,徐慶被打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男人扯著嗓子怒吼:


    “死賤貨!我就知道你不安分,想脫離我們家。


    這莊子既然你嫁過來了,自然就是我們家的。


    識相的話,趕緊交出來!”


    徐慶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大聲嚷道:


    “什麽你們家的?這莊子明明是我娘家陪嫁的。


    你們家如今被抄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是我娘家給我的莊子,和你們沒有半毛錢關係!”


    男人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發出一陣刺耳的怪笑:


    “哼!自從你嫁進我們家,你都是我們家的人,更何況這莊子!


    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男人身後的跟班們紛紛圍攏過來,一個個摩拳擦掌。


    徐慶發絲淩亂,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目光中滿是哀求,看向白夫人:“蘇婉兒,咱們相識多年,如今我深陷絕境,求你拉我一把。”


    白夫人雙手抱胸,臉上浮起一抹冷笑:“我憑什麽幫你?能得到什麽好處?”


    徐慶咬了咬牙,權衡片刻後說道:“隻要你肯幫我,這莊子我低價賣給你。”


    白夫人眼神微微一動,徐慶見狀,忙接著解釋:


    “我如今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自從夫家被抄,兩個兒子被流放,男丁幾乎都被牽連。


    如今就剩下我們幾個女眷,根本無力招架。”


    那滿臉橫肉的男人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指著徐慶破口大罵:


    “你個掃把星!自從你嫁進我們家,就災禍不斷。


    先是老爺遭人彈劾,接著全家被抄,這莊子留著你,遲早得敗光!今天必須交出來!”


    族裏的人一直認定徐慶是災星,加上莊子地處交通要道,土地肥沃,還有幾處珍貴的藥田,族中覬覦者眾多,趁此機會想據為己有。


    徐慶眼眶泛紅,憤怒地反駁:


    “我嫁入你們家後,恪守婦道,操持家務,哪有半點差錯?


    家族落得這般田地,是你們為官不廉,觸犯國法,憑什麽怪到我頭上!”


    男人惱羞成怒,作勢又要動手。


    白夫人向手下使了個眼色,梁鐵山帶人上前,攔住了那些意圖搶奪莊子的人。


    白夫人緩緩踱步,眼神帶著幾分審視,看向徐慶:


    “徐慶,我和你可沒什麽交情。


    既然你說要低價賣給我,總得拿出點誠意。這莊子如今市價八萬兩,你打算賣多少?”


    徐慶神色慌張,下意識地攏了攏淩亂的發絲,忙說道:“七萬五千兩,這價格已經很劃算了。”


    白夫人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你在說笑吧?兩萬兩白銀。


    你要是願意,就在這契約上簽字,我保你能安全離開汴京。”


    徐慶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望著白夫人,聲音因憤怒微微顫抖:


    “蘇婉兒,這簡直就是搶劫!這莊子全盛時期,十萬兩都未必能拿下。


    你瞧,莊子裏有好幾處藥田,種滿了珍貴藥材,隨便采賣一批,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而且這兒土地肥沃,莊稼年年豐收,僅今年預估的收成,就價值不菲。


    三百多畝的地,無論是種糧還是經營產業,都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更何況還有一兩座山,山上還能種些東西。”


    白夫人雙手抱胸,不緊不慢地說道:


    “徐慶,如今你自身難保,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不會善罷甘休。


    我若不出手,這莊子你片刻都保不住。


    既然想讓我庇護你,自然得付出代價。”


    白夫人頓了頓,目光愈發冰冷:


    “兩萬兩,答應的話,我即刻安排人護送你到安全之地。


    若是不答應,你便自求多福吧!”


    為首的男人滿臉猙獰,揮舞著拳頭叫嚷道:


    “賤女人!你要是敢賣,老子今天就把你打個半死!


    別忘了,傅家的人還在外頭盯著你呢!”


    徐慶仰頭大笑,笑聲中滿是悲涼:


    “傅家?自從我進了傅家的門,過的是什麽日子!


    那當家的當了官後,在外頭花天酒地,姨太太都納了十幾個。


    我獨守空房,受盡冷落,與他早就恩斷義絕。


    如今傅家落魄,那是他們咎由自取,與我何幹?”


    徐慶掃視一圈眾人,目光最後落在白夫人身上,


    “好,蘇婉兒,我答應你。


    眼下這局麵,我也沒得選。”


    盡管對蘇婉兒並非全然信任,但蘇婉兒在汴京曾仗義疏財,名聲在外,這讓徐慶多少有了一絲指望。


    況且兩萬兩銀子,也足夠她遠走他鄉,安穩生活一段時間。


    徐慶不再猶豫,顫抖著雙手,在契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蓋上印章,將房契遞給白夫人。


    白夫人接過房契,仔細查驗後,滿意地點點頭,從雕花木箱中取出銀票與金錠:“這是一萬八千兩銀票。”


    她又捧出一個小巧的檀木盒,打開盒蓋,裏麵碼放著黃澄澄的金錠:“這裏是二十錠金子,一錠一百兩,共兩千兩,你收好。”


    徐慶伸手接過,指尖摩挲著銀票與金錠,心中五味雜陳。


    她清楚,從此汴京再無她的容身之所。


    白夫人見狀,開口道:“我這就安排人送你出城,找個安全的地方安頓下來。”


    徐慶攏了攏身上舊披風,目光複雜地看向白夫人:


    “蘇婉兒,你不該迴來的。如今汴京城暗流湧動,各方勢力爭鬥不休。


    一旦有心人知道你迴來了,恐怕你的處境會比我更危險。”


    白夫人神色平靜:


    “這些我自有考量,你隻管安心離開。


    往後汴京的風風雨雨,都與你無關了。”


    徐慶悵然若失地點點頭,喃喃自語:“經此一遭,我才明白,榮華富貴皆是過眼雲煙,簡簡單單活著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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