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小雨的電話,陸陽才想起現在已經快下班了,到了吃晚飯的時候。


    驅車前往那家陸陽經常去的飯店,陸陽自己要了一份迴鍋肉,同時幫劉曉月打包了一份雞脯丸子湯,還有一份酸辣土豆絲以及一盒白米飯。


    半小時後,陸陽又迴到了公寓樓,提著打包來的飯和菜,他敲響了劉曉月住的房間門。


    躺在床上正睡覺的劉曉月拖著無力腳步打開了房間門,她以為是同宿舍的同事迴來了,這姑娘性格大大咧咧的,總是會忘了帶鑰匙。


    “你來幹什麽?”看見陸陽的這一瞬間,劉曉月本能的問道。


    “我…!我送飯過來,我猜想你還沒有吃飯。”一向鎮定自若的陸陽,麵對此時的劉曉月,他是慌的,心虛的。


    進到房間,陸陽解開打包袋,把飯菜一一取出來,又開口說道:“趕緊趁熱吃了,醫生都說你缺營養,需要攝入足夠多的營養,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也許是真的餓了,又也許是被陸陽感動到了,這一次,劉曉月沒有拒絕,乖乖的走到床邊的小桌邊,坐下來,開始吃飯。


    當劉曉月看見陸陽帶迴來的酸辣土豆絲時,眼睛開始發亮,這是他最愛吃的一道菜,還在倆人高中同桌時,她就因為陸陽的原因,無條的愛上了這麽一道菜。


    一大口下去,酸辣適中,正合她此時的口味,這味道,遠比學生時代,學校廚房師傅的大鍋菜好吃太多。


    又是幾口下去,打包盒裏的土豆絲已經少了一小半。吃著吃著,劉曉月眼中滴下幾滴熱淚,陸陽還記得她的喜好,她的偏愛。


    劉曉月在心裏暗自腹誹:“還是那個細心的陸陽,還是那個讓人覺得溫暖的陸陽。”


    這就是劉曉月對陸陽的愛,簡單又毫無抵抗力。隻要陸陽給她一抹小小的陽光,她就覺得渾身溫暖。


    “別光吃土豆絲,那丸子肉是雞胸肉,沒有什麽怪味兒,你多吃點。”陸陽見劉曉月隻顧著吃沒營養的土豆絲,他有一些心痛的對劉曉月說道。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劉曉月的消瘦,公司裏每一個人都看出來了,別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陸陽是知道的。


    劉曉月聞言,用筷子夾了一塊丸子放進嘴裏,正如陸陽所說的那樣,真的沒什麽怪味兒。


    可即便如此,劉曉月還是覺得土豆絲更好吃,


    小雨下班後,還是來劉曉月房間了,她來的時候,劉曉月還沒吃完飯,放下手中的水果,小雨便一屁股坐在了劉曉月的床上。


    “曉月姐,你知道嗎,你下午的時候可嚇死我了,現在怎麽樣?”


    “不是告訴你了嗎,她就是低血糖引起的暫時性暈厥,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陸陽搶在劉曉月前麵的前麵,迴答了小雨的問題,他怕劉曉月一時反應不過來,說出與他不同的答案來。


    劉曉月抬頭看了陸陽一眼,她秒懂陸陽的意思。看完陸陽又馬上扭頭望向小雨,還衝小雨點點頭,表示認同陸陽的說法。


    陸陽因為心虛,在小雨過來之後,他便不敢再多逗留在劉曉月房間。不過,在他走的時候,他叫上了小雨一起,他不敢讓小雨留在這裏。


    “走了小雨,別影響人家休息,迴公司忙你的工作去,這段時間,你得多分擔一些李珍手上的工作。”


    陸陽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劉曉月肯定是不能再迴公司上班了,不管是出於身體的原因,還是怕劉曉月懷孕的事敗露出來,這兩者都不行。


    “謝謝你過來看我,我已經好多了,跟你哥迴公司去吧!這段時間公司的事多,你多替你哥分擔一些。”劉曉月放下手中的碗對小雨說著。


    “那我先迴去加班了,你先好好休息,等我下班了之後再過來看你。”小雨和劉曉月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跟著陸陽一起出了劉曉月的房間。


    迴到公司,陸陽把自己關在了他的私人辦公室裏。在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又陷入自責和痛苦中。


    一種最沒有的恐慌感襲上心裏,壓迫他的心髒,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像要爆炸一樣。


    陸陽從辦公桌的抽屜裏麵拿出一包香煙,熟練地撕開包裝紙,取出一支香煙。再用打火機點燃香煙,深吸一口,然後將煙霧緩緩吐出。


    接著,他又接連猛吸了兩口,煙霧迅速在他的口腔和喉嚨裏彌漫開來。香煙的辛辣味刺激他的喉嚨,讓他感到一陣刺痛。


    陸陽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他的身體隨著咳嗽而顫抖著,手中的香煙也因為他的顫抖而差點掉落。


    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香煙按熄在香灰缸裏,過了好一陣,陸陽才平複下來。


    辦公室狹小的空間,讓他感到窒息。突然間,陸陽有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他想逃到一個沒人認識又或者幹脆是沒人的地方。周遭天地之間,隻有他一個人,這樣,他什麽也不用去想。


    不用去想對劉曉月的舉棋不定,也不用去想對宋蓧蓧的不忠與愧疚,更不用去想自己內心的感受。


    反正周遭天地之間,隻有他一個人,悲也好,喜也罷,生也好,死也罷,沒有人知道他。


    拿起車鑰匙,他出了辦公室。坐上車,他沒有目的的駕駛著車行駛在路上。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駛出了城,在看清楚道路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正行駛在迴鄉下老家的路上。


    他想家了,心中湧起的那一股強烈的思鄉之情,如同洶湧的波濤一般,無法抑製。他思念著家鄉那座寧靜的後山,那裏安息著他深愛的爸爸媽媽。每當想起他們,他的眼眶就會濕潤,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思念和哀傷。


    同時,他也想家裏年邁遲暮的爺爺奶奶。他們慈祥的麵容、溫暖的笑容,一直在他的記憶深處閃耀。


    他也累了,很累很累,身心俱疲,那股沉重的壓力,壓得他唿吸不過來。生活的艱辛、工作的忙碌,讓他感到無比的疲憊。他渴望能夠放下一切,迴到那個溫暖的家,更渴望在親人們的懷抱中得到片刻的安寧和慰藉。


    車子風馳電掣般地行駛在 213 國道上,車輪與地麵的摩擦聲在耳邊唿嘯而過。道路兩旁的樹木像被風吹倒的稻穗一樣,飛快地向後退去。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宛如一個巨大的火球懸掛在天際。它的餘暉猶如一層紅色的薄紗,輕輕地覆蓋在大地上,把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那一抹夕陽,宛如一個遲暮的老人,雖然已經失去了白天的輝煌,但依然散發著最後的溫暖,倔強的不肯承認它的最後一抹紅。


    殘陽如血,紅色的光芒透過車窗,灑在陸陽的臉上,將他的麵容映照得通紅。


    車載電台中,男主持人急著下班,磁性的嗓音響起。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我們的節目已經陪大家走過了兩個小時。此時此刻,你在做什麽呢?是在下班迴家的路上,還是已經到家了,正陪著父母吃一頓溫馨的晚餐,又或是和你最親愛的人一起,漫步於黃昏的街頭。


    思念是另一種鄉愁,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行色匆匆中,我們遠離,我們奔赴,我們渴望一份愛。


    絢爛奪目的夕陽下,日落的紫紅色中,你又在思念著誰?節目的最後,一首周傳雄的《黃昏》送給大家。”


    輕緩的聲樂中,響起周傳雄充滿哀怨的聲音……


    過完整個夏天


    憂傷並沒有好一些


    開車行駛在公路無際無邊


    有離開自己的感覺


    唱不完一首歌


    疲倦還剩下黑眼圈


    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


    黃昏再美終要黑夜……


    這首歌,陸陽以前並沒有聽過,紮心的歌詞,帶給陸陽一種淒美的、憂鬱的、傷感的情緒,非常應景此時陸陽的心境。


    強忍著不哭,幾次想關掉收音機,但他又想聽完整首歌。隻是,陸陽在心裏想對電台主持人說出那三個字。


    最終,陸陽還是淚流滿麵,尤其是在周傳雄最後那幾句——


    滑落的淚傷心欲絕


    混亂中有種熱淚燒傷的錯覺


    黃昏的地平線


    割斷幸福喜悅


    相愛已經幻滅


    聽到這裏,陸陽想到了宋蓧蓧,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他們的愛或被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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