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講這些,是想表達個什麽意思?我怎麽在你的話裏話外,不光聽著有同情憐憫之心,還有另一種意思。”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去年看過的《省人民日報》上,那個作文獲得滿分而找不到人的事?”


    “有一點印象,怎麽了?過去這麽久了,你現在又拿出來說起此事,和你說的陸陽有關係嗎?”宋建國有些不明白。


    去年陸陽高考作文滿分的事,宋建國當時從蘭瑛嘴裏聽說過,倆夫妻還討論過此事。


    “有,當然有關係,不然我和你說這事幹嘛?”蘭瑛揭下護膚麵膜,坐起身來。


    “你說的陸陽不會就是吧?那篇作文,寫得可是相當有深度,我怎麽看,也不像是出自他的手呀!”


    宋建國認可陸陽的作文內容,但他不認可陸陽本人,在他的眼睛裏,陸陽就是一個工地上的農民工,在碰巧的時間,救下妻女二人,其他的,宋建國對陸陽可沒有什麽好的印象。


    “片麵了不是?還真是他本人,別說是你,在我最初聽說的時候,我也是不相信的。”蘭瑛肯定的對宋建國說著。


    “你怎麽知道的?又在哪裏聽說的?不會是傳言吧?”宋建國非常理智的三連問,他在官場二十多年,養成了他沉著冷靜的性格,更不會偏聽偏信。


    “怎麽可能!我是道聽途說的人嗎?”蘭瑛媚眼一挑,白了宋建國一眼。


    她當然不會跟宋建國說,她最初是在女兒那裏聽說的。對於女兒的心思,她目前也不太明確,到底要不要支持?是順其自然,靜待花開,還是幹預介入?她舉棋不定。


    她也讚賞陸陽,肯定陸陽,但要真正讓陸陽,成為她的女婿,她還是不太確定。不過有一點不變,不管怎樣,她尊重女兒的選擇,女兒的幸福,她不會強勢左右女兒。


    所以,蘭瑛打算再過一段時間,仔細觀察一下,再和宋建國討論此事。


    “我當時也是執懷疑態度的,但經過我當麵的求證下,此事千真萬確。”蘭瑛非常肯定,語氣中帶著果斷與幹練。


    接下來,蘭瑛把下午,自己和女兒去醫院見陸陽的事,其中的所見所聞,包括自己真實的感受,明明白白的告訴宋建國......


    “如此說來,還真有可能是他小子。”


    “不是可能,是肯定。老宋!我和你說,這個小男生,其心性與品德,還真是沒得說,難就難在其家庭,那是一個真正的窮,哎...!”說完,蘭瑛又忍不住歎息一聲。


    “那你的意思是啥?準備幫助一下?還是有什麽其他打算?”宋建國聽完,扭頭問蘭瑛。


    “是,我是想在經濟上,對他給予一些支持。”


    “怎麽個支持法?我們給他一筆錢?還是怎麽?”


    “也不用我們自己給,我是說,之前你不是在區裏,給他爭取了一個“年度十佳青年”嗎?你看能不能由區裏,再以此為由,弄個什麽精神文明建設的由頭,為他爭取一筆獎金,以政府獎勵的方式來辦,這樣,不管是我們,還是他那邊,都能接受,至於以後的賠償,還得等他出院後,找肇事司機另行做賠。”


    蘭瑛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給宋建國聽。


    “這樣啊!也不是不可以,運作一下,可行性還是很大的,隻是金額可能不會太大,最多也就一兩萬。”宋建國聽了,稍作思考之後,對蘭瑛點頭說著。


    “可以了,如果能落實下來,也能解決他當下的困難,我們能做的,也不是非要做得有多驚天動地,我們隻要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他一定的幫助即可。畢竟,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給於太多,終有他花光用完的一天,我們也不能一直幫下去。”


    宋建國圍著床轉了半圈,之後躺下身體,頭靠在床頭上,雙手交叉相握,若有所思的說:“按你的意思,你還準備繼續幫下去?”


    宋建國本身也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陸陽對於他的妻女二人,算作是有救命之恩,但他有點不喜歡這種長時間的糾纏,他身在官場,對自己的羽毛,他是非常在意的,他怕陸陽是個貪心不足的人,這對他來講,在日後的工作中,會有或多或少的影響。


    “怎麽?你的意思是準備給他一筆錢款,然後不聞不問?”蘭瑛不太讚同丈夫的意思。


    “我是想幹脆直接一點,哪怕是我們自己再給他一些補償,這件事,該怎麽了結,就怎麽了結,做一個徹底的了斷,這種事,過多的交集糾纏,我認為不好,這太影響以後的生活。”宋建國說得比直接,闡述出自己的觀點,並對蘭瑛發出詢問的目光。


    “我之前也不是沒這樣想過,但在我深入了解之後,我發現他是一個驕傲的人,而且,此人各方麵的表現,遠不是我們認知裏的年輕人,這是一個有思想,有深度,有抱負的人,他的未來不可限量,我有隱隱一種感覺,這種人,可遇不可求,我倒想結交下去,適當的給於一些小的幫助,說不一定,有那麽一天,他的成長和成就,會讓人眼前一亮,說得嚴重一些,可能會達到讓人高不可攀的地步。”


    蘭瑛並不生氣丈夫的想法,倒是對宋建國說起了自己的意思,她眼裏的陸陽,與宋建國對陸陽的定位不一樣,哪怕在女兒的這件事上,她也舉棋不定,但對陸陽人品與思想的認可,她是堅定不移的。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宋建國側頭問蘭瑛,他有點驚訝,為什麽妻子會對陸陽有這麽高的評價,並且還準備在其身上,做出如此的投資。


    沒錯,宋建國把這種行為,視著為一種投資,這妥妥的,就是赤裸裸的投資行為,在官場上呆久了,利益交換,這是非常正常的意識行為,商人逐利,官人為權,這中間,少不了利益交換,並且他們把這一套,玩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


    “女人的直覺,加上我對深入的了解,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沒有依據的事吧!”宋建國有些不相信蘭瑛的說法,神態中的質疑不言而喻。


    “你懷疑我的判斷和識人能力?覺得我捕風捉影?老宋,我和你說,在看人識人這一方麵上,我可不比你差,你懷疑我,那是你對他的了解不夠,真正接觸下來,你會改變你的認知。”


    蘭瑛作為資深的高級教師,從業二十多年,識人這一點,她還真沒有誇大其詞,她有她獨有的一麵。


    宋建國知道妻子的能力,倆人相處二十幾年,他對蘭瑛的了解,可不局限於此。


    “照你這樣說,我真的片麵了?我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了?”


    “相信我,我對我說的話負責。所以,你是不是該調整一下,你對陸陽的認知和態度?”


    “再說吧!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認為,此事不宜過多的糾纏,這真的可能影響到生活中來。”


    “固執!”


    蘭瑛丟過去一句,看宋建國的眼神,有一些不滿。


    “不是我固執,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但他一個農民工,就算以後有什麽作為,這對我們,有什麽好壞之分嗎?他能影響到我們的上升?還是能左右我們的發展?相反,過多的交集下去,說不準,以後會成為我們的一種暗隱。因為,這裏麵有太多的不確定性,麵對未知的不確定,我們沒必要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手中,這種東西,弄不好,就是一種反噬,這好比,一把雙刃劍,可以殺敵,也能傷己。”


    宋建國這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作派,在他的認知中,也是一種必要的絕策。官場中人,有兩點是非常看重和必須的,一種是站隊,一種是務實。


    身在官場中,沒有人可以獨處,每一次進步,少不了上級領導的提攜,在跟隨領導的腳步上,必須做到堅定不移,最忌左右搖擺,這裏麵沒有左右逢緣之說,而領導,也最討厭這種半途改換門庭之人,這種人,視為不忠,試問一下,有哪一個領導,喜歡一個不忠不義之輩?怎麽可能?


    為官一生,哪一個人?身上沒有不可說的一麵,這些隱晦的東西,被不忠之人所知悉,猶如把自己的痛處,交給別人所掌握,這比遞把刀給別人,捅向自己的心髒,更可怕。


    換作你,你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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