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取的那是‘一點’手續費嗎?”蕭寶鏡嚷嚷,“你分明是獅子大開口!你是個爛了靈魂和心髒的商人!”


    婪褸盯著她。


    蕭寶鏡有些害怕地環抱住自己:“你……你幹嘛?”


    婪褸突然取出梆子,作惡般在她耳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


    “啊!”蕭寶鏡捂住耳朵,嫌惡地瞪向他,“你這人真討厭!”


    “橘木做成的梆子。”婪褸得意地晃了晃,“從前有一棵橘子樹妖,被我吞噬了一半,被另一個討厭的家夥搶走了一半。我忍痛吐出一塊她的骨骼,製成了這副梆子,留在身邊永遠懷念。”


    蕭寶鏡聽得寒毛倒豎。


    這都是什麽瘋子啊!


    也不知怎的,她看著那副梆子就莫名其妙渾身不自在,像是寸寸骨骼都在生疼。


    她抄起貨簍裏的一把撥浪鼓,惡狠狠砸在婪褸的臉上:“你離我遠點啊!”


    小姑娘穿著橘色襦裙,因為連日奔波的緣故發髻鬆散蓬亂,一張小臉卻依舊嬌豔明媚,圓杏眼顧盼生輝,生氣的時候腮幫子微微鼓起,像是一隻甜甜的豆沙包子。


    婪褸彎起狐狸眼:“好看。”


    他單掌扣住她的手,張嘴就含住了她的頭!


    蕭寶鏡:“啊啊啊啊啊——!”


    少女在黑暗中失控尖叫。


    她甚至能感受到婪褸的口水!


    這個人和朝淵一樣神經病!


    少年的聲音模糊混沌:“喜歡寶寶……”


    “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寶鏡更瘋了!


    …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蕭寶鏡迷瞪瞪地睜開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被綁在了很高的竹竿上!


    竹竿晃晃悠悠。


    蕭寶鏡崩潰大喊:“婪褸!”


    穿著白色道袍的少年在簷下打坐,清風將他的袍裾吹拂如流風迴雪,明明生得唇紅齒白昳麗多情,鬢角簪著的骷髏花卻令他添了幾分妖氣。


    他近乎貪婪地汲取月光,彎著紅唇道:“小公主當吸取日月精華,早日修煉成人。待到將來神功大成,才可與我等一同雙修,承受得住我等的幸愛。今夜月色正好靈氣充盈,小公主不趕緊發功,還愣著幹什麽?”


    發,發功……


    蕭寶鏡滿臉黑線。


    她連怎麽修煉都不會,她發他爺爺的功!


    而且什麽叫“與我等一同雙修”?!


    她究竟要和幾個人雙修啊!


    她越掙紮竹竿晃蕩的越厲害,氣得她忍不住在半空中嚷嚷:“你毛都沒長齊還想雙修!你修你爺爺個腿!誰要和你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孩兒雙修啊!”


    空氣仿佛沉冷了一瞬。


    婪褸“噌”地站起身,不服氣地伸手解袍子:“誰說我毛都沒長齊?!我這就解開衣裳給你看!”


    “誰要看啊!”蕭寶鏡崩潰地緊緊閉上眼,“我一點也不感興趣啊!”


    婪褸和朝淵多少有點毛病!


    動不動就要給她看那個!


    動不動就要含住她的頭!


    幸好賣貨郎沒這毛病!


    “多好的身體呀,你竟然不想看。”婪褸憤憤不平地放下道袍,“你會後悔的!”


    蕭寶鏡:她後悔才有鬼!


    婪褸重新打坐,繼續貪婪地汲取月華。


    蕭寶鏡皺巴著小臉,看見院子裏光影浮動,清冷月光化作絲絲縷縷如有實質的氣息,被他慢慢吸收進了身體裏。


    她正看得出神,婪褸忽然狐疑抬眸:“你該不會是根本不會修煉吧?”


    蕭寶鏡梗著脖子:“那又怎樣?”


    婪褸倒吸一口涼氣:“他竟然沒教你如何吸取日月精華!”


    蕭寶鏡抿了抿唇瓣。


    婪褸問道:“氣沉丹田會不會?”


    蕭寶鏡繼續梗著脖子:“丹田在哪兒?”


    婪褸年紀雖小,卻拿出了教書夫子的架勢:“上丹田位於泥丸宮,中丹田位於膻中穴,下丹田位於關元穴,我們說的丹田主要指的是下丹田。”


    蕭寶鏡:“泥丸宮在哪裏?膻中穴、關元穴又在哪裏?”


    婪褸解開衣裳:“我脫掉道袍給你細細講解一番。”


    “打住!”蕭寶鏡無語,“你用手比劃一下位置我就知道了嘛!”


    弄懂了丹田所在的位置,蕭寶鏡又聽見婪褸道:“丹田一般是封閉的,需要從竅穴入口引氣入體。”


    蕭寶鏡:竅穴又是哪裏!


    婪褸:“丹田有大有小,你需要不斷修煉擴充丹田。你放心,隻要你跟著我練,我保你一刻鍾內開丹田,一天之內修煉成人,一個月內搬山倒海唿風喚雨,一年內稱霸一方唯我獨尊!”


    蕭寶鏡看著他滔滔不絕,不由神遊天外。


    她仿佛看見婪褸梳著微商頭站在直播間,拿著產品唾沫橫飛地叫賣:“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也不要六六八!九塊九!九塊九您就可以把這款產品帶迴家!殘廢的人吃了它,扔掉拐杖飛天遁地!腦殘的人吃了它,下雨迴家聰明絕頂!”


    都是騙人的話術!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婪褸磨了磨尖牙。


    他們家的小公主根本毫無學習的興趣和欲望!


    蕭寶鏡在竹竿上蕩了蕩,遠遠瞧見隔壁街巷燈火通明。


    他們圍著一個淺淺的水坑,仿佛發現了什麽秘密似的,指著水坑竊竊私語。


    過了片刻,有個女人大著膽子捋起衣袖,徑直跳進了水坑。


    其他人麵麵相覷,猶豫片刻,便跟著跳了進去。


    明明是個小水坑,可是竟然能容納這許多人!


    到最後水坑歸於平靜,隻餘下一圈圈漾開的漣漪,倒映著一輪中天明月。


    蕭寶鏡愣住,腦海中掠過一道靈光。


    她記得她就是在子夜時分跌進了一個水坑裏,然後穿到了顧宋。


    難道……


    難道月亮和水麵,就是來往兩個世界的鑰匙?


    第二日上街的時候,蕭寶鏡看見街頭多出許多人。


    他們相擁而泣,訴說著這些天以來的遭遇。


    蕭寶鏡趴在貨簍裏,猜測是兩個王朝的子民在這裏重逢團聚。


    等時間再久些,還會有更多的百姓發現如何來往穿梭於兩個王朝,到時候他們就能見到分離的家人了。


    她還看見有商人興衝衝地摘了春夏的瓜果和蔬菜,打算夜裏拿到南唐去賣。


    畢竟如今南唐正處於秋冬時節,這些貨物在那邊可是稀罕物,能賺很大一筆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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