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經常來來找你們麻煩?”


    許平海一進院子就開始發問了。


    四海點著頭,許一一則是笑著說道。


    “他在我這討不到好處,來一次被打一次的,除了有些煩,也沒損失什麽。”


    許平海猜想也是的,在島上住著,誰也欺負不到她們五姐弟。


    就是許歸寧這個鱉孫子不是什麽正經人,做出來的事也不是什麽正經事。


    誰知道他哪天又發瘋,做些出格的事情來。


    “許歸寧這人腦子不怎麽樣,別讓弟弟妹妹跟他靠太近。”


    許平海想著,提醒了一句。


    許一一將剝好殼的蟶子肉端起來,隨口應了一聲好。


    “這是出海迴來了?”


    許一一問了一嘴。


    “魚滿倉了,待會兒我讓安陽送一些魚獲過來。”


    許平海的船剛靠岸便聽說了島上跟客商談了筆生意的事情,馬不停蹄的過來了。


    “聽安陽說,你跟一客商談了筆生意,靠譜嗎?”


    許平海將一旁兒坐著的五淵給抱了起來。


    小孩兒這會兒鬧困,要哭不哭的,揉著眼睛有些委屈。


    “專門在商會裏打聽過的,這人姓吳益州人,走商十餘年了,行事風格不算大膽,但有著自己的原則跟底線,而且我們現在還是一錘子買賣呢。”


    許一一邊說,邊將火給生了起來,


    “這一次合作權當試探,他要是偷奸耍滑,咱也就損失這一次的貨,不抵什麽錢。”


    這也是許一一慎重考慮過的,賣給吳豐安的都是些海帶紫菜。


    紫菜又分為春菜、冬菜和梅菜。


    這是一大類。


    按照顏色劃分開來,臘月期間采收的叫做冬菜,


    這時候的紫菜芽頭細小,葉片也薄,顏色上是要深一點的,紫紅色偏多。


    最重要的是,冬菜口感更細膩嫩滑,品質極高。


    到了立春之後的,便是叫做春菜。


    天氣一迴暖,氣溫上升,春菜便長得快,葉子比起冬菜來,大且寬,但整體還是柔軟的,顏色淺些。


    兩者之間端看個人喜好了。


    有的人認為春菜味道最好,所以在部分地方春菜價更高。


    但也有人認為,冬菜生長環境艱難,更為難得。


    至於這梅菜在春末采收,葉片厚且寬大,吃起來看口感沒有那麽細膩,價賤得很。


    這迴吳豐安來的不是時候,不到冬菜采摘的時候。


    族人家裏曬的多是春菜跟梅菜。


    海帶自不必說,在這邊一樣賣不上什麽價。


    隻因為許一一那句,能預防大脖子病,這才讓吳豐安改變主意,寧願騰出位置來冒著少掙錢的風險 ,也要帶一些迴去。


    不算貴,隻要有得賺那就不叫虧。


    “既如此我倒是能放心了。”


    許平海說著還不忘搖一搖懷裏的小孩兒。


    四海將自己的小弓給擦幹淨放迴屋子裏,這會兒正在院子裏欺負雪球兒呢。


    貓來的第一天不喜歡的很,雪球兒主動迎過去在他腳邊蹭來蹭去的還要被推開呢。


    後麵相處下來,有所轉變。


    四海嘴上說著不喜歡,卻時不時給貓喂點吃的。


    還老愛欺負雪球兒。


    夏日炎炎,陽光熾熱地揮灑在海邊的石頭屋上。


    院子裏的一切都被鍍上了一層金黃的暖光。


    院子裏,肉墩墩的四海腦袋頂著兩團小揪揪,這會兒正蹲在地上呢。


    稍稍動作一下,腦袋上的兩團便晃悠著。


    手裏緊緊握著一條巴掌大的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魚幹。


    臉上洋溢著狡黠的笑容,眼睛裏閃爍著靈動的光,正興致勃勃地逗著雪球兒。


    “想吃不想?你跳起來我給你吃……”


    四海說著。


    雪球兒渾身的毛潔白如雪,在陽光下仿佛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像一團柔軟的雲朵。


    碧綠如玻璃一般通透眼睛緊緊盯著四海手中的魚幹。


    鼻子開始不停地抽動著,嗅著那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


    身後的尾巴也不安分地甩來甩去,顯得急躁又渴望。


    巴巴的看著,饞的很。


    四海故意將魚幹在小貓眼前晃來晃去,惹得雪球兒的腦袋也跟著魚幹左右轉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嘴裏“喵喵”地叫著,聲音裏滿是乞求。


    不時還要伸出粉嫩的小爪子,試圖抓住魚幹,可每次都被四海靈活地躲開。


    聽到四海的話之後。


    不甘心的,後腿用力一蹬,前爪高高躍起,試圖在空中抓住魚幹。


    四海見狀,迅速站起身,將魚幹舉得高高的,雪球兒直接撲了個空,“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隨後又很快地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毛,繼續眼巴巴地望著魚幹,嘴裏的叫聲愈發急切。


    四海一瞧,雪球兒急得哇哇叫,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院子裏迴蕩。


    睡著了的五淵迷迷糊糊的被笑聲吵醒,扭著圓滾滾的小腦袋往四海那邊看去。


    嘴裏還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麽。


    “五淵你也覺得雪球兒笨是不是?真是個大笨……”


    四海不留情的吐槽著,


    又蹲下身子,把魚幹湊到雪球兒跟前去。


    雪球兒經曆了先前的遭遇,十分警惕。


    圓丟丟的眼睛看著,卻沒有動作。


    四海見狀又將魚幹湊上去,“吃吧吃吧!給你吃。”


    四海剛說完,雪球兒便要張嘴去咬。


    可惜小屁孩沒玩夠,又猛地將魚幹抽迴,雪球兒再次撲了個空,急得在原地直打轉。


    呲牙咧嘴的,仰著腦袋看向四海的眼神都不友善了。


    鹹濕的海風輕輕吹過,吹得院子裏的各種風鈴叮鈴咣啷的響起來。


    五淵抵不住困意,在這四海和雪球兒的嬉鬧聲中,在風鈴碰撞的聲音中再次睡了過去。


    接二連三的逗了兩次,雪球兒似乎已經生氣。


    不再急切地去撲魚幹,而是坐在地上,用爪子梳理著自己的毛,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許一一將五淵抱到搖籃上,許安陽便背著兩個大木桶走了進來。


    “四海又欺負你家貓。”


    許安陽隻看了一眼,便知道了。


    四海這娃,皮的很。


    平日裏最是喜歡欺負雪球兒咧。


    小孩兒聽到許安陽說的皺了一下鼻子不說話。


    見雪球兒不理他了,便故意將魚幹放在小貓麵前,輕輕晃動,誘惑著它。


    要不說人們說起貓的時候前麵總愛加個饞字。


    雪球兒一開始還能忍住,可沒過一會兒,那濃鬱的魚香味還是讓它忍不住了,它又一次伸出爪子,想要抓住魚幹。


    四海一瞧,雪球兒那著急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


    可著勁玩了好一會兒,終於不忍心再逗雪球兒了,將魚幹放在小貓麵前。


    小貓迫不及待地叼起魚幹,跑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發出滿足的“嗚嗚”聲。


    “一一姐你挑挑,看那些要留著的,那些要曬的。”


    許安陽將木桶裏的魚獲盡數倒進了院子裏的大木盆。


    這話一出,都不用許一一動。


    四海屁顛屁顛的跑上去將裏邊兒還活著的幾條泥猛魚九肚魚給挑了出來。


    “大姐待會兒想吃魚。”


    四海說著,饞得口水瘋狂分泌出來。


    住在海邊兒哪裏會缺魚吃,以前可都嫌棄的很。


    看到魚就不想吃,瞧見蝦蟹這些硬殼子的滿臉嫌棄。


    許一一由著四海做主。


    許安陽一看,動作極快的將他挑出來的幾條魚給處理了。


    “大姐你去做飯,我跟安陽哥把魚給處理掉。”


    四海說著,拎著小板凳握著小刀做到了大木盆跟前。


    麻利的將魚給開膛破肚。


    “一一姐,吳老板跟他侄子好像還沒走呢,阿爹的船靠岸,我立馬就去幫忙了。”


    許安陽突然想起了什麽。


    “轉頭一看人都不見了,原以為他們迴去了,結果船還在了。”


    許安陽擔心他倆要出事,還特地去找。


    誰曾想這倆,跑山上去了。


    盡是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他看兩人也沒幹啥。


    這才放心的離開。


    “那待會兒把人請到家裏來吃飯吧!眼看著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許一一說著,將處理好九肚魚放鹽薑絲胡椒粉給抓上醃製了一下。


    九肚魚的肉質極為細嫩、柔軟,水分含量也高。


    油炸過後九肚魚的外表迅速形成一層酥脆的外殼,有效保護了內部嫩滑的魚肉。


    吃起來能很好的呈現外皮酥脆、內裏軟嫩的獨特口感。


    再配上酸酸甜甜的果醬,能把四海吃得肚圓。


    泥猛魚不算大,切塊之後便直接下鍋煎了。


    小火慢煎著,不一會兒魚塊變得金黃。


    許一一有條不紊的,一邊燒著火,一邊將酸梅壓成泥。


    眼看著另一個灶口的油熱了起來。


    裹上了麵糊的九肚魚便被投入了油鍋裏。


    隻聽“滋滋”聲響,油花歡快地跳躍著,九肚魚在油鍋中迅速變成金黃色,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做炸物,火候是一關鍵,麵糊又是另一關鍵。


    許一一將這兩個關鍵拿捏得得心應手,沒一會兒鍋裏的九肚魚就變得金黃酥脆。


    四海這個機靈鬼,便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


    端著一盆椒鹽九肚魚跑到院子裏去。


    小手迫不及待的捏著一塊魚肉塞到嘴裏。


    “我這裏,我這裏。”


    許安陽興奮的說著,指了指嘴巴。


    四海捏了一塊大的往他嘴裏塞。


    剛出油鍋的魚塊還燙著呢。


    一入口,滾燙的溫度瞬間讓他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舌頭在嘴裏不停地打轉,想要緩解這股灼燙,一邊還含糊不清地叫嚷著。


    “嘶……好燙,好燙!”


    ……


    “安陽哥你咋不吹吹?”


    四海將裝著九肚魚的盆放到桌子上,看到他模樣提醒了一句。


    “你也沒給我這個機會,直接塞到我嘴裏了,想吹也來不及。”


    許安陽無力的說著,盡管被燙得不行,卻舍不得把魚塊給吐出來。


    坐在大木盆跟前使勁地吹著氣,兩邊的腮幫子一鼓一癟的,像個小氣球。


    好不容易稍微涼了些,這才開始咀嚼起來,酥脆的外皮在齒間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鮮嫩的魚肉入口即化,椒鹽的獨特香味瞬間在口腔中散開。


    吃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神情,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外酥內軟,這魚還給是你大姐來做,好吃的很。”


    許安陽滿足的說著,示意四海去給他抓第二塊魚。


    小孩兒這迴倒是體貼,塞到許安陽嘴裏前,還放到嘴邊吹了好久。


    口水亂飛,許安陽卻不嫌棄。


    一大一小吃得狼吞虎咽,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活像一隻貪吃的小倉鼠。


    “一一姐我去叫吳老板過來吃飯。”


    許安陽衝幹淨手,跑到桌子跟前再次捏了一塊魚。


    鬼鬼祟祟的,偷感十足。


    許一一出來一看,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桌子上赫然掉落著魚塊。


    一看就是許安陽偷拿魚吃,心虛得緊。


    這才碰掉的。


    “四海去雞窩裏看看母雞下蛋沒有,要沒有的話去阿大叔家借兩顆迴來給五淵蒸雞蛋吃。”


    許一一吩咐了一嘴,四海扭著小屁股到雞窩跟前。


    雞窩就搭在院子的一角,李叔給做的。


    用木頭和海草簡單搭成,雖然簡陋,卻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四海小心翼翼地靠近雞窩,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正在窩裏休憩的母雞。


    肉嘟嘟的身子微微彎下,腦袋輕輕地探進雞窩,一雙圓滾滾烏溜溜的眼睛在昏暗的雞窩裏仔細地搜尋著。


    母雞似乎察覺到了異樣,警惕地抬起頭。


    “咕咕”地叫了幾聲,羽毛也微微豎起。


    四海可不管它如何,直接探手進去,將雞蛋給拿了出來。


    雞蛋殼上還帶著一層薄薄的絨毛,摸起來十分舒服。


    在陽光底下,透著瑩潤的光澤。


    母雞咕咕的叫著,四海將雞蛋藏到身後,蹦蹦跳跳的跑到灶房裏來。


    “大姐,奶羊不是還有奶的嗎?怎麽就給弟弟吃雞蛋了呢?”


    四海關切的問著,生怕弟弟要餓肚子。


    “弟弟大了,單單喝奶要吃不飽的。”


    許一一沒有生養孩子的經驗,全靠現代的時候看家裏阿姨照顧弟弟給一點點琢磨出來的。


    五淵開始長乳牙了,可不能單單吃奶了。


    “那家裏的雞蛋都留給五淵吃,我們不吃了。”


    四海坐到灶台跟前燒火,很是認真的說著。


    “雞蛋不用省,每個人都有。”


    許一一點了點四海的小腦瓜。


    一股腦的將煎好的泥猛魚迴鍋,薑絲、蒜末早就煸炒出香味,酸梅泥被翻炒均勻,炒出酸梅的香氣。


    辣椒做點綴,魚塊一翻炒便均勻的裹上了醬汁。


    吳豐安叔侄兩人便是在這時跟著許安陽進了石頭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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